番外一 夏長寧

靠,我要相親!

我也需要相親?

我勾勾手指頭撲上來的美女就可以把我壓扁了,我還需要那種正兒八經地向對方做自我介紹、順便表現出我是好青年的相親?

難得回家一次卻聽到這事,要不是想著老媽有高血壓,我差點兒要氣得扔筷子。

老媽像在交代絕密情報,明明飯桌上就我和她,她的聲音與表情仍然神秘,「你劉姨給你介紹她侄女,說是特別單純的一個女孩子。才從大學畢業,學中文的,在外國語學校當語文老師。」她推過來一張照片,還習慣性地點了兩點。

我對劉姨沒惡感,也沒好感。她最近來家裡很勤,我十天半月回家一次,十有八九都能碰上她。我知道她老公想進招商局,這樣的事見多了也不足為奇。我沒好氣地想,忙活你老公的事去吧,怎麼又牽線當了媒婆?

「夏長寧!嚴肅點兒!」老媽怒了。

我趕緊朝照片瞟上一眼。可不就是個中學生嘛,叫我老牛吃嫩草?我滿臉堆笑,「媽,我才二十七歲,沒到三十呢,不急吧這事?」

老媽慢吞吞地嚼著飯,有板有眼地說:「我看小模樣還端正,找媳婦呢,就得找老實本分的。她名字也好,叫福生。她爸媽都是老師,我看不錯。」

「我說媽,要老實本分找個農村姑娘多好啊。根正苗紅,身體壯碩好生好養,附帶上土地,你兒子還能直接當地主。」我嬉皮笑臉開始胡扯。

以往老媽都會被我逗得一笑,不了了之。可今天她好像來勁了,居然和我談起了價錢,「薇子下個月要過來。薇子的哥哥生意做得好,給她的股份買上幾千畝土地也不是啥難事,你想當地主直接娶她好了,還能當個大地主。薇子人模樣好,從小在部隊長大,比社會上的女孩單純多了。你說呢?」

我一激靈,薇子這丫頭要稱得上單純,等把煤洗白了再說吧。

我十三歲當兵入伍去了鳥不孵蛋的地方。她一家人對我特別照顧,我和她有過共同作戰的經歷,她救過我一命,算得上生死之交。但是娶她?我不想和她在床上練擒拿,或者被她下手暗算霸王硬上弓!

「嘿嘿,薇子就一哥們兒,這麼多年不是沒撞出火花來嘛!」

「火花?我聽你劉姨說,福生爸媽也是包辦婚姻,那個恩愛啊!」老媽眼中隱約透露出一種傷感。

這不是拿話戳我心窩子嗎?我爸過世得早,我媽一人拖大我們兄弟三個,說是繼承父輩的傳統實則是為了省學費,大哥、三弟讀了警校。我十三歲就被送進部隊當兵省飯錢。現在家裡情況算是好了,老媽卻一直沒有再婚。用她的話說,兒子大了,工作也忙,將來抱著孫子退休就成了。

我離家早,大哥結了婚,三弟也有了女朋友,而且婚期也近了。我知道老媽總覺得十三歲把我送出去對不住我,所以成天操心這事。

她又念叨了一遍:「你給媽說句實話吧。你不想去相親,也不想交女朋友,是不是在等薇子?這男女之間說是友情,時間長了日久生情也正常嘛。你是不是擔心薇子條件太好,不好意思開口說?」

我一聽壞了,她要向薇子爸媽開口,這事就鐵板釘釘跑不掉了。我便笑著拿起照片仔細端詳。

這是寧福生大學時的照片。丫頭模樣很端正,就是看上去太小,中學生似的,站在一個海子邊上張開雙手笑得燦爛。我想搞定她肯定比娶薇子容易多了,等打發走伍月薇再甩了她,簡單得很。我當即決定,相親。

寧福生走進來的時候,我的臉有些發紅。她實在像個高中生,讓她做我女朋友,我有撞牆的衝動。

劉姨倒沒有說錯話。寧福生很淑女、很安靜,坐在椅子上的姿勢中規中矩,且有問必答。正巧阿七他們找我有事,我接電話的時候突然看到她嘴邊緊抿住的笑容。這丫頭,看不上我,巴不得早點兒完事是不?我慢吞吞地叫阿七他們過來,瞟了她幾眼,想借口走嗎?我還要用你應付披著人皮實則是母狼的薇子和我那親愛的老媽呢!怎麼可能放你走?

我當機立斷,先確定關係再說。於是,我對阿七他們介紹說:「這是我女朋友,寧福生!」

說完這句話,我看到寧福生的身子抖了一下,再聽到阿七他們喊了她一聲「生姐」。我憋壞了,人又往下躺了躺。阿七這幫沒文化的崽子,這麼有創意的稱呼也喊得出來。

福生的表情相當生動。她眨巴著眼的樣子,不知為何讓我想起在部隊撿到的一隻癩皮小狗。

那會兒在部隊意外撿到一條病狗,毛掉了好幾大塊,要多醜有多醜。它彷彿是病了,可憐兮兮地望著我。我一時心軟撿回去喂精神了,後來被薇子伙著幾個大頭兵宰來吃了。我從此再不養狗。任薇子後來對我有多好,我也對她再沒感覺。

這晚相親我知道福生肯定暗裡罵我。她臨走時瞪我的那一眼,我要是一堆柴,沒準兒就被點燃了。如果不是薇子要來,如果不是老媽出的二選一,我想,我可能不會去招惹她。

一個清清白白的單純小女孩,我這不是犯罪嗎?

朋友新店開張,恰巧在福生學校不遠處。我想,送她五千塊的衣服,好吃好喝供著,也算是補償吧。

這丫頭居然不要。

就算她收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我找的理由和借口都可以讓她心安理得地收下,並且沒有半點兒拿人手軟的意思。

我拎著衣服回家,禁不住笑了。寧福生還真有點兒意思,這年頭,這樣的女孩子的確少了。

讓我吃驚的事還挺多的,她居然槍法不錯。我喝著二鍋頭的時候,她笑意盈盈地望著我,我想我是酒喝高了,帶著醉意看她。醉里看花別樣紅,我看福生,越看越覺得她不錯。

陳樹那小子成天把阿敏當寶,時髦是回事,可阿敏身上沒有那種氣質。福生身上是一種讀書人特有的氣質。

福生和阿敏坐在一起,雖沒她漂亮,沒她活躍,卻比她能鎮得住堂。

我明白,福生的笑是覺得她從此可以擺脫我了。我是醉了,但還沒醉死。我夏長寧有今時今日,能拒絕我的女人我還沒見到過,就算薇子那種囂張的太子女,我踢飛她,她也會黏上來。寧福生,你嫌棄我?等你黏上我的時候,我再甩了你,你就知道被嫌棄的滋味了。

薇子來,我帶福生去吃飯。

我拒絕薇子又不是一次兩次。這晚她卻摔杯子當眾侮辱福生。老子帶條狗去,打狗也要看主人!何況是我帶去的女人。

我又想起她貪玩與幾個大頭兵宰了癩皮狗燉著吃的情形。她壓根兒就沒顧及過我的感受。

她不提公證財產和我結婚還好,一提我就更來氣。當年我給她老爹當勤務兵時等於給她當了一年保姆,陪吃陪喝陪打架,要不是我苦練功夫把她摔了,她還不知道要騎在我頭上拉多少屎!

算了,話說絕就說絕。薇子看著嫻靜,其實脾氣火暴,好處是事情過了她絕不記仇,氣過就算了。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夏長寧的脾氣,她就算終身不嫁,我也不會有半點兒愧疚。

反倒是福生,她很配合我。我一看她神色就知道這丫頭同情心大漲,以為我和薇子有過什麼曲折戀情似的。

福生什麼事都寫在臉上,我挺喜歡逗她的。我心情大好,笑著說:「當我真傻啊?我需要演戲給她看?我不過是告訴你,原因很簡單,我喜歡你而已。為你不惜與生死之交和我兄弟翻臉,我對你一往情深。你做我女朋友多好!」

說完我都很佩服自己。福生想要原因,想知道為什麼我張口就說她是我女朋友的原因。原來是想見了薇子後告訴她,讓她再配合我唱唱戲,交個朋友就是。可是吃完飯我改主意了,我是真心想護著她,和她在一起的感覺真的不錯。對她說「再見」的時候,我是真的想再看到她。我想,我對福生是有一點兒動心了。

薇子這次來是有要事在身的,我和她守在公司查了好幾天。這頭看著像波斯貓的母老虎,工作起來不把獵物吃得乾乾淨淨絕不肯罷嘴。看在老交情的分上我留在公司幫她,讓她出去走走放鬆一下。

沒想到她去找了福生。

接薇子電話去酒樓吃飯時,我看到福生在不遠處。

她給我打電話,口氣很沖地問我:「夏長寧,你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嗎?」

這不是福生的風格,她一向以拒絕我為己任的。

她看到我撒腿就跑。媽的!我這輩子還沒在大街上追過女人!薇子這傢伙給我惹出什麼事來了?

事情的發展有點兒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想等薇子的事辦完後再找福生好好說說我和她的關係問題。沒想到這空當居然她就又相親了,還和丁越對上眼了。

和我搶人?我想直接告訴寧福生,死了這條心。

兔子急了會咬人,福生急了,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她就不知道她隨手扔手榴彈似的酒有多貴?她起碼砸了幾萬塊的東西。

我倒不是心疼這些錢,是看到福生崩潰的表情心疼,後悔不該這樣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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