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剛四點半,鄒嬸就出門了。
白洛因這一宿都睡得不踏實,大門一響,他立刻就醒了,兩隻腳露在外面,被窩裡也不暖和,索性就起床了。
白洛因到小吃店的時候,鄒嬸已經忙乎上了,店裡只有零星幾個顧客,幾乎都是學生。
「因子,這麼早就起床了?」
白洛因點點頭,要了兩份早餐,要打包帶走。
鄒嬸笑呵呵的,「今兒換你來買了?」
「我昨天不是在家住的么,離這近,就勢給顧海帶一份,省得他再往這跑了。」
鄒嬸微微一愣,「對了,我都給忘了,你怎麼大半夜的跑回來了?」
白洛因接過早點,尷尬地笑了笑,「有點兒想家了。」
「你啊……」鄒嬸笑笑著沒再多問。
白洛因看了下表,才五點十分,這會兒趕回去,顧海應該還沒出門呢。
顧海依舊是那個點兒醒過來的,已經形成習慣了,雖然白洛因不在,顧海還是得早點兒出門,給白洛因買一份早餐,直接給他帶到學校去。
結果,顧海還沒來得及換鞋,門鈴就響了。
這麼早會是誰呢?
打開門一看,竟然是白洛因,站在門口,提著兩份早餐,風塵僕僕的。
「你……」顧海一時愣怔住。
白洛因沒說什麼,直接進了屋,還是這個小窩更暖和啊!
這是白洛因第一次給顧海買早餐,顧海心裡的感動自然不用說,看著白洛因一個勁地在那搓手,忍不住上前摟住了他,溫熱的大手覆蓋上白洛因的臉頰,心疼的目光灼視著他,「昨晚上是不是一宿沒睡啊?」
白洛因都不敢和顧海對視,人果然不能說瞎話,心虛的滋味不好受啊!
「沒有,睡了一會兒。」
「你肯定沒睡。」顧海語氣中透著濃濃的關切,「你要是睡了,肯定不會這麼早起。」
我求求你了,你罵我兩句得了……白洛因臉上平靜如水,內心波濤洶湧。
顧海還在顧自抒發著感情,「委屈你了。」
白洛因心裡這叫一個糾結啊,為了儘快結束顧海這沒完沒了的心疼和關愛,他只好說自己餓了,想快點兒吃早飯。
路上,顧海問:「家裡到底出什麼事了?」
白洛因知道顧海肯定會問,所以昨天晚上已經想好了一個理由。
「我二伯有一個閨女一個兒子,昨天呢,他閨女和男朋友分手了,自個躲在屋裡不出來,怎麼叫門都叫不開。後來我二伯把門踹開了,結果你猜怎麼著?我堂姐喝耗子葯自殺了,臉都紫了,我二伯趕緊把我爸給叫過去了,我爸打電話和我說了這事,讓我也過去,怕萬一真有啥事,我就見不到我堂姐最後一面了。」
顧海濃眉擰起,又問:「那現在呢,情況怎麼樣了?」
「救是救過來了,還在那尋死覓活的呢!我二伯覺得這事特丟人,要不是當時怕我堂姐沒命了,他說什麼都不會給我爸打電話的。他這人特好面子,我堂姐住院,他都不樂意進病房瞅一眼,就一個人蹲在外面抽煙。」
顧海暫時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你姐也夠想不開的,為了一個男的,至於么?」
「我也這麼覺得,我二伯當時就說了,讓她死,她不是不想活了么?那就讓她死吧,就當沒這個閨女,後來是我爸強行把我姐送到醫院去的。」白洛因說的和真的似的。
顧海拍拍白洛因的肩膀,「甭往心裡去,反正你們兩家平時交往也不多,你對這堂姐也沒多深的感情。」
白洛因嘆了口氣,「我是怕我爺爺奶奶著急,我姐好歹也是他們孫女啊!」
「那你今天不用回去了吧?」這才是顧海最關心的。
白洛因遲疑了一下,挺發愁地說:「這個……還得看情況吧。」
下午上自習課,顧海一邊寫作業一邊走神,昨天晚上本來準備得挺充分了,結果沒做成,覺得挺可惜的。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再把之前看過的內容複習一遍,以免有什麼地方疏漏了,到時候弄得不愉快。
白洛因的耳朵異常敏銳,顧海拿起手機,他的那根神經瞬間就繃緊了。
放學,白洛因轉過身看著顧海,「我還得回家一趟。」
「不是都脫離危險了么?」
白洛因挺為難的表情,「我爸中午打電話過來,說我姐已經被接回家了,可到家還接著鬧,身邊不能沒有人。」
顧海有點兒不耐煩了,「他們家的事,你跟著操什麼心?她鬧就讓她鬧去唄,她有爸有媽有弟弟,怎麼也輪不到你去看著吧?」
「我二伯和我姐置氣呢,嘴上說不管,心裡頭指不定怎麼著急呢,不然他不會總打電話過來。嬸每天早出晚歸的,還得伺候一個小的,我爸也得上班啊,他老是不回來,我奶奶也得懷疑啊…」
「那你不用上學啊?」顧海反問。
白洛因垮著臉,故意裝可憐。
「我也不是總去啊,我和我爸,我二媽輪班倒,今兒頭一天,我還是去看看吧。」
顧海沉著臉沒說話。
白洛因提著一包,一副著急的表情,「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一溜煙沒影了。
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回到家,白洛因把孟通天叫了過來。
「記住,這幾天乖一點兒,聽見沒?」
「怎麼了?」孟通天綳著一張小臉看著白洛因。
白洛因蹲下身,一臉正色地朝孟通天說:「咱家出事了,你媽和我爸這兩天正著急呢,你別給他們添亂,表現好點兒聽見沒?」
孟通天一副不解的表情,「我媽挺高興的啊!今兒她還答應我,我這次考試要是考好了,就帶我去歡樂谷玩呢。」
「就知道玩!」白洛因拍了孟通天的腦袋一下,「你媽那是裝的,她能在你面前叫苦么?跟你說你也不懂啊!」
孟通天撇撇嘴沒說話。
白洛因又警告了一句,「總之你給我記住了,咱家出事了,最近老實點兒!」
站起身,白洛因長出了一口氣,撒謊真是個力氣活兒,從他騙顧海第一句開始,就註定萬劫不復了,祈禱在這個招數被拆穿之前,能想出下一步該怎麼走。
晚上睡覺,白洛因特意多蓋了一床被子,可被窩還是涼的,無論怎麼翻滾,腳丫子都像冰一樣。這個時候,他突然有點兒想顧海了,想他那條溫熱的大不停地在被窩裡蹭啊蹭的,雖然有點兒煩人,可畢竟能讓他暖和啊!
正想著,顧海的簡訊發過來了。
「因子寶貝兒啊,好想抱著你睡啊,好想親親摸摸啊。」
一身雞皮疙瘩……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幾條。
「我真後悔啊,要知道你這幾天都不回家,前陣子說什麼都和你一起睡了。」
「因子,是不是因為我前段時間冷落了你,你才故意想出這麼一個招兒來整我啊?」
「寶貝兒,我睡了,你也早點兒睡,記得多蓋點兒。」
白洛因放下手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真是有得必有失啊!
第三天,白洛因實在受不了那個涼被窩兒,跟著顧海回家了。
吃過晚飯,白洛因一直坐在書桌前寫作業,本來一個小時就能完成的作業,他故意拖了三個小時。做完作業洗了澡,已經十點多了,正好可以上床睡覺了。
剛鑽進被窩,就被一股暖意包裹,白洛因舒服得眯起眼睛。
顧海微微揚起一個嘴角,手伸到白洛因的腰上,緩緩地向前摸索著前進。很快,小腹被一陣陣的摩擦蹭出異樣的熱度,他的手轉而下移,嘴裡發出溫熱而短促的喘息聲。
「因子。」親昵而魅惑的聲音繚繞在白洛因的耳畔。
一股危險信號直逼白洛因的大腦,熟悉的痛楚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他猛地拽住顧海的手,儘管頭腦異常清醒,聲音仍要偽裝得模糊不清。
「前兩天真是把我累死了,特想好好睡一覺。」
顧海用舌頭去蹭白洛因的耳垂,「那就讓我給你放鬆放鬆吧。」
白洛因突然翻過身,猛地抱住顧海,手臂箍得緊緊的,像是捆活豬一樣的把顧海綁在懷裡,絲毫不能動彈,然後在用疲倦慵懶的聲音蠱惑他,「大海,我真的特困,你讓我好好睡一覺成么?」
然後眼睛就閉上了,腦袋垂到顧海的肩窩。
顧海滯楞了片刻,較著勁的手只好鬆弛下來,放到白洛因的肩膀上,抱著他一起睡。
其後的幾天,白洛因真像那麼回事似的,輪到他的「班」,他就回家睡一宿,故意把自己折騰得很累,第二天回到顧海那,扎進被窩就睡。若是顧海有什麼表示,肯定會發生如上的一幕:我太困了,我太累了,你體諒體諒我吧……
這種狀態一直延續到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