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琎很少喝酒。雖然小保姆給他試過抽煙、喝酒。但他不喜歡那陣味道。
這晚,他喝多了,意識變得迷糊起來。仿似身處雲端,飄飄浮浮。走廊兩邊的壁畫,化成了七彩祥雲。
他眨眨眼。
眼前趙逢青的笑臉,讓他呼吸窒了一下。
江琎不自覺地張嘴閉嘴,說了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很困,想睡覺。
結果,趙逢青就真的帶他去睡覺了。
江琎在床上眯了一會兒,然後突然醒了過來。
那個時刻,趙逢青正望著他,笑得明媚而煽情。
他某個部位立即有了反應。
他很久沒有宣洩過。讀高中後,他都有意地剋制。就是碰上趙逢青,有些起火的苗頭。
江琎乍醒時,有些辨不清是夢裡還是現實。身體的動作,卻比意識走得快,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然後,他知道這不是夢。
夢中的觸感不會這麼真實。
江琎停了動作,看著趙逢青。
他體內隱藏了很久的野性,正在蘇醒。而到了這一刻,他不想再壓抑。也壓不住了。
江琎坐起,關燈。
燈一滅。
室內的場景,突然回到了十二歲。
江琎的耳邊響起小保姆的聲音,然後他彷彿意識抽離般的,看著自己和趙逢青。
趙逢青一聲不吭,挺著身子任他動。
江琎粗喘著,竟然冒出了冷汗。
在某個時刻,趙逢青突然變成了小保姆。
他的動作是在做,可是心底卻像被澆了一桶冰水。和以前一樣,心理與身體,呈現出截然相反的冰與火。
想死,卻死不成。那叫生不如死。
當年,江琎差點瘋了。在他初讀倫理書籍的時候。
江琎的小學,跟沒學一樣。顧著逞兇鬥狠,心思從來不在課堂。遲到翹課,作業懶得交。除了能認字外,那些大是大非,他都懶得聽。
老師找過江父,一一分析問題,江父很不耐煩,只道,「老師,我知道了。」
掛斷後,他打電話回家,把江琎說了一頓,無非就是重複老師的幾句話。然後,他的任務完成了。
江父繼續過他的逍遙日子,兒子被他拋之腦後。
上初中後,江琎的同桌是個書蟲,《論語》《孟子》都渾淪吞棗地讀完了。
江琎借來翻了下。書中的那些禮義廉恥,和他原有觀念不符。他有些不屑。
不過,上課無聊,他便拿了本來看。
書讀得越多,他越是困惑。
江琎去問小保姆。
小保姆說道:「那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啊,懦夫的安慰。這世界從來都是勝者為王,輸了的,只能自欺欺人。好可憐的。」
江琎聽了,半信半疑。
隨著學識的增加,當他明了,自己和小保姆的那檔子事真正的意義後,就開始厭煩了。
小保姆再來逗他,他把她推開。
小保姆的面色一變,不悅道:「怎麼了?我給你嘴,你還委屈了?」說著竟有淚意。
「不想做。」江琎翻身。
「你不乖了。」小保姆又開始講述,性是人類繁殖的根源,原始森林的大猩猩就是這樣變成人類的。
他聽得困,直接睡覺。卻在一陣炙熱中醒來。
小保姆笑,「你的身體很乖。」
後來這種生理和心理矛盾加深,江琎的精神狀態開始不穩定。
慶幸的是,在他臨崩潰前,他和小保姆的事被江父發現了。
90年代的《刑法》,並沒有猥褻兒童罪。
就是現在的法律,對於男童的受害,都無法和女童一樣,適用強姦婦女罪。因為我國的法律,強姦罪的受害者只認女性。而男童,只能按猥褻兒童罪,處以不超過5年的有期徒刑。
據新聞調查,社會上男童遭受的性侵比例,比女童要高。只是大多被掩蓋在性別差異之下。而且家長、校方都會偏重女童的防性侵教育。在許多人的觀念里,男童被性侵受到的傷害,比女童小得多。甚至,小到忽略不計。
小保姆的離去,是江父處置的。
江父瞧著江琎那俊美的臉,指著他罵,「你才多大!啊!敢學泡妞了?」
江琎很冷漠,不辯駁。
江父扯住江琎的衣服,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怎麼生了這麼個噁心的兒子!」
江琎冷笑,「大概子隨父吧。」
江父狠狠踢過去一腳。
江琎本來能躲,但他沒有躲。這一腳,他當做還清了江父的生育之恩。
如果江琎沒有去李婆婆家,可能他真的會瘋。
他的心理一直有問題。他後來看過很多書,讓自己保持著表面的平靜。
心理治療期,江奶奶和何醫生說過,江琎在未成年就有過一個女人。她誤以為,是江琎早熟,你情我願勾引上的。
江琎也未曾談及真相。
他最深處的黑暗,一直在腐蝕著他。
和趙逢青的那晚,江琎亂了。他把她當成了那個憎恨的小保姆,粗魯無比。
完事後,神智回不來。
周圍黑漆漆的。他卻見到天花板有個女人。她在笑,「我說過,很爽的是不是?乖,聽我的話。」
江琎閉上眼。
「江同學。」旁邊的趙逢青嬌滴滴的。
「睡了。」他背過身。
「你辛苦了。」
江琎睡不著,覺得有根弦崩得緊緊的。這幾年的記憶亂穿,他的冷汗一陣一陣往外滲。
哪怕旁邊躺的不是小保姆,他都覺得噁心了。
又是這種被性慾打敗的荒唐感。
這幾年,江家人都說他自制力一流,可是今晚卻輸了。不知是輸給了酒,還是背後的女生,亦或是,最原始的性。
江琎一夜無眠,早早就起了。
瞥見那抹紅時,他轉頭看趙逢青。
她裸背的線條很漂亮。
他又開始冒冷汗。小保姆捅破自己的紅,將沾著血的手指給他看的情景,浮現在腦海。他再聯想趙逢青的各種花邊傳聞,惡狠狠的那句話就出口了。
趙逢青立即就認了。
江琎本想著她會反駁的。他有些失望,起身去了浴室。
再出來時,她已經不在。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但是他卻想去A中的小樹林。
他去了,拿著面具。他似乎只有戴上了這個面具,才能卸下克制的冷靜,恢複成最自然的少年模樣。
江琎沒料到,趙逢青也會過來這裡。
她哭得慘兮兮的,喊著:「江同學,我不喜歡你了。」
他輕輕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有點兒解脫,卻又覺得有更深的枷鎖將他捆住。
大一時,江琎再度找上了何醫生。直到這時,他才將自己和小保姆的事一一道出。
何醫生很震驚,「那個女人呢?」
「死了。」江琎笑了。
「哎?怎麼死的?」
「她搭上了我的父親。」江琎語氣嘲弄,「我的父親出車禍,她坐在副駕駛位。一起死了。」
何醫生上網去找江父的消息時,才見到那個車禍。車子是自燃起火的。車子是改裝車,電路和油路都動過。無從查起。
何醫生不禁感慨江琎的悲慘童年。有多少父母,以為把孩子生下來就當完事了。
何醫生保持著和江琎的聯絡。大一聯繫很頻繁,後來則間隔一段時間。
幾年後,江琎對性,不再噁心。但是想起和趙逢青的那一夜,還是不舒服。
所以,他都不去回憶。
江琎在路邊等候紅燈,他點開了那個生日禮物。
趙逢青一蹦一跳的,跟著旁邊大媽的動作。
她朝著拍攝手機笑,笑得跟花兒一樣。最後跑到鏡頭前,喊道,「聖誕快樂啊,江總。」
江琎淺笑,關上屏幕。
到家時,趙逢青戴著一頂聖誕帽,拿著一塊披薩,正往嘴裡送。
江琎看了眼時鐘,「還沒吃飯?」
她點頭,裝可憐道:「江總,我一個人孤零零吃披薩呢。」
「你不和大媽們一起過聖誕?」
「大媽們都回家了。」她吮了下手指,「我那舞好看吧?就是這個feel,倍兒爽!」
「好看。」他打趣道:「跟個真大媽一樣。」
趙逢青本來想白他一眼,不過改為瞪,「你就比我大一歲。」
「今天到二月份,我比你大兩歲。」
她眼尾揚起,「哦?江總今天生日哦?」說完,她才注意到他話里的二月份。她的生日就在二月份,可是她沒告訴過他。
江琎拿紙巾給她擦手指,「我以為你早知道。」
趙逢青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