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等了二十來分鐘。
班長神情凝重地走來, 宣布了一個壞消息:「飛機時間搞錯了。」
湯玉當時就從瞌睡中驚醒, 「什麼?」
班長指指行程單,「這是老師給定的時間。但是旅行社把票訂錯了。」
昌艷秋愕然, 「改到哪個時間了?」
「下午五點二十分。」
同學甲:「還要等一個下午啊。」
昌艷秋:「二班那個同學的表哥呢?不出來解釋一下嗎?」
「喏, 表哥在那裡。」副班長朝另一個方向努努嘴。
低頭哈腰的表哥像是在和老師解釋,神情焦急。
湯玉嘆了聲, 「怎麼會這樣。」
副班長:「他說春運的票不好訂, 只有下午五點多的航班夠七十多個位置。」
湯玉再嘆一聲。
副班長:「希望接下來的行程順順利利吧。」
撞擊而來的是曲折的現實。
晚上,昌艷秋坐在招待所的大堂,面如死灰, 「真是一趟不可描述的旅程。我有預感,還有各種驚嚇在等著我們。」
生活委員望著大堂的水晶燈, 說道:「起碼這兒看著還算乾淨。」
「干不幹凈就難說了。」昌艷秋揪起陳舊的沙發皮, 鄙夷道,「哪裡是表哥,根本是奸商。」
疲憊的湯玉有氣無力說著:「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把人坑進監獄招待所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同學們此刻集中在大堂。
這個招待所位於N市女子監獄內。
剛剛大巴駛進來, 巨大的「N市女子監獄」牌匾讓同學們目瞪口呆。
行程上的四星級酒店,竟然變成了監獄裡的招待所。
同學們不滿的聲音此起彼伏。昌艷秋更是直接罵出聲。
一班抗議的聲音很大。
二班的小許多。也許是顧及同學情面。
站在招待所大堂外的守衛喝了一聲:「肅靜。」
昌艷秋被嚇一跳,撇了一下嘴角。
老師正在和那位表哥交涉,向來和藹的臉上露出了嚴肅。?
表哥又是點頭哈腰, 汗如雨下。那姿態與訂錯機票時並無二樣。
二班的那個表弟躲在角落,沒有吭聲。
昌艷秋氣極,卻又不敢大聲怒罵,只得壓低嗓子:「旅行社是他聯繫的, 現在出事就當縮頭烏龜。」
「反正我肯定不住這兒。」鄒象說:「班長,我申請離隊。」
班長愁容滿面,「集體活動怎麼能離隊呢?」
「那得是靠譜的活動。別告訴我,老師臨時起意讓我們參觀監獄建築。」鄒象勾起諷刺的笑,「從出發到現在,食、宿、行都和行程不符。恐怕他是覺得大學生的錢好騙吧。」
「我同意鄒象的話。」葉翹綠站了出來,「旅行社原定今天要負責我們兩頓伙食。結果呢,中午是我們掏錢在機場吃的,晚上用飛機餐應付了。現在又把我們車到監獄招待所。他做的事值得4800團費嘛。」
班長:「老師覺得既然是二班同學的親戚,不好鬧得太僵。正在商量著。」
「他親戚又不是我親戚,我還得慣著?」昌艷秋譏嘲道,「我不住這兒。」
鄒象瞟向不發一言的葉徑,挑釁道:「你不申請離隊嗎?」
「不申請也能走。」葉徑靠著沙發,對上鄒象的視線。「真要走誰能攔。」
葉翹綠看向旅行社表哥,忿忿不平,「我還要和他算退款的事呢。」
「講錢嘛。」吳天野倏地推了生活委員一下,「當然是我們的大委員出馬了。」他還朝生活委員眨眨眼。
一班要求離隊的佔了大半,副班長也在其中。
喧鬧聲不斷,連守衛都制止不住了。
老師見人數不少,便也同意。再三叮囑要注意安全。至於退款一事,他說:「我來和旅行社的談。」
旅遊大巴將一車人送到市區,食宿的事由副班長負責。
沒有一個同學是N市人。
行走在這座「六朝古都」之稱的城市,同學們一掃先前的疲乏。
「我還是第一次來N市。」吳天野咳咳兩聲。
葉翹綠連忙問:「你又要唱歌嗎?」
吳天野橫她一眼,「不唱了。」
「前面右轉就是酒店了。」副班長看著地圖,「先去放行李,等會再出來逛。」
同學們拿到房間鑰匙,已經是將近10點。
湯玉留在了女子監獄招待所,葉翹綠便與昌艷秋同房。
鄒象拋著鑰匙,站在葉翹綠的房間門口,「一會兒出去吃宵夜吧。」
葉翹綠在飛機上根本沒吃飽,現下餓得慌,立即答應了。
鄒象:「葉徑呢?」
葉翹綠:「我去喊他。」
鄒象笑了下,「十分鐘後大堂等。我請客,」
她奔著過去敲門。
前來開門的葉徑神色不太好,連唇角都是泛著戾氣,似乎極不歡迎門外的她。與他相識這麼久,就算她欺壓到他的頭上,他也從未露出這種神情。
葉翹綠怔了怔,「你怎麼啦?」
他表情一松,「有事?」
她蹙起眉,「鄒象請我們吃宵夜。」
「嗯,幾點?」葉徑已經恢複平靜。
「十分鐘後。」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沒有不舒服吧?」
「沒有。我收拾收拾就下去。」
她點頭,轉身往回走。
走了兩步再回頭,葉徑已經把門輕輕關上了。
緊閉的木色門,鑲著銀白的房號牌。
她再度上前敲門。
葉徑很快開門,神色如常,「怎麼?」
她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提醒你別遲到了。」
鄒象介紹著N市的名小吃。
昌艷秋托著腮,夾了一塊鹽水鴨,「我們明天一早是回女子監獄集合吧?」
「當然啊,老師住在那。」葉翹綠咀嚼著鴨肉。
昌艷秋的美眸掃過來,「湯玉說招待所那棟建築有個大中庭。走在其中確實有一種禁閉的壓迫感。」
鄒象:「而且外觀很歐式,沉肅厚重。」
葉翹綠舀起粉絲到碗中,「我爸爸說過,F市的監獄出名是因為他的監獄文化與眾不同。」
「很多監獄都有開始做文化建設。」鄒象看著葉翹綠有滋有味的樣子,不禁搖搖頭。
她在飯桌上從來都不知道矜持為何物。
吳天野:「老師不是讓我們參觀監獄的吧?」
昌艷秋:「華東區,主要是民國建築吧。」
吳天野:「N市我高二暑假來過。那時不知道要讀建築學,來了就是玩。」
葉翹綠道:「現在不能玩,回到學校還要寫考察報告呢。」
吳天野:「嘿,你真是一刻都不忘作業。」
葉翹綠嘻嘻一笑。她夾了塊鹽水鴨到葉徑的碗中,「來,吃鴨子。」
葉徑瞥她一眼,夾起送入口中,細嚼慢咽。
她這會看著,沒察覺他有何不妥。
之前是她多疑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表哥通知副班長,大巴車來不了,讓離隊的同學們自行打車回招待所。
葉翹綠一扁嘴,「他又賺了交通費。」
昌艷秋冷笑道:「等出了監獄我就撕了他。」
鄒象看不過去了,「你倆跟我的計程車,交通費我出。」
葉翹綠趕緊蹦到葉徑身邊,「他也跟你的車。」
鄒象心不甘情不願,「好吧。」
他以為葉徑會推辭,誰料葉徑一聲不吭。
四個人上了一輛計程車。
鄒象扣好副駕駛的安全帶,說道,「去女子監獄。」
司機錯愕地望向后座的兩個女生。
葉翹綠和昌艷秋也在回看他。
司機輕聲問道,「女子監獄?」
「是啊。」鄒象眼尾一揚,瞟見司機面露異色,他解釋說:「就字面上的那個地方。」
司機不敢吱聲了。
鄒象說著一口字正圓腔的普通話,「最近監獄管制比較嚴,出來一趟不容易。」
聞言,葉翹綠驚訝了,「你怎麼知道的?」
昌艷秋不爽鄒象把她倆誤導成犯人,補充說:「是啊,而且男監獄人滿為患,都要加塞到女子監獄來。」
此話一出,司機更是冷汗直冒。
葉翹綠轉向昌艷秋,「那不是亂套了?女子監獄應該沒有設置男小便器吧?」
昌艷秋無言以對。
鄒象借故望向側邊車窗,掩飾嘴邊的笑意。
葉徑冷冷來了一句,「好好開車,注意安全。」
司機連連應聲。
幾輛計程車連續停在N市女子監獄門口。
生活委員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