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校慶之後,趙逢青的追求者多了不少。

翻過高考這座大山,學生們解放了。不少同學打聽她的來歷,找借口套近乎。就連饒子都能收到好多讓他幫忙轉達的情書。

不過對於這些事,趙逢青表現得興趣缺缺。她捻著那些信,勾起饒子的肩,笑道,「文採好棒,我看不懂。」

饒子盯著她的手,「別亂抱,會誤會的。」

於是她抽回手。

饒子說著:「我覺得以前五班的羅東洋不錯啊。他早喜歡你了,就是礙於面子不敢說。」

她眼尾一揚,染上幾許媚色,「那他現在不要面子了?」

「什麼話。」饒子瞪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現在高中畢業了,想談戀愛就談了唄。」

趙逢青笑,「戀不戀愛與畢不畢業之間有什麼關係。」

「……」饒子氣結。後來想想,她就這性格。肆意妄為的趙逢青,才是眾人熟悉的模樣。

那個為江琎低到塵埃里的她,終於遠去了。

不過,以前那個妖艷異常的她,似乎也跟著走了。

現在的趙逢青,很低調。

把白髮染回黑色後,她就不再濃妝艷抹,除了左耳的六個耳釘之外,其他都很素。

以往她喜歡問問江琎的近況,而今,她閉口不談任何關於他的事。還有許多沒送出去的禮物,她都扔進了垃圾桶。

和江琎的那一晚,是她為這次倒追付出的代價。

這個代價,傷她很深。

在拒絕了好些個追求者後,趙逢青醒悟到,她之於江琎而言,就是那些纏到厭煩的追求者。

從來沒有對錯,只是不喜歡而已。

因為不喜歡,所以看不到對方優點的同時,還會放大對方的缺點。

或許在江琎心中,她一無是處。

高考成績公布後,趙逢青沒有到達本科線。

這是正常的。她荒廢了太多的學業,哪怕最後時刻她努力過,也無法彌補。

對著這樣的成績,她很淡定。

趙父趙母則心都差點兒跳出來。後來見到還有專科院校能選,終於大石落下。

趙逢青填報志願時,選了臨近S市的學校。

至於B市,早已排除在外。

雖然她早已和自己的初戀道別,但是命運總有些巧合。

七月中旬,趙逢青偶遇了江琎。

距離校慶短短一個月,她的心境平和了許多。

那天趙逢青和堂姐出去逛街,途徑新華書店門口時,見到秦曉站在旁側。

秦曉還是那個模樣,有些膽怯。她捧著一本書,低頭在書頁里找什麼。

趙逢青真佩服自己的記憶力。以往追求江琎的時候,總是記不住秦曉的長相。校慶那天過後,她卻能一眼認出來了。

堂姐挽住趙逢青的手,指著前方的酥餅店,「現在吃飯太擠了,先去買一打雞仔餅充饑。」

趙逢青順著堂姐所指的方向看去。

江琎就在那裡。

他拎著一個酥餅袋,走向秦曉。近了後,他突然抽走秦曉手裡的書,把秦曉嚇了一跳。

趙逢青莞爾,握住堂姐的手,「不吃雞仔餅,我知道一家幽靜高雅的日料店。」

「你請哪?」

「當然呀。」

「小丫頭,你才多大。還是我來吧。」

「我家堂姐最好了。」

兩人笑談著離開。

趙逢青自始至終,笑意嫣然。

這場單戀,不過如此。

蔣芙莉臨出國前,把大伙兒喊出來吃飯喝酒。開頭是笑著的,後來有了醉意,她就哭了起來。

袁灶無奈,輕輕拍著她的背,低問:「好好的哭什麼?」

蔣芙莉不回答,突然轉身一把抱住趙逢青,嚷嚷著:「青兒,你等我回來嫁你啊!」

趙逢青啞然失笑,「那袁灶怎麼辦呀。」

袁灶淡笑。

「嗚嗚嗚……你一定要等我回來。」蔣芙莉繼續哭,「我不愛學習,我愛你們。」

趙逢青哄道:「好好好,我等你回來。」

「莉姐,不就出個國嘛。」大湖嘻嘻哈哈,「網路這麼發達,想聊就能聊啊。」

「你懂什麼!」蔣芙莉呵斥道,「我的英文很爛,去到連課都聽不懂。」

大湖咋舌,「你不懂英文還能出國。」

「爛學校嘛,排名到外太空的。」蔣芙莉一擺手,「雅思5.5就能直錄了。」

「管它什麼學校。」饒子笑,「反正莉姐和袁灶出國溜一圈回來就是海龜了。」

袁灶不怎麼吭聲,時不時扶一下蔣芙莉半跌的身子。好一會兒後,他端起酒杯,和趙逢青的啤酒瓶碰了下。

趙逢青爽快地幹了。「一路順風。」

他笑笑,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萬事如意。」

他的這個祝福語,讓眾人沉默了下。

數秒後,哄堂大笑。

離別的話題沖淡後,席間的氣氛就活躍起來。

饒子抽了根煙,喝了杯酒,開始分享八卦聽聞。他半眯起眼,呼著煙圈,「咱們高中那小樹林,真多事啊。」

大湖想起秦曉就是在那裡被欺負的,不免有些怒意,「咋了?」

饒子斜睨大湖一眼,「校長這幾天在小樹林圍堵一個學生。」

蔣芙莉奇怪,「圍堵?」說完打了個酒嗝。

「是啊。」饒子繼續說:「聽說不是本校的,老是三更半夜摸黑進去。昨天訓導主任追了幾百米呢。」

趙逢青問:「追到了嗎?」

「當然沒有。」饒子調侃一句,「訓導主任那龐然大物,能跑得過學生?」

大湖大笑。

「不會是狼孩吧?」蔣芙莉醉紅了臉,「我昨天看的小說就是講狼孩的。」

饒子:「莉姐,你真的喝醉了。」

趙逢青摸起煙盒,點燃一根煙。她知道,這說的是那個奇怪的少年。他就愛裝神弄鬼的。

這個話題,一會兒就帶過去了。

然後,袁灶不經意地提起個事。

勝哥意圖侵犯趙逢青的那晚上,原來是袁灶報的警。

趙逢青聽完後,被煙嗆到。

她拿起旁邊的一瓶啤酒,仰頭就灌。灌得太猛,不少酒水沿著她的下巴、頸項滑落,浸濕了她的衣裳。

她覺得內心深處都泛起了涼意。

「青兒……」蔣芙莉怔怔的,在這一刻似乎明白了什麼。

趙逢青重重地把酒瓶摔在桌上,猛地低頭吸了口煙。再抬頭時,她的眸中透著朦朧的迷離,笑著說:「自古多情空餘恨。」

江琎居然真的把她丟在那個地方……

難怪他懷疑床單那一抹紅是偽造的。

只怕在他心裡,她是自願和勝哥那伙人來往的……

蔣芙莉和袁灶走了。

大湖考上了B市的警校。

饒子進了北方的大專。

畢業就是這樣。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他們這群人在高中以後,各散西東。

趙逢青險險進了一間三流藝術學院。Z校美女如雲,她走低調路線,淹沒在一眾美女當中不太醒目。

她擅長舞蹈,可考上的是英語系。好在美劇看得比較多,她學起來,不會感覺吃力。

Z校的總體水平都不高,班級第一名如果放到重點高校的話,也是中下游。

趙逢青的成績差不多在班上中間名次。

趙父和趙母已經看開了。這個女兒沒有什麼學習天賦,只期待她別像中學時期那樣反叛,就謝天謝地了。

趙逢青的確不再走以前的路線。

青春期放縱過,已經無憾。

她對江琎的迷戀來得突然,結束得也突然。她走出這段感情後,覺得自己的青春年華十分璀璨。

她和他的那一晚,有悲有喜。悲的是,她的純貞沒了。喜的是,她也可以講一個誰年輕時沒愛過個把人渣的故事。

其實,人渣的故事是她添油加醋,把江琎描述成了一個始亂終棄的衣冠禽獸。

趙逢青偶爾靜下來想想,江琎應該沒那麼糟。只是她初初對他有怨恨,所以力盡所能地抹黑他。

她閑來無聊把自己這段追男史編成一個素材,偶爾給那些深陷感情無法自拔的同學當開導例子。

所謂的開導,無非就是女人離了男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誰沒了誰,都能活。而且還能活得好好的。

或許是這個思想日漸堅固,以至於趙逢青在後來的很多年,感情史一片空白。

她不是沒人追。

她容貌好,身材佳,在這個看臉的世界,無疑是個搶手貨。但是,她對男人沒有興趣。

男人這個生物,她只當哥們。戀愛則不奉陪。

趙逢青的其他三個室友,在大學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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