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顧飛看著蔣丞, 蔣丞指著他說完「是你」之後, 就一直盯著他沒有移開過目光。

有時候他覺得蔣丞除了擁有所有學霸的特質和技能之外,還擁有別的學霸沒有的神奇邏輯,能把事情完全顛倒,細想想似乎還能讓你認同,覺得他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對。

這個能力之前文身的時候顧飛就領教過一次, 但他當時並沒有解釋, 現在蔣丞又一次發揮了神力。

其實當初他問的那個問題, 在兩個人眼下的狀態里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無論是怎麼樣的回答,無論是怎麼樣的想法, 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沒錯,他當初更希望蔣丞要的只是跟他的一次戀愛, 跟我談個戀愛, 可以是嘗試,可以是衝動,可以是寂寞,都可以。

但蔣丞並沒有回答,似乎也沒有辦法把這兩個東西完全準確地分離開來,所以他選擇了一頭扎進去,我會喜歡你到你不再需要那天為止。

只要你想要的是「我」,而不是別人,我就可以。

所以現在蔣丞指著他說想要談個戀愛的是你時,他雖然覺得很意外,有點兒生氣,有點兒氣得想笑,但又竟然覺得蔣丞的邏輯沒有問題。

是啊,願意在你停下時停下的人是我。

顧飛覺得現在必須說點兒什麼,可卻不敢輕易開口。

蔣丞神邏輯,敏感衝動,最可怕的是,他能感覺到蔣丞沒有安全感,那種時刻要想抓緊害怕失去的狀態,他經常能體會得到。

顧飛,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蔣丞放在心裡的證據。

慎重啊。

異地不是不可以,但一流大學的環境,和鋼廠的環境,會讓兩個人長期分處於完全不同狀態里的兩個人漸漸失去共同話題,慢慢淡掉。

也許等不到異地那天,我們就會因為眼下這樣的分歧,不斷地爭吵和探究,最終因為疲憊而回到各自的世界裡。

當然也有可能奇蹟發生,我們走到了終點。

有些事不是能只像解一道題那樣去理解,一道題只有一個正確答案,無論過程怎樣,你要做的就是不斷地找到通往正確答案的那條路。學霸能找到捷徑,學渣繞點兒圈子,但最終都會到達終點,因為答案只有一個,除此之外的都叫做錯誤答案。

而他倆現在的處境,有無數的可能性,有無數的答案,這些都叫做答案,也許有一二三,有四五六,卻沒有誰能說哪個是錯,那個是對。

顧飛看著蔣丞,也許他過於悲觀和謹慎,過於想要保護蔣丞不受到一點傷害,而蔣丞跟他完全相反,樂觀衝動直白敏感,基本屬於「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型的。

這些話無論他想過多少次,一個字,他都不能跟蔣丞說。

他沒有離開的辦法,他甚至連離開這兩個字都不敢多想,更不要說去琢磨離開的辦法,而蔣丞,沒有留下的理由。

這是個暫時無解的僵局,如果在奇蹟出現之前他們沒有走到想要的那一步,這就是個死局。

蔣丞顯然沒有也不願意去想這樣的結局,他也沒有必要讓蔣丞去面對這些蔣丞認為根沒有必要考慮的問題。

「我沒有,」顧飛看著蔣丞,「你們學霸記東西只挑自己想記的嗎?不講道理。」

「少轉移話題,」蔣丞冷笑一聲,「顧飛,有時候我覺得說你是個學渣真挺委屈你的,就你這思維和反應速度,絕對是學霸級別的。」

「我除了問過這一句,有沒有說過別的?」顧飛還是看著他。

「說什麼別的?」蔣丞眯縫著眼睛,一臉不屑,「不記得,我就記得你還怕在身上文身,怕以後分了還有我的記號。」

「你信不信我抽你?」顧飛問。

「抽了才信。」蔣丞回答。

顧飛沒說話,盯著他看了幾秒鐘,突然胳膊肘一抬,對著蔣丞的臉就砸了過去。

不過不得不佩服的是蔣丞的反應,在他胳膊肘抬起來的瞬間,蔣丞就已經往後一仰躲開了。

只是顧飛也並沒想砸他的臉,胳膊順勢頂在了他咽喉上往下一壓,蔣丞被他頂著脖子壓倒在了床上。

「操。」蔣丞瞪著他。

「你也太不了解我了,」顧飛胳膊卡著他咽喉,一條腿壓在了他手上,他另一隻手想抬起來的時候被顧飛一把抓住了,「我怎麼可能捨得砸你臉。」

「嘖嘖嘖。」蔣丞勾勾嘴角。

「我會喜歡你一直到你不需要為止,」顧飛壓著他,「我說過沒有?」

「說過。」蔣丞回答。

「那你為什麼說不記得。」顧飛問。

「我他媽在生氣啊,」蔣丞說,「生氣的時候就是什麼都不記得,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有意見憋著。」

顧飛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就這麼不講理不服也憋著,」蔣丞皺了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又看著他,「你這話原來我就覺得是句情話,乍一聽特別美好,但就是不能細想。」

「嗯?」顧飛拿開了壓在他脖子上的胳膊,低頭吻了吻他。

「其實你意思就是如果我要跟你分手,你就會同意是吧,」蔣丞看著他,「主動權在我這兒。」

顧飛沒說話,又低頭吻了他一下。

「看上去主動權在我這兒,其實您一點兒也不被動,」蔣丞斜了他一眼,「來去自如的是吧。」

顧飛嘆了口氣:「你要真不想跟我在一塊兒了,我死纏爛打也沒意義啊。」

「說是這麼說……」蔣丞抬頭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巴。

「哎!」顧飛嚇了一跳,沒敢動,蔣丞這一口咬得很大也很用勁,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夢遊的時候墊過下巴,能讓人咬得這麼穩准狠。

蔣丞咬了能有快十秒鐘才鬆了嘴,腦袋擱回了枕頭上:「顧飛,跟你說個事兒。」

「嗯。」顧飛點點頭。

「我想得可能是沒你全面,我就覺得一步一步,有什麼就解決什麼,人總得有個奔頭,感情也好,生活也好,總得有個方向,你才知道你要幹什麼,」蔣丞說,「反正我是這樣。」

「嗯。」顧飛點頭。

「我幹什麼事兒,都不喜歡先給這事兒扣個『不可能』的帽子,你懂我意思嗎?」蔣丞又說。

「我懂。」顧飛看著他。

「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就一個事兒,你答應我。」蔣丞盯著他。

「你說。」顧飛跟他對視著。

「別讓我跑了,」蔣丞說,「別我一說算了,你就來去自如走了,你多纏一會兒,行嗎?萬一我後悔了,回頭你不在那兒了怎麼辦?」

顧飛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他吸了口氣,把那種不好受的感覺強行壓了下去,他不想當著蔣丞的面流眼淚。

「好,」他點點頭,「但是你也要答應我。」

「什麼?」蔣丞問。

「我討厭有人為我犧牲,為我放棄什麼,」顧飛覺得這大概是自己能跟蔣丞說的最直白的話了,「我不需要,你的路你該走就走,不要停,你懂我意思嗎?同情,放棄,這些會讓我有壓力,會覺得累。」

「懂了,」蔣丞捏了捏他下巴,「我很堅定的。」

顧飛笑了笑。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輕?」蔣丞說。

「嗯?」顧飛愣了愣。

「就算你只有50斤,膝蓋壓人手上的重量是多少你算過嗎?」蔣丞說,「我可以給你算一下。」

顧飛笑了,移開了一直壓在蔣丞手上的腿。

「我要報復。」蔣丞說。

「好,」顧飛說,「怎麼報復?拿你50斤的腿壓我手五分鐘?」

「拿我一米八的小丞丞,」蔣丞扳著顧飛的肩一掀,跟著翻身壓到了他身上,「干你一節課。」

「……有尺子嗎我量量小丞丞有沒有一米八?」顧飛笑了起來。

「你那什麼,恢複了沒?」蔣丞貼在他耳邊小聲問。

「什麼?」顧飛笑著問。

「您的屁股,」蔣丞嘖了一聲,「裝他媽什麼傻。」

「啊,」顧飛笑得更厲害了,「恢複了,您要用嗎?」

「我操,」蔣丞騎在他身上,往他胳膊上甩了一巴掌,「我發現你真是欠干。」

「快乾,」顧飛頂了頂胯,指尖往他小腹上勾著往下,拉開了他的褲子,「要我給你傳授點兒經驗嗎?」

「我的學習能力,」蔣丞抓著他手腕,把他的手按到了頭頂上,「是很強的。」

談戀愛的時候,很多事都可以用干一場來解決。

其實蔣丞覺得今天的談話並沒有解決實際的問題,他想要的回答……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回答,他都已經記不清了,而顧飛給出的是什麼樣的解釋,他突然也不是太在意了。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他和顧飛說的,是相互矛盾的,但他們也相互答應了對方,哪怕對方要求的跟自己的本意根本是背道而馳。

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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