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終點 第八十八章 結局

「有陣主法陣」,是指需要陣主冒著生命危險站在能量運行的核心的一種極精確的法陣,通常運用於大型的攻擊法陣中。在陣主的位置,能最敏銳地操控著所有能量走勢的運行,整個架構的平衡,以及每一個副陣的攻擊強度。

而其他人需要退到圈外,作為脅從陣主,保證每一個部分銜接良好。

「為什麼它是禁術呢?」埃文問。

「因為它是個後交換法陣。」卡洛斯輕輕地解釋說,「所謂的『後交換』,就是指一種作用在前,獻祭在後的禁術,以法陣的作者為抵押,如果得到了獻祭品,抵押者就會平安被替換,如果不能……抵押者會代替獻祭品付出代價。」

「什麼?」埃文猛地打了個寒戰,「抵押者是我們?」

卡洛斯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放心,分攤到四個人身上,再怎麼樣也不會致命的,充其量讓你因為生命力流失重感冒一場,修養十天半個月就會好……」

他的話沒說完,墓室的石門被撞開了。

凌厲的風掀進來,埃文幾乎有種自己要被掀走的錯覺——他第一次看見這個由熟悉的人組成的惡靈人,簡直呆住了。

禁術法陣本身就帶著說不出的邪氣,和腥氣彼此碰撞,連結界核都閃爍了一下,阿爾多那口一千年毫髮無損的水晶棺頃刻變成了一堆粉末。

伽爾沒想到這個從他手下親自畫出了一部分的法陣竟然有這麼大的力量——他頓時明白了卡洛斯嘴裡的「後交換」交換的是什麼。

伽爾清楚得知道,即使把自己渾身都抽幹了,也不可能畫出這麼凌厲的攻擊法陣,禁術因為獻祭而給出了不匹配的力量!

它們極端危險、曾經能激起人們最貪婪的慾望,以至於千年之後,所有的禁術都在一代又一代被束之高閣後慢慢失傳,伽爾第一次見識到。

整個聖殿的防禦法陣只能拖住三十分鐘的巨怪竟然一時間被這個法陣困住,寸步難行,它揮舞著漆黑的權杖,無數條風刃割在他身上,帶著彼此交融又相互輝映的正反兩種能量,竟然讓這個大傢伙身上聚集的無數張臉有了解體的意思。

但黑暗權杖上面的黑霧卻一絲一毫也沒有減少。

十分鐘過去了,伽爾覺得這是他一輩子經歷過的最長的半個小時,儘管相距不到五米,他卻連作為陣主的阿爾多人在哪裡都看不清。

又十分鐘過去了,不完備的禁術法陣明顯開始告虧,突然,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一絲悸動,黑暗權杖上面的黑霧突然暴漲,法陣群最外圈的法陣圈卻抵擋不住彼此衝撞的能量,斷了,暢通無阻地流動著的能量頃刻間停滯了一下,而僅僅是這片刻,就差點讓惡靈人掙脫出去。

距離斷層最近的伽爾在一瞬間做出了一個反應——他整個人平躺了上去,以一個極其扭曲的造型。好像某個東方宗教國家裡面的練瑜伽的人似的,難為他竟然能坳出來,可是從頭到腳,卻正好連上了斷裂的法陣圈!

那能把法陣圈全都沖斷了的巨大能量通過了伽爾的身體,這使得他痛苦地大叫起來,外衣很快被那些飛起來的細小風刃割成了一塊破布,手指卻緊緊地抓住了地面——他站的地方比任何人都靠近結界核,近得伽爾甚至有種錯覺,好像如果自己退縮一點,結界核就會完全暴露在黑暗權杖的攻擊範圍里。

絕影山上,面對著漫山的迪腐,他最尊敬、最仰慕的人跟他說過一句話。

聖殿被稱為「最後一道守衛」,那意味著我們不能後退,不管是斷一條胳膊,還是斷兩條腿——哪怕死在戰場變成了幽靈,都不能後退。

還有五分鐘。

埃文以為自己的導師快要被法陣撕裂了,那一眨眼的功夫,他突然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智慧,竟然無師自通地用手指在空氣中畫出了一個萬分簡易的屏障法陣——那是每個初學者第一節實驗課的時候都會教的基礎,要求把它畫在特製的紙上,替容易浸濕的紙擋住搭檔潑來的一杯水。

雖然沒有人教過他,怎麼以氣體為媒介,使用這個基礎得不能在基礎的法陣。

可它竟然成功了。成功地替伽爾擋住了一部分在他身上肆虐的風刃。

還有……三分鐘。

法陣圈的第二個斷接點出現,這一次所有人都分身法術。

禁術的法陣群的承載能力彷彿終於到了頭,最外面一層的法陣圈跳出一個接一個的斷點,法陣本身等能量大量地漏了出去,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能力都降低了不知道多少倍。

陣主的位置終於能看清了,阿爾多額頭上有了一層薄薄的汗,他的身體竟然晃了晃。

卡洛斯承接著正反兩部分能量的交換處,站在那裡如同靜止,手裡的重劍卻扣在了一個隨時能拔出來的位置,他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重,那種曾經站在禁術核心作為陣主的感覺——

當年他和撒旦同時被拉入法陣圈中,黑色的權杖貫穿了他的肋骨,並不是因為他故意找死,而是本來可以躲過的時候,有什麼東西拉住了他。

關於這個問題,卡洛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除了陣主,所有入內者都是禁術的攻擊目標,即使有人要害他,也不可能走得進來,那麼拉了他一把,差點讓他送命的……就只有法陣本身了。

這貪婪至極的禁術法陣,一個人的鮮血和獻祭,怎麼滿足得了它?

就在剛剛,卡洛斯重新感覺到了那種來自法陣本身的貪婪,微弱得如果不是他天生敏感的感知力和曾經做過陣主的經歷,簡直感覺不到。

卡洛斯的目光極快地掃過腳下——他方才在埃文的法陣上填了一筆,是臨時做了一個變動,留了一個通道,如果……

這時石頭的地板裂開了,四分之一的法陣群整個從地面上被掀了起來,阿爾多被巨大的壓力壓得單膝跪在了地上,石板竟然被他的膝蓋磕出了一小小的凹槽——鑽心的疼讓他立刻明白,肯定是傷到了膝蓋骨,大概是要被人抬出去了。

可是還有一分鐘,最後的一分鐘!

五十秒,黑暗權杖已經漲到了一人多長,揮動的時候帶出的鋒芒讓墓室的牆都掀了起來,埃文本來就脆弱的空氣法陣碎了,他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用自己的後背代替了那不頂用的小法陣,地面劇烈地晃動起來,除了卡洛斯站著的地方依然勉強穩固,又有四分之一的法陣群搖搖欲墜。

三十秒,搖搖欲墜的法陣群所在的地面上的石板像一塊被捲起來的地毯,筆直地掀了出去,伽爾和埃文都沒能幸免於難,被撞飛到了牆上,勉力支持的法陣終於馬上就要分崩離析。

卡洛斯拔出了他的劍,肌肉繃緊到近乎疼痛。

阿爾多的手摸向他的弓——他不能用絕影山上那種能燒著半個山壁的箭,投鼠忌器,他不敢傷害到身後的結界核絲毫,只有聖殿最普通的火羽箭和……對了,凈化水!

十秒!

阿爾多猛地抽出一支箭,飛快地在自己腰上掛著的最後一瓶凈化水裡蘸了一下,同時,在他有動作的剎那,卡洛斯就把自己的劍尖插進了地下——弗拉瑞特家世代相傳的重劍好像給整個法陣群注射了一根興奮劑,惡靈人被那突然反彈的能量震得差點沒站穩出。

阿爾多帶著凈化水的箭矢趁機沒入了黑色權杖的煙霧中,那畜生劇烈地慘叫起來,黑霧小了很多。

五秒!

而法陣最後的爆發和惡靈人的發瘋之後,飛快地黯淡了下來,熟悉的、險惡的感覺攫住了卡洛斯的心臟,他突然絲毫不顧這個該死的法陣群本身,一把抽出他的劍,不受控制地順著偷偷預先留出的路徑撲向了陣主所在的位置。

四!

阿爾多並沒有很驚慌,他丟下弓,抽出了還剩了大半瓶的凈化水,即使一條腿不能動,依然堪稱敏捷地往旁邊翻滾出去,躲開了黑暗權杖當頭砸下的一擊,掐准了時間似的把凈化水潑到了權杖的黑霧裡。

三!

黑霧驟然變弱,權杖變成了原本的一臂長。

惡靈人已經踩在了法陣最核心的地方。

那裡等著它的是最後的反撲——禁術法陣會意識到,它的獻祭來了。

二!

阿爾多一瞬間鬆了口氣,他有力地雙手撐了一下地,想要躲開,這本來並不困難,這個驚心動魄的晚上就要過去了,然而那一瞬間,他突然睜大了眼睛!

未知的力量纏住了他,把他的身體束縛在了法陣圈最中心。阿爾多電光石火間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而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

惡靈人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權杖筆直地向著他的胸口而來。

禁術……見鬼的克萊斯托給的禁術!

種子從一千年前就已經埋下,面對著致命的一擊,阿爾多那習慣了陰謀論的腦子裡第一反應竟然是:原來這就是凱文?華森的目的!

而後權杖刺入血肉的聲音在他耳邊炸起,血濺到了他臉上,阿爾多終於失色。

結界核突然爆發出鋪天蓋地的藍光,最後的修改和替換完成,那浩瀚的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