鈄沛的這話說對了。
周紅紅確實是懷疑他。她就看他不像是實習生，哪有這麼囂張的。後來聯想到他高富帥的身份，她就覺得這人後門大大的。而且他都沒畢業，就能直接參与設計，這公司未免太兒戲。
她握緊了手機。
她上車前看了下黑名單記錄，有七八個來電被攔截了。其中有六個是程意的，他倒真是鍥而不捨。
周紅紅在這個城市的七年，都是程意陪著的。她和大學同學來往不多，真要說熟絡的朋友，反而是中學時期的，但是彼此都不在一個地方。
她的習慣是，遇到什麼事情，就找程意。雖然他已經在黑名單。
周紅紅眼見這車繼續平穩地朝著不知名的方向，她盡量讓自己顯得輕鬆些，「沒什麼，到了叫我吧。」
她和鈄沛出來，是部門同事都知道的。他應該不會有什麼企圖……
想是這麼想，謹慎起見，她借著資料的掩飾，給程意發了個簡訊，附上gps位置——
我有事，你待命。
然後她把他的號碼從黑名單里刪除了。
鈄沛對她的舉動一覽無遺，連帶的，他也收起了笑容。
就像以前那樣，他對周紅紅不是勢在必得。
離開黃溪鎮後，他有時候想起她，會有些遺憾。但也就這樣了。他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而且，她就是一個稍微有些姿色而已，和圍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相比，周紅紅並不上檔次。
只是聽到她在咖啡間和黃穎的對話，他又有種說不上的情緒冒了出來。周紅紅和姓張的走得近，他看著也挺刺眼的。所以，他借些工作的機會，故意製造兩人的緋聞。後來謠言出了，他覺得把周紅紅攬過來也不錯。
他想自己應該是喜歡周紅紅的。
他調查了她的生活起居，簡單的三點一線。公司，宿舍，市場。周末也不見她和誰約會。
沒料到那個妖孽男又出現了。
當鈄沛聽到同事間討論昨晚宿舍樓下的事時，他就知道了那個男人是誰。
事情經過的見證人，是這麼描述的。「哇靠！那個男人簡直閻羅鬼差，雙手那麼一扛呀，周紅紅就不見了。雖然我只看了那男人一眼，但是啊。」她喝了口水，「哇靠！長得簡直絕了！我都想被他擄走算了。那容貌，那身材，那蠻力！哇靠！我不能再回憶了！」
於是乎，公司的八卦份子更加激動了。這新員工的感情糾葛真精彩呀，而且三個男人，類型各異，可見，新員工口味之廣泛。
鈄沛得知這件事後，經過市場部時，瞄了周紅紅幾眼。碰巧她起身去倒水，剛站起的瞬間，她的臉扭曲了一下，而且他看她邁步有些不自然。
那個男的擄走她之後肯定幹了什麼。
當下，鈄沛就火燒了起來。周紅紅身體不適，他偏要她陪著他出來。她不懂片場的規矩，他偏要她去跑腿。別的什麼，他是有想法，但是沒料到周紅紅會把自己的位置發送出去。
思及此，鈄沛又笑了，讓司機儘快去片場，說是別讓模特等久了。
周紅紅心裡忐忑，直到出了這片區域，街道上漸漸有了人群，她才略微放鬆。
在片場門口停下時，鈄沛才意味深長地說，「表姐可真多慮。」
周紅紅很是尷尬，她方才下車時侯已經給程意傳遞了地址。現在看來，這裡確實是拍攝的地方，一個不知名的工作室。
於是她不得不趁著鈄沛和前台說話的片刻，給程意打電話，「別過來了。」然後她迅速掛掉。
前台接待了鈄沛一行人後就直接帶他們去攝影棚。周紅紅經過走廊時，張望了下，這工作室雖然沒聽過，但規模卻不小。
「表姐，別跟丟了。」鈄沛揶揄的話傳來。
她連忙跟上去。
進了攝影棚，周紅紅才發現廣告組的同事也已經到了。彼此打了招呼，各自看著產品冊。
鈄沛的意思是今天下午先挑幾款典型的拍。
品牌的形象建設則是周紅紅負責的內容。她翻到手冊的後面，皺了眉，她不知道情趣系列也在這次的規劃中。
款式是鈄沛選的，周紅紅就是個確認的作用，以代表市場部的意見。
廣告組的同事和攝影師交談自己的理念。
周紅紅不經意間，看到不遠處角落的紅沙發上，躺著一個少女。她閉著眼，身上裹了一層白布。
鈄沛順著周紅紅的眼光望了過去，平淡地說，「模特，小鄭找的。」
準備就序後，一個矮胖的男人過去推模特。
模特起來後掀開白布，底下僅著內衣褲。但她很坦然，站起來走向換衣間。
反而是周紅紅臉紅。
等模特出來後，就直接往燈光那邊走。這模特的身材非常好，比例勻稱，皮膚白皙，五官立體深邃，看著像是混血兒。
她看到鈄沛時，綻放笑容，「鈄大設計師好。」
鈄沛冷漠得很，只是點點頭，將目光移向別處。
模特看到周紅紅時，明顯愣了下，然後當沒看到，走到拍攝位置。
周紅紅還是第一次看現場拍攝，她以為擺擺姿勢就沒了。誰知，攝影師時不時地暫停，跑過來商量角度，燈光，如何展示產品的特點，諸如等等。
周紅紅覺得自己都羞於啟齒，這鈄沛和廣告組的倒討論得熱烈。正在她坐立不安時，手機響起了。她感覺得救了，「我接個電話。」
她趕緊閃那幾個男人遠遠的。
程意在電話那頭謹慎地問，「周紅紅？」
「啊？」她都沒反應過來，「怎麼？」
「你不是讓我待命，我來了。」聽到是她，他輕鬆了，痞痞的音調又來了。
「你來哪了？」
「就你給我的地址。」
周紅紅這才恍悟過來。「我不是讓你別來了。」
「沒聽到，風太大。」程意搖晃著車鑰匙，懶洋洋似的。「我在門口，這什麼招待小姐不讓我進。」
她瞥下鈄沛那邊，「我是在工作。」
「那我在這等你。」他顯得很善解人意。
周紅紅嘆氣，確實是她把他引來的，「你就在門口，別進來。」
有了這一句，他笑了，「我等你。」然後他好像是自家似的，在招待區的沙發坐下，掏出手機打遊戲。
沒一會兒，一個矮胖的男人從裡面出來，見到程意，他上下打量了下。因為近視的原因，矮胖男只看出個輪廓，他長長地「嗯」了一聲，走近程意。
在越來越近的過程中，矮胖男的眼裡放出的光亮程度也在遞增。他堆起笑容，「這位先生，你是來應聘的么？」
程意從遊戲中抬頭，一副冷淡的態度。
矮胖男見到程意的容貌後，嘴巴撅起了o型，「多好的素質啊，多久沒見過了。」
「滾。」只一個字，已是冰封。
矮胖男從口袋裡抓出小手絹，給自己拭汗，「這位先生，那個……我是個導演，免貴姓黃。名氣嘛，一般般，叫我黃導就好。」
程意重申，「滾。」
「別怕啊。」明明黃導的腿在發抖，他卻還安慰程意似的，「我最近在招男模特，你很適合啊……」
程意冷冷地站起，頎長的身材給黃導一股巨大的壓力。
黃導乾笑了幾聲，呈現出對藝術的執著。「現在裡面有個女模特，拍不露臉的專輯，一套三萬。怎樣？」
程意理都不理，就要出去。
「五萬，如何？不露臉！」
程意想起什麼，拋玩著手機，扯起笑容，「裡面誰在拍呢？」
黃導受寵若驚的，「拍內衣的，不露臉。拍完這個，還有那羞死人的系列呢，那個更貴。」眼前這小兄弟不知道肯不肯拍羞死人的系列。
程意明白過來，他對於拍內衣的模特沒有興趣，他只想到自家媳婦兒還在那。他直直地往裡面走。
黃導反而像是個跟班，跟了進去。
周紅紅看到程意跨著大步過來，都傻眼了。她急忙迎上去，「不是讓你在外面等么。」
「你也沒告訴我是拍這種。」他環視四周，發現現場都是男性居多，於是綳起了臉。再仔細看，那個小白臉居然也在。
程意握起周紅紅的左手，佔有意味十足。
周紅紅怕他又要發飆，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別鬧。
程意和鈄沛的眼光的空中交匯後，他垂眼問著周紅紅，「那小白臉怎麼在這？」
「他也在那公司實習。」周紅紅想起程意誤會她進公司是搭了男人的橋板，她正想著這男人估計又要神經了。
出乎意料的，程意只是抓著她的手親了親，「我就在看著，陪你。」
周紅紅驚訝他這次沒有耍脾氣。
他看到她狐疑的樣子，賣乖似的，「我把酒都扔了。等你下班了，我們就去買吃的。嗯？早點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