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改變策略之:趁虛而入

暖暖風輕,將教研室的淺藍色布窗帘子吹得一動一動的。所有的老師都懶心無腸地在批改作業,偶爾聊聊時尚與美食。

夏長寧的花來了我該怎麼辦?我腦子裡只想著這一個問題。

也不是沒被他感動過。他平實地說喜歡我時,我幾乎當成真的了。只是我對他沒有像對丁越的那種感覺。

我聽了也就聽了,還是想離他遠一點兒。

夏長寧就算是認真的,我也沒那份心了,就像我不明白什麼叫心動似的。也許,我真的沒有心了。

「寧老師,想什麼這麼出神哪?」陳老師用筆敲了敲桌子。

我訕訕一笑,總不可能告訴她,我在等一個人送花,正苦思該如何處理吧?還有一堂課就下班了,我瞟了下時間,收拾東西站起來說:「還有一堂課就下班了,這天氣最適合睡覺。我上課去了。」

我避開了陳老師的問話,感覺有點兒頭痛。要是花送到教研室,她們又該有話題聊了。夏長寧,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話說得好聽,執行起來有難度哪。

一堂課上得心神不寧,講了二十分鐘就讓學生自習。好不容易混到下課,我悄悄走到教研室外往裡張望。

教研室裡面沒動靜,相當安靜。我舒了口氣,推門。

「哇!回來了回來了!」教研室里瞬間變得熱鬧。

我四處張望著夏長寧的花,只有這個才會讓教研室如此轟動。我瞅了半晌沒見到,正站在那兒莫名其妙。陳老師興奮得臉都紅了,拉著我的手走到窗邊說:「福生你看!說是送你的!太漂亮了!」

從這邊窗戶能望到校門。我看到校門口堆出了一片花海,紅彤彤的一顆心哪,美麗得太誇張了。就算不是送給我的,我也很喜歡。

「哎,寧老師,是丁越回來了?」在陳老師記憶中,丁越是超有錢的人。

「這麼大手筆,肯定是他回來了。浪漫啊!雖說是燒錢,但是哪個女人不喜歡?」她還在嘮叨。

語文組的老師們瞅著我說:「寧老師好事快近了吧?要請客!不能瞞著大家哪!」

「請客請客!」

心為什麼會覺得惆悵?我覺得自己是在苦笑。是丁越嗎?那個先說分手再消失的男人,曾經讓我為之心動的男人?是他回來了嗎?不過就算是他送的,我也不再是從前那種心情了。

我怔怔地想,如果真的是丁越送的,我還會很甜蜜、很開心、很幸福地收下嗎?又情不自禁想起冬天丁越接我下班,總握著我的手放進衣服口袋裡暖著的情景,心裡的酸楚像墨汁滴在潤濕的紙上慢慢地漾開。

「呵呵,寧老師都看呆了,快去快去!」陳老師搶過我的課本,推著我出教研室。

出了教學樓,一幫老師和學生都站在窗口望著我。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很疲倦的感覺,像背上粘著太重的東西,甩都甩不掉。

只一天,只一次,我就對付不了夏長寧。

他總是非常強悍、非常誇張地出現。離一月考試還有半年時間,我多麼希望能早一點兒考上,然後離開。

慢吞吞地走出校門,門口用紅掌堆出一顆巨大的心,造型誇張,還不如直接堆鈔票!接下來又會怎麼樣呢?我覺得無力,他要咋的就咋的吧。

「寧小姐!」

我眨了眨眼,伍月薇短靴短褲時尚亮相,帶著她無與倫比的美貌與堪比模特的身材以及下巴永遠向上抬的姿勢睥睨著我。

「伍小姐,這些花你喜歡請全搬走。順便請你把夏長寧拴好了,零花錢管緊一點兒,省得他敗家!」大概是與他們斗得久了,看到伍月薇我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您誤會了,這是丁越送你的。他現在不方便回來,又著實想表達一番思念之情。警方考慮到他破案有功,我私人掏腰包替他買花送女朋友。」伍月薇懶洋洋地說。

丁越不方便回來,請你買花送他女朋友?

一種凄涼油然而生。他就算不方便回來,可連打一個電話都不成嗎?我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丁越情況的人。

我望著美麗的花努力地保持鎮定,「伍小姐您費心了。我想你還不明白情況,我和丁越已經分手了,他甚至要回了給我買的那件大衣。所以這花我不能收,也不敢收,免得將來我還得買上一堆紅掌還回去。再見。」

「等等!」

「還有什麼事嗎?」

「你不覺得你這樣對丁越太絕情嗎?」

我很想笑,盯著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對丁越絕情?我對他絕情!這世道什麼時候可以指鹿為馬了?

「這是我和丁越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正說著,這時陳老師她們也下班了,嘻嘻哈哈走過來,望著那一大片紅掌嘖嘖讚歎。陳老師撞了我一下,「人呢?」

伍月薇看笑話似的接了句話:「丁越生意忙,托我代送的。」

「真是丁越啊!有錢的帥哥。哎,福生,你還瞞著我們!」

「就是。他什麼時候回來啊?要請客!」

夏長寧呢?我現在是多麼希望夏長寧趕緊出現,滅了伍月薇這個妖孽!

當著眾老師的面,我實在不希望當眾再宣布一次丁越與我無關!這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的事,越描越黑。

「花送到了,丁越的意思我也帶到了。再見!」

伍月薇嘴邊浮起一抹促狹的笑容。我頓時明白了。也許丁越是托她帶消息來,也許也託了她送束花來,她就故意弄出這麼大動靜讓我難堪。

「等一下!」我叫住了她,很平靜地說,「請轉告丁越,我和他已經分手了,再無瓜葛。這些花,我不會收的。」

我說完扔下看熱鬧的老師與圍觀的學生,大步離開。

陳老師實在是個極三八的人,小跑過來挽住我的手,緊張地問:「哎呀,福生!真分手了?真的嗎?真的嗎?」

我突然有些理解她班上的學生,有這樣的老師實在很痛苦。

還沒等我再次聲明,夏長寧就像等待了很久才瞅准了這個機會似的,閃亮登場了。

他在下午溫暖怡人的陽光下出現,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他甚至對陳老師招呼了一聲:「陳老師好,早聽福生說你和她關係特別好。」

陳老師的嘴張得老圓,指著夏長寧恍然大悟,「哦哦,是夏總啊!」說完像扔鼻涕似的甩開我的手,竊笑道:「不打攪你們了!明天見,寧老師!」

我沒動,回頭看了眼伍月薇,再瞟了眼夏長寧,說:「真是好戰友,這齣戲太精彩了!」

夏長寧手裡一枝花都沒有,我直覺丁越壓根兒沒有送花,伍月薇是配合夏長寧演戲。

夏長寧沒回答,望著伍月薇招呼了聲:「薇子,明天幫我送花給福生吧?你錢多,比我送的豪華多了。」

伍月薇懶懶地看著他,冷聲道:「阿寧,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個好男人。寧小姐說與丁越分手了,我想丁越可以放心和我在一起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在麗江丁越脫口而出說我和伍月薇不一樣。他心裡……我緩緩問她:「是你要丁越拿回那件大衣的嗎?是你讓他什麼話都不說就離開?」

伍月薇高傲地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還是我讓丁越和你戀愛的。可他忘不了那三天,明白?」

我一下子想起那晚和丁越在餐館裡看到伍月薇的情景。丁越不是這樣的,他說他忘了,他說他不愛伍月薇了,他說他喜歡我……伍月薇對他就這麼重要?重要到他要來欺騙我的感情?我從來沒有被人欺負得這麼慘過。我扭頭就跑。

「夠了!薇子!」夏長寧吼了她一嗓子就來追我。

夏長寧一把攬住我的肩,箍著我往前走。我無聲地掙扎,只想離開他們這些人,一個人待著。轉過街角,夏長寧把我塞進車,沖我說:「要你們學校的人看笑話?」

我沒動,蜷在座位上頭恨不得埋進膝蓋里。我知道自己很狼狽,眼淚淌了滿臉,心裡像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堵著。

車往前開著,我完全不知道他開到了什麼地方。

等車停住,我才發現到了打靶場。

「想打會兒槍發泄下嗎?」

我坐著沒動,抽了抽鼻子,已經沒眼淚了。

夏長寧打開車的天窗,點了根煙抽,也不說話。

隔了很久,他說:「你別理薇子,太子女就這樣,從小任性被寵壞了。其實……她工作的時候倒是很認真的。」

我竟然笑了。我對伍月薇工作與生活之間的變化不感興趣,我就是討厭她那種非要往死里踩你的囂張勁兒。老百姓家的丫頭也是有自尊的,你已經高高在上是仙女了,何苦還要用腳把地上的螞蟻踩進土洞里,不准它出來曬太陽呢?

「這事有我的責任。福生,對不起。她發瘋你別理會,有什麼事你見到丁越當面問好了。丁越也不見得就如她所講,一個男人喜不喜歡一個女人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他是在安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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