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條被單,蓋著兩人。

成芸躺在周東南身上,她是真真正正地「躺在」了他身上。周東南被成芸翻了個趴在床上,他們胸貼背,腹貼腰,腿纏腿……她粘在上面了。

周東南閉著眼睛,不過沒有睡著,他被壓著,所以呼吸比較困難,每次喘氣都呼出了聲音,背部也明顯地起伏著。

躺在上面,好像泛舟。

皮膚相貼之處,有薄汗粘連,一方陰柔,一方陽剛,糅雜著,讓男男女女永不舍分離。

床邊堆著衣服,風衣、夾克、皮褲、牛仔褲、毛衣、襯衫……以一種沒人管顧的方式堆積在一起。不管幹凈的,髒的,你疊我我疊你,就跟主人一樣,黏在一起了。

在衣服堆的最上面,是一件深藍色的保暖襯衣,那本是周東南穿著的,現在也脫了。

當初脫這件還費了點功夫。

周東南死活不讓。

「你黃花閨女啊?」

成芸早已脫光,提問的時候微微探身,雙胸就好像是軟桃一樣,綴著,弧度可人。周東南低頭瞄,瞄完不忘摸一把,手下觸感不能再嫩,還帶著點水潤的青澀。

臉色沒變,身下也是默不作聲地翹起來了。

成芸拍掉他的手,直起身,面對面地坐在他身上,彎膝纏住他的腰。

兩個人較上勁來。

一個握著襯衣角,死命往下壓,一個拉著肩膀的衣服,死命往上提。

要說這衣服彈力真不錯,臉都沒過去了,還能接著往上抻。

成芸泄氣鬆手,襯衣肩膀留下手印。

周東南又過來抱他。

成芸再次打掉他的手,轉頭拿煙抽。

還是面對面,隔著煙霧,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臉。光不出溜,下面還挺著,可她不讓動,他就只能那麼晾著。

「我都知道了。」成芸彈彈煙,蹙眉說。

周東南還是看著她,總是看不夠一樣。

成芸兩腿使勁夾他,「我說話你聽見沒?」

周東南這才反應過來,「什麼?」

「你那衣服。」成芸不拿煙的那隻手過去,他馬上又壓住衣角,她不在意地嗤笑一聲,順了順他的胸膛,又說,「還有你那後背。」

周東南低下頭,半晌哦了一聲。

「脫了吧。」

還是搖頭。

「都知道了還穿什麼。」

他眼神瞟到旁邊,好一會才低聲說了仨字——

「不好看。」

成芸唇口輕張,慢慢地眼神也移開了。

煙抽了一半就被成芸掐掉了,腿一收,折到後面,她虛虛地跪坐在他的膝蓋上。

她問他:「你為什麼燒橋?」

不說。

成芸探手,毫無預兆地握住了槍把,黑黝黝的大腿一哆嗦,這回不得不做出反應了。

成芸再問:「為什麼燒橋?」

他皺眉,「看著煩。」

「怎麼煩?」

周東南飛快地瞥了她一眼,他不會用「明知故問」這個成語,他的眼神替他怪罪了。

女人心裡酸,酸之中又透著春風得意,山谷中的清風一點點吹著她,吹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周東南垂下頭,面無表情,可一直關注著被握住的命根子。

被她手鉗住,他那裡一直脹著,沒得紓解,難受。

忽然,視線里多了黑色的髮絲。

成芸彎下身,含住了。

周東南一瞬間抽緊,突如其來的暖意,突如其來的震懾,讓他差點叫出聲。

太軟了,舌尖,下腺,輾轉反覆。

成芸一手輕蓋,在收縮的皮囊上細細摩挲。那裡色素沉澱,暗暗的褐色,皺褶多,摸著薄而柔軟。過了一陣便漸漸向下,指尖兜住那小小的一堆。

觀音巧手,撥弄人間浪潮。

微涼,輕觸進去,好似碰到了平滑的肉膜。袋上毛髮稀疏捲曲,她嗅到了汗腺分泌的奇特味道。

周東南的臉跟那袋子一樣,皺啊皺啊,忍不了了,全都聚在了一起。他的額頭滿是汗,膚色更沉,雙腿抖如篩糠。

到底還是倒下了,敵不過。躺在床上,腿分開,他全權交給她。成芸舒展身體,開始專註在槍把之上。他那處有與他人不同的地方,每次脹著,都微微上翹,有一道讓人憐愛的弧度。

周東南好不容易覺得自己走在她身邊了,她稍稍施了點手段,他又被她緊緊拿捏。

太熾烈,太濃稠。

他終於吼出聲來。

他有那麼一點點不甘心,可也沒用。最極致的感受被她操弄著——從那個風和日麗的午後開始,從那座破舊古老的風雨橋開始,他這輩子的感情都被她操弄了。

很快釋放,又不甘心。

辛辛苦苦摸索鍛煉的學徒,被老師傅一竿子打回原形。

衣服什麼時候被脫了,他也不知道。

成芸漸漸向上,與他肌膚相貼,她身上還沾著他的東西,周東南臉色紅黑,好像燒過了的炭。

手疊著,下巴墊著手背上,成芸看著丟盔卸甲的周東南,臉上帶著壞笑,笑里無限溫柔。

「喜不喜歡?」

「……」

「我這麼對你,喜不喜歡?」

周東南垂頭喘息一陣,把最要命的那段時間過去,然後張臂,把她抱了上來,摟著。

「喜歡……」他一直都說實話。

「轉過去。」

事已至此,再躲也沒什麼意義。周東南放開成芸,翻了個身,把後背露了出來。

過去幾個月了,傷口已經變成了疤痕,從右肋上方,到左肩附近,很明顯的一道。肉豁開,傷疤凹凸不平,皮膚也似沒有塗勻的油彩,中間淡紅,外圈又是黑褐,一塊一塊,又揉在一起。

他趴在床上,帶著紓解後的慵懶,老老實實的。

成芸半天沒動靜,他側過臉,說:「不好看。」

成芸抬眼,跟他斜過來的眼神對上。

「你還挺愛美。燒橋怎麼燒到身上的?」

「不小心,站太近了。」

她拍他一下,「這要燒到臉了怎麼辦?」

周東南枕著自己的胳膊,淡淡地說:「燒了臉就不來了。」

成芸摸摸他的耳朵,俯身躺在他臉邊,男人的熱氣熏著她。

成芸咬著他堅硬的下頜骨,悄聲說:「你怎麼這麼騷呢你。」

周東南說:「怎麼了?」

成芸不說話,澀澀地笑。周東南被她笑得一激動,一把撈住人,反身壓在身下。

又是他在上,眷顧著懷裡的人。

成芸還在笑。

笑啊,叫啊,聊啊……屋裡的聲音好像從來都沒有停下過。

劉佳枝在這陣穿透心房的聲音中搬走了。不,該說是逃走了。

那天,她從貓眼洞里等著,等著看自己那個黑鄰居的老婆到底長什麼樣子。他們在大雨中抱了很久,劉佳枝等到不耐煩了。

而當那女人的身影真的一步一步走上樓梯,那張蒼白的臉逐漸暴露在她的視野中時,她又後悔了,恨不得再等一會。

二十幾年的風雨,也沒有那一天來得心驚。

她跑回屋子,在一堆材料里翻來翻去。用找么?根本不用找,她閉著眼睛也記得她的長相。北京平泰保險代理公司總經理,成芸。

芸!

歌聲又響起來了。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劉佳枝把資料摔在桌子上,一切都對上了,還有什麼好驗證的。

可是,怎麼可能呢。

當天晚上,劉佳枝就在那一聲一聲的呻吟中,思索著這個問題。

劉佳枝反覆地想,也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她把他騙了,一個混跡商場的精明女人,閑來嘗鮮,他蠢到不行,她把他——

又一聲叫!肆無忌憚!她的思緒被打斷,等回神,已經不知道要從哪重新開始。

劉佳枝把被子都蒙在頭上,又把臉死死地埋在枕頭裡,忽然憶起今天給他買的幾大袋子吃的,心裡憋得要嘔血,悶著聲大喊,使勁地踹床。踹累了又扯著嘴角。

婊子。

北京大妞拽起來誰的面子也不給,心裡破口大罵,以另一種方式給自己出氣。凌晨時分,罵夠了,也罵累了,她狠狠地從床上爬起來,把行李搜刮一遍。

就在那時,門被敲響了。

劉佳枝開門,門口站著周東南。

穿得少,好像剛從被窩裡起來,頭髮也是亂的。劉佳枝冷著臉看他,周東南沒有反應,他把手裡的東西拿起來,「昨天忘了還你,太多了,吃不完,你留一點吧。」

「我不要,吃不完不是——」剛想說吃不完不是還有你老婆,可一想自己買的東西要被別人吃,莫名慪氣,伸手把塑料袋拿回來了。

他迷糊地打了個哈欠,微微慵懶,揉臉,抽吸鼻子,等著晨光慢慢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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