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力壓佛道魔,腳踏帝踏峰 第二十二章 不服

楊易回到客船之後好長一段時間,寇仲方才從林間出來,一身晦氣的走到船內。

雖然因為面具的原因,使人看不到他極為那看的臉色,但人在沮喪之時不經意所流露出的動作神韻卻是瞞不住有心人。

「莫神醫,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女孩子最為細心,首先發現寇仲不對勁的是沙家的小丫鬟,見寇仲悶悶不樂,主動前來問詢。

此時寇仲因為大展伸手,幾天時間就治療好沙老爺子的疑難病症,雖然裝扮的醜陋不堪,卻依舊贏取了許多人對他的尊敬。

此時見神醫鬱悶,自然有人表示關心。

寇仲自然不能不理,解釋道:「哈,沒什麼,只是背井離鄉這麼多時日,忽生歸鄉之情,因此有點想家。」

他這句話說出,萬般情緒湧上心頭,「我與小陵從小父母雙亡,兩人相依為命,如今更是浪蕩江湖,四海為家,我哪裡還有什麼家鄉?揚州能算么?」

一霎時,他心中竟然想起了在飛馬牧場生活的日子。

在飛馬牧場的一段時間裡,那是他與徐子陵所度過的最為平安喜樂的日子,兩人為了牧場主尚秀珣的貪嘴,費盡心力想出各種各樣的點心或者食物來博取大小姐的歡心,後來又遇到了魯妙子,兩人得蒙魯妙子看重,交給他們機關雜學,兵書戰策,將胸中所學盡數傳給兩個人,但奇怪的是直到臨死只是,卻依舊沒有將楊公寶藏的任何信息透露給他們兩個人。

他搖了搖頭,思緒重新回歸。

但剛才迷戀懷念的情緒極其深刻的從雙眼之中流露出來,縱然是在昏黃的燈火之下,仍能夠使人感覺到他這種惆悵的思念之意。

年輕的艷婢捂嘴嬌笑道:「莫神醫醫術這麼高明,這次進入長安,定然會聲名鵲起,成為人人禮讓的神醫,到時候功成名就,衣錦還鄉,那才叫不枉你行走江湖吃了這麼多的苦頭。」

在寇仲不斷點頭應和的聲音中,年輕俏婢伸手在胸前輕輕捏了兩下,笑道:「哎呀,莫神醫你的身體好健壯!」

嬌笑連連的進船艙去了。

寇仲一腦門子的冷汗,沒想到自己裝扮的這麼醜陋,竟然還有丫頭春心大動的送上門來,自己今晚若是進入這婢子的房間,定然能成就好事。

想到自己初次上船時,人人因為他長得醜陋而面帶厭惡不屑之情,此時與當時相比,可謂是天上地下,不由得感嘆人心轉變之快,而弱者天生對強者的攀附。

他此時雖然長得醜陋,卻因為有一身精湛的醫術,在這些丫鬟眼裡,自然也就成了強者,所以在對他神情大為改變,甚至要自薦枕席。

好在此時是在身晚上,又是在船頭,沒人發現這丫頭的小動作,若是被沙家人發現,自己恐怕有口也說不清。

他正心亂之時,忽然大笑聲從身邊傳來,楊易拿著酒壺走到了他的身邊,在船邊盤膝坐到,「美人兒暗自邀請,何不去風流快活一場?」

寇仲心中一凜,他在船上之時,功聚雙耳,時刻關注楊易的一舉一動,這客船雖大,但卻無有一人能夠逃過他的感知,但楊易明明在他的「注視」之內,可此時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這種心神感應與視覺之間的反差,使得他難受的差點吐出血來。

勉強打起精神,寇仲哈哈笑道:「大丈夫何愁無妻?當此亂世,男兒正是建功立業,征戰沙場的大好時機,對於女色又不如無,免得亂了心性。」

他這句話說的豪氣干雲,但在楊易面前,卻頗有底氣不足之感。

楊易搖頭失笑,將手中酒壺扔了過去,「建功立業成就不世功名,又怎會能讓他人來左右自己的意志?」

他眼望長空,看著天空的諸多繁星,淡淡道:「寇仲,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否真的決定要參加這爭奪天下的遊戲中去?」

寇仲見他站在船邊,負手而立,人在眼前,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融入虛空,已經抽離出這個世界,到了另一個極為遙遠不可測的地方一般,心中更是驚懼。

伸手接過楊易拋來的酒壺,看也不看,便灌了大大的一口,放下酒壺,動容道:「這是什麼酒?這麼醇烈?」

楊易的聲音如同在另一個世界傳來,「這是皇室貢品,一般的平民百姓很難喝的到。」

他嘆道:「在這個世界中,階級的劃分無所不在,就像這壺酒,我可以隨意喝,甚至倒進河裡也無所謂,但尋常百姓卻甚至連這酒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就算是聽說過酒名,對於味道也只能憑空猜想,而無機會真的品嘗一下。」

寇仲沉思道:「這就是王室貴族與普通百姓的區別么?」

楊易道:「不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所謂的貴族子弟怎麼能真正的了解民生疾苦?就算是知道,也只能看到了表面,而無法真的從百姓的角度看問題。因為他們從小就天生就過慣了高人一等的生活,縱然嘴裡說的漂亮,但終究還是差了一層。」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寇仲喃喃道:「好詩句,確實是這樣子!我和子陵在揚州討飯之時,有時候見到富貴人家將大好的骨頭肉塊倒給狗吃,卻對兩個快要餓死的小乞丐無動於衷,毫無憐憫之心。我和子陵兩條命,在他們眼裡甚至還不如一條狗!」

他深吸一口氣,對楊易道:「大家都是人,都是兩條腿,兩隻眼,難道只因為出身不同,他們富貴子弟就能大魚大肉,甚至是魚肉鄉里,而我們這些無父無母的孩子就註定要討飯度日,甚至最後在無人知道的小角落慢慢的凍餓而死?」

他攥起雙拳,盯著楊易的背影一字一句道:「所以我不甘心!我逼著子陵與我一起去學堂聽講,一起偷偷學字,就因為我心中不甘!我在老夫子口裡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他低聲咆哮道:「為什麼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廢物要高高在上對我們呼三喝四,反而真正有抱負之人卻為他們做牛馬狗?他們難道就天生就是貴人,而我和小陵等人天生就是奴才?」

他聲音慢慢平靜下來,「所以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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