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黃一衍坐回椅子, 翹起了腿, 抱手打量寧火。

他勾著弔帶襪,輕捻一下, 慢捏兩下,薄如蟬翼的黑絲纏繞在指間。他深沉地回應她的注視。

夫妻倆像是即將過招的劍客,各自克制隱忍, 假裝風平浪靜。

寧火忽然咽了口氣, 率先打破了沉默,「老婆的弔帶襪,配的是丁字褲嗎?」

黃一衍裝作沒聽見, 只問:「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他扯下了弔帶襪,緩緩繞圈纏在左掌。「本能。」野蠻本能,雄性本能。他此時已在幻想,手上拉扯的是她的肌膚, 掌心漸漸發燙。

就這麼兩個答非所問的字,黃一衍明白,和他說話是浪費口舌。她淡聲問:「你有事嗎?」沒事就滾吧。

他認真地回答:「捉我離家出走的老婆回去。」

她仰起的頭低了下去, 再抬起時,略有無奈, 「我們要離婚了,現在屬於分居狀態。」

「哦。」寧火點了點頭。繼續聊的話, 還可以講關於丈夫權利的話題,但他沒耐性。跟她打嘴炮,也得看他心情好不好。

浸著熱氣的陣風吹過, 晾在陽台的黑紗小短裙隨風擺動。

他看去一眼,「我沒見你穿過裙子。」

他在直播間截了許多圖,仍無法將她冷酷的上半身和性感的下半身拼湊一起。就像木偶拆卸了,安裝時卻拿錯了另外的腿。於是,他迫不及待想要追擊現場。

黃一衍說:「跟你前女友合租之前,我穿得多。」那時和劉永岩感情好,她以裙裝為主。架吵多了,就不穿了。

黃一衍的合租對象一開始是明望舒。寧火是過了好久後,跟著女朋友住進來的。少年寧火狠戾如重山。而明望舒身邊的男人,真的像一彎柔和明月。

黃一衍的話說完,寧火又靜默了,玩弄弔帶襪的動作充滿了危險的暗示。

她忽然腿間泛酸,既是不詳預感,也是難言回憶。

他眼睛的色澤宛如沉灰珍珠。這不正是她在床上見過的眼神?

她放下了翹起的腿,平靜地說:「沒事就走吧,我想休息了。」

「老婆。」寧火笑了,「我就喜歡你心虛又故作鎮定的樣子,讓我想大快朵頤飽餐一頓。」緩了下,「非、常、想。」

黃一衍正要去拉門。

他高大的身子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起頭,威脅說:「你敢亂來,我可不會放過你。」

「我想知道。」他低下臉,「你要如何不放過我?」

她不知他是如何行動的,他迅速地鉗制住了她,手裡的弔帶襪熟練地蒙上她的嘴巴。

她慶幸這襪子洗得夠乾淨。

在她來不及作出反應之際,他掏出了棉柔繩,推她到椅子上,捆了個結實。

她除了目露凶光,根本動彈不得。

寧火輕聲細語:「你說話惹人厭,只好暫時讓你閉嘴了。」

既然掙扎不能,她索性放棄。她直覺他不會真的傷害她。

他蹲下身子,握起她的手。「老婆,你離家出走以後,我仔細反省了自己。」

黃一衍:「……」騙鬼?他哪裡像自我反省的樣子?

「我總結了我們這一場失敗的婚姻。概括起來,全是我的錯。」他說得挺像那麼回事,「我錯在對你太好了,你要什麼,我給什麼。你不樂意見我,我給你滾的遠遠的。你巴不得我出去亂搞,我勾搭了一群女人,可你滿意了嗎?」

她目光清涼。

「你沒有。你把我用完就甩了。」寧火嘆氣,「萬萬沒想到,我寧屈屈的名字刻上去就洗不掉了。」

黃一衍:「……」

他又說:「老祖宗的話講得好。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這樣完美的好男人,你當然不稀罕了。」

她移開目光,懶得看他了。

「所以我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寧火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視他,「我就使勁地對你壞,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

黃一衍:「……」怕是瘋了吧。

夫妻二人詭異之時,門鈴驟響。

對她而言,送水小哥宛若天使降臨。

寧火挑了挑眉,把她推進了浴室,再關上了門。

她雙腳跳了跳,連人帶椅發出「咚咚」的聲音。

寧火沒有在意,出去開了門。

送水小哥愣了下,退後一步看門牌號,問:「503?黃小姐?」

「是,我是她老公。」寧火微笑,打開了門。

「哦。」送水小哥扛著水進來,「給你換上啊。」

「好。」

送水小哥放下空瓶,扛起新桶,倒放上去。他覺得聽到了什麼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這位男主人不小心踢到了空桶。

空桶「咚咚」地滾到了門邊。

「不好意思。」寧火正想過去拿。

送水小哥說:「沒事。」他拿起空桶。

天使就這麼走了,戲份少得可憐。

寧火進去浴室。

黃一衍抬起頭。

他一手插進她的發間。鼻尖蹭著她的耳垂,「漂亮的女孩子,單身一人,太容易讓人有機可趁了。」

她閃開了。

他也不勉強,自顧自說話,「保安是個老實人,只說幾句就被套話了,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還有,性感黑絲別晾那麼明顯的位置,今天換成別的男人,你多危險。」寧火說的301是隨口一說。他見到的是有小短裙的陽台,不過既然編了3樓,就直接套3樓的房號。反正對上兩層就是503。

黃一衍:「……」好像他現在這神叨叨的樣子就很安全似的。

他看穿了她的想法,含住她的耳垂,「我們是夫妻。」

終究是吻得不過癮,他鬆開弔帶襪,覆上她的唇。

她想咬他,被他一掐,被迫張開了嘴。

他吻得火熱。

她幾乎迷了心智。趁他解開棉柔繩的時候,她想逃,又被他抱起,出了浴室,直接甩上床。

「你最有可能弄死我的地方,是在床上,可要把握機會了。」他像山一樣壓下來。

她無處可逃,踢向他的腿,最終也這被他固定住。她垂死掙扎,「你的單身協議呢?」

「形式上籤的東西。」他沉進去。「人多,我不一定能紅。不紅也沒事,我有其他辦法給你打小偷。」

「我不需要。」哪怕在如此情動時刻,她仍然堅持。「我要靠自己。」

寧火怒氣一起,動作狠了,「你就這麼想跟我撇清關係?」

黃一衍在迷亂之中握住他的手,「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在熱搜上看到了你的直播截圖。」他使勁掐她的大腿,「我可不至於連自己老婆的腿都認不出來。」

他果然不是因為江飛白這個名字找來的。

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想起了,他是當年黃溪鎮的小霸王。他的骨骼長開,多了男性硬朗的稜角。

黃一衍有些失神。

寧火連連發力,「我干你的時候,你在想別的?」

她咬著唇,口中帶喘。「你輕點……」

他低笑,「要我輕點,就給我說幾句好聽的。」

她拼著一絲理智在腦海里計算日期,「冷靜期還剩十七天。」

寧火的笑臉徹底消失,「你找死。」

「……」她的思緒被撞散了,最後清醒的念頭是,女大十八變,寧火當然認不出她。或許他都不知道,江飛白其實是個女孩子。

初中有一段時間,黃一衍剃了寸頭,彪悍瀟洒。那時的她瘦而扁平,五官的女性線條隱藏在孤傲的酷勁里。

穿起寬T恤,牛仔褲,儼然一個小子。

黃父第一眼見到女兒的髮型,險些暈倒。

這段經歷,黃父形容起來,長嘆幾聲,「我吐了有三升血,讓大女兒趕緊送我去醫院。」頓了下,他才繼續,「大女兒卻說,鎮外豆腐佬的女兒,看上我家英俊的二女兒了。我又氣了三升血,最後,老伴送我上了醫院。」

那時的黃家小兒子十來歲,也是寸頭,「二姐和我站一起,都能當我哥。」

黃父氣血上涌,但他不捨得再吐了。只嘆教子無方。

街口音像店老闆是個搖滾愛好者,黃一衍常去店門口偷聽。

一天,老闆拿到了一張市裡音樂會的門票。他走不開,半哄半騙賣給了黃一衍。

黃父不同意,「去市裡太遠了。要從鄔山鎮搭車,到了縣城,再從縣城搭車。你別去,危險。」

聽話的女孩,她不叫黃一衍。叫了黃一衍,她一定不聽話。

她背起背包,自個兒走了。

到了半路,司機停車休息。

黃一衍下車買水,被一個穿花襯衫的小偷扒了錢包。她及時發現,追了過去,而且緊追不放。

兩人像是賽跑一樣。

花襯衫氣喘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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