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白洛因朝楊猛說:「要不你今兒晚上甭回去了,就在我這住吧。」
楊猛想起那條簡訊,忙說道:「不用了,我還是回去住吧,沒準趁著酒勁兒就和他挑明了。」
「你說話的時候注意語氣,別因為這事傷了和氣,沒準他就是稀罕你、待見你才對你這麼好的,咱也別總是往歪處想。」
「但願如此吧!」
在尤其家的小區入口停車,這會兒剛八點多,飯館的生意正熱鬧,楊猛看到尤其的車停在飯館門口,心裡詫異,尤其咋到這種地方吃飯來了?
「尤大帥啊,你看我好不容易請你吃頓飯,你就選了這麼一個小飯館,都讓我們兩口子過意不去了。」
尤其略帶醉意的雙眸掃了對面一眼,嘴角揚起隱晦的笑容。
「你倆幫我忙,本該我請你們,你們非要這麼客氣,我總是拒絕好像耍大牌似的。飯館不在高檔,在於特色,這家的天津菜做的不錯,我經常來這吃。」
對面的男人笑吟吟的,「那個小警察在你那幹得怎麼樣了?」
提起楊猛,尤其眼睛裡浮現出罕有的柔情。
「他啊!整天傻不愣登的,過得挺好。」
女人也插了句嘴,「你對哥們兒真是好得沒話啊!我要是他,知道你煞費苦心,就為了讓他過得滋潤點兒,我得感動得稀里嘩啦的。」
尤其敲著飯桌的手指驟然停住,看著對面二人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
「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女人還口道,「其實我覺得沒啥吧,他知道了興許還會感動呢!」
「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就當那件事沒發生過,以後沒要緊事,咱們也少見面。」
男人斜了老婆一眼,「你們老娘們兒就知道感動不感動的,人家是個爺們兒,自尊心強著呢,能和你一個想法么?」
女人怒目,「你管誰叫老娘們兒呢?」
「得得得,我不和你說了,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
楊猛從車裡走出來,剛要給尤其電話,突然發現飯館裡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楊猛這輩子都忘不了這貨,當初和媳婦兒串通好,把他折騰出派出所,從此連家都不敢回。他姥姥的,竟然又讓爺碰見你了!
男人打完電話,扭頭進了門。
楊猛也跟了進去。
男人繞過大廳,直奔包廂,楊猛不動聲色地跟著。突然,男人在一個房間前停住了腳步,正巧這會兒尤其走出來。楊猛剛要開口叫尤其,這個男人卻先說話了,而且是對尤其說的。
「去哪?」
尤其淡淡回道,「去個衛生間。」
男人頗為尷尬,「這個破飯館,包廂里連個獨立的衛生間都沒有。」
眼瞧著尤其朝自個這邊走過來,楊猛趕忙走到幽暗的樓梯口,跨上去兩節。等尤其從衛生間走出來,再次朝那個包廂走過去的時候,男人還站在門口等尤其,倆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進去。
楊猛的腦袋轟的一下就炸開了,腦漿濺落滿地。
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楊猛大步朝那個包廂走去,一腳踹開門,那個男人正在給尤其倒酒,女人笑盈盈的,裡面的氣氛真和諧。
尤其看到楊猛的一剎那,愣住了。
「你……你怎麼來了?」
楊猛抄起一把凳子就砸到了尤其身上。
「尤其我草你大爺!我楊猛沒窮酸到要靠你費這麼大工夫接濟我的份上,你知道派出所的工作是我爸花了多大心血才搞定的么?就被你安排好的一齣戲給糟踐了!我今兒非打死你不可,我草!」
旁邊的倆人第一次瞧見尤其這麼慫,他們和尤其有過幾次接觸,平日里也關注一下他的新聞,印象中尤其脾氣很不好,經常對記者爆粗。怎麼被這麼一個弱小雞子似的人給拿住了?挨了這麼多下,一點兒沒生氣,還總是賠著笑。
「行,你樂意打就打吧,打完了繼續跟我干。」
旁邊的女的看不下去了,一邊勸阻一邊埋怨楊猛,「你也真是的,他不是為了你好么?那派出所能有什麼賺頭啊?你瞧瞧你現在跟著他,車也開上了,名牌也穿上了。什麼都是人家給你的,到頭來你還不樂意了!」
「你們倆先滾出去!」尤其怒吼一聲。
男人拽著女人,匆忙的離開了包廂。
楊猛喘著粗氣,將衣服一件一件地扯下來撇到尤其身上,咬牙切齒地說:「都還你,全都還你,外邊的車我也不開了,您嘞好自為之吧!」
說完,赤膊短褲地奔出了飯館。
十一月份的北京夜晚,早已冷風習習,楊猛就穿著一條短褲在街上攔車,一輛又一輛的計程車與他擦身而過,愣是沒人樂意拉他。最後還是一個好心眼兒的大爺,把楊猛請上了他的出租摩的。
摩的一啟動,裡面到處都漏風,楊猛用手摸了一下,才發現車棚就是用透明膠帶糊的,依稀可見外面朦朧的燈光。楊猛感慨萬分,怎麼就從開著名車,穿著名牌的小金領一下子淪落到衣不遮體,做沒棚摩的的地步了?
前面的老大爺開口了。
「小夥子,被逮住了?」
楊猛哆嗦得骨頭縫都是疼的,聽到老大爺這話,腦袋一下就熱了。低頭瞧瞧自個的裝扮,再看看外面裹著大衣,步履匆匆的行人,兩道辛酸淚滑落眼眶。
「下次小心著點兒吧。」
「……」
「去哪啊,小夥子?」
楊猛吸著鼻子,腦子遲鈍地轉了轉,貌似除了投奔白洛因,也沒的選擇了。誰讓他最幸福呢?不去禍害禍害心裡多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