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天,事情積攢了一大堆。成芸沒多休一天,第二天一早直接去了公司。
成芸的公司離李雲崇的公司離得較遠,位於丰台區,公司旁邊就是一個長途汽車站,平日人流量就多,如今趕上年底,馬上要元旦了,汽車站外從早到晚都一堆一堆的人。
成芸起個大早,洗漱穿衣。
整個房子都很安靜。成芸下了樓,碰見澆花的紅姨,問有沒有早飯。
「哎呦,你怎麼醒的這麼早啊。」紅姨驚訝地說。
「我要去公司一趟,家裡有什麼吃的,隨便給我墊一口。」
李雲崇的房間在三樓,雖然離得遠,聽不到,但成芸還是不由自主地把聲音壓低了。
「你等李先生一起吃吧。」紅姨說,「昨天晚上他還在講的。」
成芸笑笑,「不用了。」她在一樓搜刮一圈,奈何李雲崇這人平日對飲食太講究,別說垃圾食品,就連磕巴嘴的零食都看不見。
「昨個這兒的點心呢?」成芸指著茶几。
「哦,那是郭小姐昨天晚上帶來的稻香村點心,昨天晚上上樓之前李先生讓我都倒掉了。」
「……」成芸忍不住白了一眼,又往裡面走。
推開一道門,成芸看見什麼,咧嘴一笑,「好嘛,讓我逮找了。」
紅姨跟在後面,一看成芸拿的東西,趕忙阻止。
「哎呦不行啊成小姐,那是給鳥吃的啊。」
成芸把餅乾拆開,「有什麼關係,這不就是我之前買的。」
紅姨一臉懊惱,「這鳥嘴饞,不過一個月了李先生也只給了一塊,成小姐你可千萬不能吃啊。李先生知道了會怪我的。」
昨晚成芸沒吃太飽,半夜就餓了,但是懶得動,就沒下床。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盒餅乾,沒道理放下。
「放心了,不會怪你。」成芸把餅乾卷了卷塞包里,打算路上吃。「他都習慣了。」
出門,雪已經停了。
昨夜的雪不小,地面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成芸估計了一下溫度,感覺得有零下十五六度,她這身衣服還是有點勉強。
不過好在有車。
成芸臨出差前一夜也是在李雲崇這裡住的,車也停在了這裡。她把車庫門打開,一輛黑色的凌志停在裡面。
因為出門早,路上還不是很堵。成芸開車開到公司,剛好碰見兩個員工。
下車打了招呼,成芸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活越攢越多,成芸排好工作表,一樣一樣解決。
七點多的時候,公司員工陸陸續續上班。成芸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內線,響了一聲,一個男人接通。
「領導。」
成芸看著手裡的東西,說:「小徐,來一下。」
徐志勇馬上道:「好的,馬上。」
放下電話,沒有半分鐘,辦公室外就傳來噔噔的跑步聲。門被叩響,成芸說了句進來。
徐志勇進屋,反手關好門。
「領導。」
徐志勇今年二十九,研究生畢業後來到成芸的公司,是技術部的組長。說是技術部,其實說白了就是電腦維修部門,偶爾做一下系統的維護和更新,主管後台。
他來到成芸面前,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身材消瘦,臉上一笑全是褶子。
成芸手裡拿著幾份報告,沒有馬上說話。徐志勇偷偷瞄了一眼,是前幾天的業務報告。
「領導出去幾天,玩的怎麼樣啊。」徐志勇開口問。
「還行。」成芸抬頭,「看我瘦沒?」
「瘦了。」徐志勇說,「外面吃不好啊。」
成芸笑笑,放下手裡東西。「我不在這幾天,公司情況怎麼樣?」
徐志勇一拍手,「一切順利啊。」
成芸抬眼,看著他。「有人來找過你么。」
徐志勇不太明白,「誰找我?沒人找我啊。」徐志勇也不是剛剛入行的新人,一聽成芸的問話,就覺得可能哪有問題。成芸沒有繼續說,給他時間回想。
「哦對了,領導。」徐志勇想起什麼,往前湊湊,「前幾天,有人到總公司那邊鬧事,你聽說了沒?」
成芸搖頭,「沒啊。事情大么?」
「還行,剛剛一點苗頭,就被壓下去了。」徐志勇說,「簡直就是無理取鬧。現在這幫記者可不怕事小,就是給你鬧起來看。鬧對了就為民請命了,鬧錯了自己也沒損失。」徐志勇冷哼一聲,「像咱們不是人似的。」
成芸說:「最後解決了?」
「解決了。」徐志勇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其實就是前台業務不熟練,好像是高層出面,把保單查到了,就退了。」
成芸點點頭,「沒人來我們這?」
「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啊。」徐志勇覺得成芸的顧慮多此一舉,「我們這是代理公司,他們才是大頭,找人也是找他們。」
成芸點頭:「好,你們辛苦了,去忙吧。」
徐志勇離開辦公室,成芸靠在轉椅上,轉了半圈,拿起手頭的報表,重新看起來。
積壓的活雖多,不過真幹起來也還挺快。不到十一點,東西已經處理了大半。門口又有人敲門,沒等回話,直接進來了。
成芸頭都沒抬,「你又遲到啊。」
郭佳嘻嘻哈哈地過來,羽絨服讓她的體型更圓了。成芸抬頭,看見她捂著肚子過來,說:「偷地雷啊?」
郭佳走到成芸面前,刷地一下把羽絨服敞開。
「噹噹噹噹!」
郭佳一亮相,羽絨服裡面露出個盒子來。成芸瞥眼一看,「什麼東西啊。」
郭佳把盒子一開,成芸剛瞄到蓋子就把手裡東西放下了。
「過來!」成芸把盒子里的東西拉出來——小酒罈,不大,封得嚴嚴實實,酒罈上面光溜溜的,什麼標籤都沒有。
成芸拿過來聞聞,「什麼酒啊?」
郭佳坐到成芸對面,拍拍酒罈,說:「我舅舅家親釀蒙古奶酒,上次你不是讓我帶么,我記著呢!」
「你有心哎。」成芸把酒拿過來看來看去。
成芸之所以跟郭佳關係好,一定程度上是因為酒。這倆女人都好喝酒,可李雲崇和崔利文,一個養生一個醫生,都不讓喝,兩人只能偷偷摸摸上外面來過癮。
成芸拍拍酒罈,「今晚上我那去。」
郭佳一笑,眼彎臉圓,「就這麼定了。」
「跟你老公說了么。」
「他今天值班,說不說都一樣。」
成芸放下酒罈,隨口道:「醫生都忙啊,不過協和的教授,賺的也不少吧。」
「湊合了,我倆過日子足夠了。」郭佳笑著說,「誰也不能跟李雲崇比啊。而且,他平常也不太讓我往外宣傳,畢竟他那科……」郭佳眯著眼睛,蹭了蹭成芸,意思你懂的。
成芸沒給面子,「啥?」
「嘖,婦科啊。」郭佳表情有點誇張,「一個老爺們兒當婦科教授,說出去總有點搞嘛。」
成芸笑了笑,沒有再說。
晚上下班,李雲崇的簡訊準時跟到,問她晚上安排,成芸告訴他要跟郭佳出去,李雲崇回了一條注意安全。
成芸開車,帶著郭佳回到自己的公寓。
房子在朝陽公園旁邊,地理位置優越,十五層,不高不低,落地窗戶前一站,不會被擋住視線,也不會因為太高犯迷糊。
只是成芸這房子是簡裝修,甚至可以說是無裝修。
成芸買下房子的時候直接就叫裝修公司的人給房子掏空了。除了床,屋裡沒有什麼像樣傢具。家電也基本都是擺設。一百七八十平的房子,被成芸搞完,硬生生地像個倉庫。別人問成芸為什麼這麼弄,成芸就說:「東西多了不方便。」
李雲崇對她的行為不管不問,反正她住在他那的次數遠比住在這多。只是在一次路過歇腳的時候實在忍不了了,就讓人買了幾幅油畫掛在牆上。
倉庫瞬間就變成了現代藝術展廳。
成芸和郭佳進屋,成芸把燈都打開,空調調到最高。
「來來來。」成芸招呼郭佳來到落地窗戶旁,那有張小圓桌,旁邊是兩個圓形椅子。
「你這屋怎麼一點人氣兒都沒有啊。」郭佳走過去,說,「家裡讓你弄的比賓館還冷清。」
成芸說:「我東西少。」
郭佳笑,意味深長地頂頂她,「都放李雲崇那了吧。」
成芸也笑,不回答她。
坐到窗戶邊,郭佳把就打開,成芸拿來兩個杯子,郭佳一看,說:「不對了,你看你這杯,這是香檳杯,哪有拿這個喝白酒的。」
「要不就剩碗了,你要想對碗干我沒意見。」
「得,就這個吧。」
一人半杯酒下肚,渾身都熱起來了。
「爽。」成芸笑著,說:「我打電話叫點小菜來。」
「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