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卷 第十二章

上回簡譽不認識荊覓玉。

今天,他也裝作認不出她。

席間, 荊覓玉沒怎麼說話, 都是晏玉和簡譽在聊。他倆的話題大多圍繞蕪陰。

荊覓玉靜靜地聽, 吃著晏玉親手做的菜。

吃完飯, 她把碗筷放進洗碗機。

想起從前, 晏玉嫌棄她家沒有洗碗機, 現在他反而不樂意她購買一堆小家電了。

荊覓玉擦廚灶時, 想起了小時候。

外公常說:「君子遠庖廚。」

某天, 外婆生病了。一家子沒飯吃。

外公在廚房自學煮粥,忙活了一上午。

荊覓玉坐在院子的台階,遠望廚房。廚房瀰漫的,不知道是炊煙還是焦煙。「外公,什麼時候才能吃飯呀?我好餓啊。」

外公鎮定自若的聲音傳來,「就好了,就好了。」

可是好久都沒好。她跑去問秦修玉:「秦修玉, 你餓了嗎?」

他搖頭,「不餓。」

她餓到癱在了床上。

三歲到六歲, 她和秦修玉住在同一間房。兩張小床,掛著蚊帳。

秦修玉向外婆告狀, 說她睡覺老是打呼嚕,還是大聲響亮的。

她理直氣壯地說:「我自己都聽不到呀。」

她懷疑這是秦修玉的壞招。每當他說呼嚕聲吵到睡不著, 外婆就會過來哄他睡覺。

她也想要外婆哄。但她晚上只要眼一閉, 立刻就能睡過去。哄都不用哄。

她只能在午休時玩耍, 等外婆來。

這會兒餓癱了, 她也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外公一直到下午兩點,才端著飯煲走出廚房。「好了,好了,過來吃飯吧。」

秦修玉搖著她胖嘟嘟的小短腿。

她抬了抬。

他直接在她的小圓肚子撓痒痒。

她醒了,正要教訓他。

他說:「吃飯了。」

她立即從床上起來,爬到飯桌前。

不過,外公煲的粥,和外婆的不一樣。上邊的米粒還在晃。她用勺子舀起來,粥水白清。「外公,這是飯還是粥啊?」

外公肯定地回答:「粥。」

她送進嘴裡嚼了兩下,瞪大眼睛,「比外婆煮的飯還硬。」

外公嘗了一口,放下了勺子。「我去問問隔壁大嬸,有沒有剩飯剩菜,喂喂你們兩個。」

外公一走,她和秦修玉說:「外公煮的不好吃啊。」

秦修玉沒理她。

「哼。」她也不理他。

不過,外公的飯湯,外婆吃了兩碗。

外公把米粒挑開,喂著外婆。

她又要問秦修玉,外婆不覺得難吃嗎?想起她剛決定和他絕交,就忍住不說了。

長大的她才明白,外婆嘗的不是味道,而是情意。

或許,晏玉的飯菜也沒那麼驚艷,但她就是吃得舒心。

荊覓玉走出廚房,聽見簡譽在問,「於家股價大跌,你和於今眉的婚事吹了。」

「嗯,吹就吹了。」晏玉沒當一回事。

簡譽看到荊覓玉出來,給晏玉拋了一個眼色。

晏玉明白過來,回眸,「洗完了?」

「嗯。」她心中還在想婚事二字。

簡譽吃完離開。

晏玉出去送客。

進了電梯,簡譽才說:「蕪陰有個朋友透漏消息,李雙英在查荊覓玉。」

晏玉眼神轉冷,「消息可靠?」

「嗯。」簡譽提醒說:「荊覓玉的資料動過手腳。和孟泛玉的那段往事,全刪掉了。簡歷改成了海歸。」

晏玉點頭,「我知道,刁爭柯沒查出來。」

電梯到了,兩個同樣俊挺的男人走出去。

簡譽往停車位走,「她危險嗎?」

「不危險,很善良。」晏玉頓了下,「和孟泛玉是同一類人。」

「恭喜你。」能遇上女版孟泛玉,真是走狗屎運了。「我記得,你喜歡小學的一個老師。」

晏玉挑眉,「怎麼?」

「小學二年級吧,一個男的班主任。你說,他身上有光,非常溫暖。我們還嘲笑你是通靈眼。」

「他是我生命的貴人。」沒有這位老師,晏玉走不出童年。

簡譽難得牽出一抹笑。「荊覓玉也有這道光?」

晏玉沒有回答,僅是彎起了笑眼。

晏玉送完簡譽,回到家。

荊覓玉陰陽怪氣起來,「你和於小姐的婚事吹了,可惜吧。」

她這酸不溜秋的調子,讓他失笑。「可惜什麼?」

「於家是金融界大佬啊。你小媽要再給你物色其它白富美吧?」

「沒問。」晏玉陷進沙發,抱起荊覓玉,「我愛娶誰就娶誰,關她什麼事。再說了,你也是白富美啊。」

「娶什麼娶啊?你求過婚嗎?我有答應嗎?」明明嘴角都要咧起了,荊覓玉卻還故作不悅。

晏玉兩指把她的嘴唇捏起,「瞧你這樣子,掩飾不住內心的竊喜了。」

她唇瓣被他捏著,發出了「噗噗噗」的聲音。

他手一松,用嘴把她的兩片紅唇含住,吮了幾下。「你什麼時候想結婚,我再給你求。」

「不要,單身萬歲。」她兩手食指順著他的上唇,往左右刮。「我外婆說,上唇主情,下唇為欲。你這樣的男人薄情重欲。」

「重欲你見識過了。但薄情,有失偏頗了。」

荊覓玉一手搭到他的頸背。他的小尾巴長長了,時常被她抓在手裡玩。「算起來我們認識沒多長時間,交往才兩個月。你最長的女朋友有四五個月吧。」

「忘了。」晏玉輕吻她的臉頰。現在她在家都不上妝了,親起來舒舒服服。「問問刁爭柯。他最喜歡男女八卦事,小三、出軌查得勤。」

「對了,半個月前,我見過他。」

「在哪?」

荊覓玉把晏玉的發尾纏在手指,繞著圈兒,「就那天我在OneFool加班,他進來坐了會就走了。」

「沒問你什麼?」

「沒有。」她搖頭,「說來也是巧,前腳來了巴警官,後腳刁爭柯就來了。」

「巴警官找你做什麼?」

「不是找我,他只是等人。」

「我記得你說過,巴警官要找兒子?」

「是呀,他是何撲玉的親生父親。」

「刁爭柯可能將你認識巴警官的事,彙報給我爸了。就是不曉得,我爸清不清楚何愛玉和巴警官的關係。」這些天來,晏玉猜測到何愛玉、何撲玉的人選,但他沒有明說。

荊覓玉扁起嘴,「我都不想理你爸了。」

「別理他。」晏玉托起她的臀。

她在他身邊膩慣了,軟成一攤泥似的,靠在他的懷裡,「我們周末去遊山玩水吧。昨天鞏玉冠還在群里說,閑得天天在家拔腳毛呢。」

那個微信群,有荊覓玉養過的幾隻小雞崽。男人們嘮嗑家常,她大多時間插不上話。

晏玉問:「你想去哪兒?」

「讓我想想。」荊覓玉閉上眼睛,蹭著他的肩膀,「去不去寺水山?全北秀含氧量最高的山頭啊。我有兩個星期沒去健身了,一起去爬爬山?和小雞崽們燒烤呀。」

「聽你的。」

她開心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有個同事去過寺水山,溪河裡允許釣魚。一個小時四十塊。」

「只計時?」

「對呀。」

「那我帶上木駑,我們一個月的魚都有了。」

「為你鼓掌。」荊覓玉拍起手來。「和你爸鬥智很燒腦呢,我們下個月就吃魚吧。一魚三吃,補腦益腦。」

「好。」簡譽剛才的提醒,不是無中生有。晏玉想,李雙英可能不相信晏風華,而親自出馬了。

她從來都不是做大事的性格。衝動,無腦。

這種人,才容易露破綻。

北秀的七月,熱成了狗。

遠處的雲層都在伸舌頭。

荊覓玉和晏玉、孫燃、鞏玉冠去寺水山遊玩。

秦修玉有事,沒有過來。

寺水山有一片區,開發成自行車環道。

荊覓玉把女式背包丟給晏玉,和鞏玉冠租了兩輛自行車,踩著上坡。

晏玉和孫燃談著十方的前景,緩慢走路。

她上到半山,繞了下來,定在晏玉身邊,挺了挺胸,「嗨,帥哥,上坡很累吧?要不要坐坐美女的座駕呢?」

她造作的時候,孫燃多是一副不認識她的陌生人樣。

晏玉笑著拍拍她的后座,「自己玩,我和孫燃在聊天。」

她瞪他一眼,轉身咻咻咻地騎車走遠。

鞏玉冠悠哉悠哉地慢行,看著她飛速越過他。他喊了一聲,「別走太遠。」

荊覓玉笑著說:「知道了。」

她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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