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新聞如何編, 是記者的事。

黃一衍飛起的那一腳, 記者嚇傻了,忘了報道。

後來, 劉永岩在音樂採訪中,被主持人問及情史。他一怔,稜角分明的五官蒙上柔和, 像是清晨迷霧裡遠山。他語帶悵然, 講了四個字:「談過,分了。」

話少,想像多。

那記者回過神了。他找到了爆點, 將黃一衍和劉永岩深夜拉扯的照片賣給了營銷號。

夜路走多了,該到遇鬼的時候了。

這位記者編排男女八卦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前,用這些照片當把柄,拿些封口費。可這回, 才爆江飛白和劉永岩,回家一下車就被黑布套頭,狠揍了一頓。

八卦燃燒了不到一天, 劉永岩發博澄清,「我和江飛白現在只是朋友關係, 希望別誤會。」他本是某公司新簽的透明樂隊,忽然和江飛白暗夜拉扯, 一下子成熱搜人物了。

風風雨雨,和江飛白有關。

當事人忙著下一期節目的綵排,接收不到消息。等她知道這事時, 已經是兩天後。

她的熱搜早被撤下了。

和她合作的那位營銷小哥神秘兮兮地爆料:「你背後有人。」

她問:「誰啊?」她一回頭,背後哪裡有誰。分明是蒼天有眼,好人好報。

黃一衍沒有關注劉永岩的消息。

易昊軍過來問:「他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是。」錯事也要認。

「人氣不錯,簽了唱片公司。」易昊軍轉頭又問:「網上傳你結婚的消息,真的假的?」多久了,他這才想起這事。

黃一衍回答:「假的。」因為她離婚了。

易昊軍看了她很久。氣度不凡的成熟男人,一個綿長的眼神牽出無盡的遐思。

要不是知道他心有所屬,她以為易老闆喜好離異少婦。

《烽火之唱》第三期,江飛白的成績在中間。輿論熱度仍是最高的。因為同期那幾位太不懂炒作營銷了。

有江飛白的初中同學、高中同學爆料,編排十幾段情史。

真真假假,說得黃家三兒信了。

那天,黃家三兒破天荒地打了電話過來,「二姐,你情史豐富,給我支個招。」

「不懂,問爸。」黃一衍說完掛斷。

最是無情黃家人。

寧火訓練快一周了,選秀第一期節目即將開始。

首播那天,黃一衍在工作室耽誤了時間,攔車回去遇上塞車。外面車子亮起一盞一盞紅色小眼睛。

她的焦慮延伸到腳趾,不停按動。「師傅,能不能抄近路?」她開了一年網約車,對小徑小道也熟,指向前面一岔路,「那邊車少。」

司機說:「那邊路不好走啊。」

「我趕時間。麻煩你了,給你補貼油費。」她的鬧鐘響了幾回了,是望夫咒。

「行。」司機爽快地應聲。

高峰時間,再難走的路都塞滿了車。

鬧鐘響得司機頻頻回頭。

黃一衍拿起了手機,打開視頻APP。她緊盯手機屏幕。

司機猛然一個急剎。

她往前磕,手機險些掉落。

司機勸道:「小姑娘,開車看電視,對眼睛不好。」

「我在看我老公。」

司機理解了,「我女兒也說電視上的是她老公。她好幾個老公貼在牆上啊。你們年輕人的新時尚吧?」

「嗯。」這倒提醒了黃一衍,得列印幾張寧火的海報放床頭。她手指輕按屏幕里的男人,幻想此時他就在身邊。

婚後一年,她沒有珍惜過他的陪伴,他回家,她也板著個臉,冷言冷語。如今一分一秒都在默念他的名字。寧火被她念成了心湖最深的水。

到了永湖山莊,黃一衍戴上帽子,下車,她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了寧火的鏡頭。

到家,顧不上吃飯,趕緊開了電腦。

黃一衍拿出那枚寧火定製的新鑽戒,放在電腦旁。

鑽石都不如他閃耀。大屏幕看著可比手機上還帥。

這枚戒指,寧火在綜藝中送給了章玟,但那是假的,不足百元的假金假鑽。

幸好章玟知道是炒作,沒有計較他的吝嗇。

黃一衍雙手托腮,浮現淺淺的笑意。其他選手的名字和長相,她一個記不住,滿心滿眼只有她的男人。

她仔細閱讀了投票規則,把直播間得到的打賞,全砸給寧火了。她終於理解了當初那位骨灰級腦殘粉的思維。

名利金錢算什麼,博美人一笑是她的至高理想。

無論再多的砸錢,依寧火的經紀背景都不會有太前的名次。

黃一衍不介意。

她的寧火天下第一。

明望舒關注了寧火的娛博,她不像黃一衍那樣每天打榜打Call。但她格外關注他的新聞。

她知道他進了選秀。

她看到他和章玟成了模範情侶。在街口,在機場,到處秀恩愛。明望舒對章玟沒什麼敵意。章玟太遙不可及了。

黃一衍卻是一個和明望舒生活過的女人。明望舒感受過黃一衍的世俗氣息,對黃一衍的敵意更加實在。

這時候,明望舒不知道黃一衍就是江飛白。巧合的是,明望舒在同學中聽到了山石樂隊的消息。她打聽幾句,得知劉永岩簽約唱片公司了。

於是,她上網瀏覽劉永岩的娛博。

她和他見過幾次。

劉永岩瘦瘦高高的,氣質勝於顏值。

柳芽說,劉永岩極有才華,歌迷眾多。尤其抽起煙來,眼神迷離,像是從山霧飛出的蒼鷹。

他比較陰森,帶一種獨特的戾氣,也有孤冷。可這份孤冷,和寧火、黃一衍二人的不同。劉永岩束縛感極強。另兩位卻如風般自由。

劉永岩的澄清聲明掛在置頂。

出於好奇,明望舒進了江飛白的主頁。

黃一衍那一張極具個性的海報橫在封面。

明望舒的腎上腺素狂飆,她緊緊咬緊了牙關,咽了幾口氣,才沒有尖叫出聲。

上次聚會,黃一衍說正在做網約車。

結果,又是謊話。

明望舒手裡的滑鼠瘋狂在海報上繞圈,真恨不能撕了黃一衍的那張臉。

聯想起寧火的過去和現在,被欺騙背叛的憤怒,如同汽油一樣,澆在明望舒的心上。

晚上,她回到家,尖叫起來。

年輕教授出差在外,明望舒一個人孤零零的,腦子幾乎炸了,怒火越燒越烈。她太恨了!

山石樂隊簽約之後,仍有到大學演出。

明望舒借同學的關係,拿到門票。再到後台,狀似偶遇。她喊了一聲:「劉永岩?」

劉永岩抬頭,皺了下眉。他早忘記黃一衍的室友了。

明望舒也不打算自我介紹,直接問:「你知道黃一衍和寧火結婚了嗎?」

劉永岩眼色一沉。

明望舒苦笑,「原來,我們都被蒙在鼓裡。」

一男一女約了見面。

周末上午,咖啡廳。

劉永岩的臉比天空更加陰沉。他細想之後明白了,鄔山鎮的人說,黃一衍嫁了一個非常俊俏的丈夫。

寧火就長了一張桃花臉。

劉永岩懊惱,以前為什麼沒想到?可他更恨的是:「為什麼是寧火?」

正如明望舒介意黃一衍,劉永岩則非常厭惡寧火。他有時去出租屋,寧火都用一雙清冷的眸子盯著他。

劉永岩氣急了。黃一衍是他的女朋友,寧火一個外人一臉看不慣是什麼意思?

黃一衍說,寧火和明望舒感情非常好。

劉永岩咽下了這股氣。現在他才知道,寧火覬覦黃一衍。

「我也想問,為什麼是他們。」明望舒雙手握著冰冷的咖啡杯,「他們去年六月份結婚了。你和她分手是幾月?」

「二月。」劉永岩當時沒想到,柳芽敢找上門。更沒想到的是,婚期將近,黃一衍居然那樣果決地走了。

「我離開出租屋也是二月。」

「所以。」劉永岩的眼睛陰森森的,「寧火和你一邊交往,一邊劈腿,搶了我的女朋友。」

「不,是你女朋友勾引我男朋友。」

世事難料,劉永岩和明望舒的聊天竟然卡在這個問題上。兩人都不願相信,自己的戀人是主動方。因為那樣說明,他們輸給了對方的戀人。

最後,沒討論出究竟哪一方先勾引。

劉永岩喝了大半杯冰咖啡,「但他們離婚了。」

明望舒愣了下,「真離了?」

劉永岩點頭,「他們回鄉辦離婚手續那天,我大姐見到了。」

明望舒笑,低聲說:「離了好。」

黃一衍到了日日車工作室。

小肥仔斜著眼,擠歪了眉,直瞟向她。

從他的微表情,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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