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忱單方面宣布完比賽結果之後好幾秒,霍然都沒反應過來,震驚的感覺把之前還沒弄明白是不是白衣女鬼的恐懼都給踹沒了。
「你先出了樓,」寇忱重新從樓梯上跳了下來,伸了個懶腰,「先出來的算輸,我還沒想好讓你給我辦什麼事兒,想好了再跟你說。」
「你再說一遍?」霍然看著他。
「想好了再跟你說。」寇忱說。
「不是這句。」霍然說。
「你輸了,」寇忱說完就笑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吹了聲口哨,「不過你要是不服,可以三局兩勝,我們再約兩天……」
「不了,我輸就我輸。」霍然打斷了他,三局兩勝?不需要,他願賭服輸,他寧可認輸也不想再進去。
寇忱回過頭看了看他,沒說話。
操場那一頭有手電筒的光閃過,雖然中間還隔著一個足球場加四條跑道,寇忱和霍然還是都下意識地往旁邊牆角躲了躲。
不過很快那邊手電筒的光就換了方向,往籃球館那邊兒去了,霍然鬆了口氣,學校各方面管理都很嚴格,要是被保安逮著,明天老袁肯定就會找談話,他雖然不是什麼優秀學生,也不願意一開學就老往辦公室跑。
尤其還總跟寇忱一塊兒。
往前走了沒幾步,前面突然閃出幾個影子,有一個甚至是從天而降,那個暫時被遺忘的從樓梯上飄忽著消失的白色影子頓時就重新回到了霍然腦子裡。
好在幾乎在黑影出現的同時,他就聽到了徐知凡壓低了的聲音:「霍!」
徐知凡不愧是跟他從初中就同班的鐵子,知道這種時候必須馬上自報家門,要不他下一秒就能逃出去二十米。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寇忱突然唱了起來,「霍家拳的套路招式靈活……」
霍然頓時一陣鬱悶。
果然,寇忱邊唱邊轉過了臉看了看他,又轉回臉看著徐知凡,笑得非常愉快:「你們這是來晚了啊?」
「笑得這麼甜,看來是贏了啊?」徐知凡說。
「嗯!」寇忱很誇張地用力點了點頭,想想又補充了一句,「就這種賭局,不是我說,是個人就能贏他。」
「走吧,跟他廢什麼話。」霍然非常不爽,但也說不了什麼狠話,畢竟就算沒有最後那一下,寇忱也能贏他。
「去哪兒?」寇忱問。
「關你雞……」霍然話還沒說完,徐知凡在旁邊推了他一把。
「回家啊,還能去哪兒?」江磊說。
寇忱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吃燒烤去吧,我請客。」
「什麼?」胡逸愣了。
「吃燒烤啊,」寇忱說,「聊會兒啊,反正都出來了,不想知道我們剛在鬼樓看到什麼了嗎?」
「……看到什麼了?」徐知凡也愣了愣,轉頭看著霍然。
「一會兒說,走走走走。」寇忱一揮手,往後門圍牆那兒走了過去。
「去嗎?」江磊問。
「去個蛋。」霍然沒好氣兒地說。
「去。」徐知凡說。
「你他媽!」霍然瞪著他。
「幹嘛啊,」徐知凡推著他往寇忱那邊走,放低了聲音,「一個班要呆兩年呢,搞那麼僵幹什麼?給他個面子。」
「那我的面子呢?」霍然說。
「你面子沒了嗎?」徐知凡說,「掉哪兒了我們去幫你撿。」
霍然走了幾步嘆了口氣:「掉鬼樓里了,操。」
學校旁邊的街上有不少燒烤店,全靠附近幾所學校晚上翻牆出來的學生養活,假期的時候都半死不活的,剛開學就回了魂。
「要不把許川和魏超仁叫出來一塊兒?」江磊坐下的時候問了一句。
「不用,他倆住得遠,過來都後半夜了,」寇忱一招手,「老闆!」
「要什麼!」老闆吼。
「一樣五串!」寇忱也吼。
「吃不完吧?」胡逸往老闆那邊看了看,桌上的菜品種繁多,還都是大串。
「你們什麼食量?」寇忱不屑地皺了皺眉,「我跟我姐倆人都能吃一桌。」
「你姐是女的嗎?」霍然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女的啊,」寇忱想也沒想就接了下去,「跟你一樣,就是膽兒比你大。」
霍然猛地抬頭瞪著他,這茬實在不能提,一提他就想拿個鏟子把自己埋了。
「你嘴真他媽欠,」寇忱說,又問,「喝酒嗎?」
「喝點兒?」江磊看徐知凡。
「喝點兒吧,」徐知凡看了霍然一眼,「白的?」
「老闆拿酒!」寇忱喊。
霍然他們幾個平時一塊兒吃飯都喝啤酒,不過這會兒徐知凡提的是白酒,寇忱什麼量他不知道,但霍然的酒量多少能找回點兒面子,冬天野地里住草窩子一住好幾天練出來的酒量。
「剛你們上鬼樓了?」徐知凡問,「呆了多久啊?」
「十分鐘吧,」寇忱說,想想又看著他,「你們仨剛到?」
「廢話,早到的話能讓你贏嗎?」江磊說。
這句話徐知凡想攔都沒攔住,嘆了口氣。
寇忱果然聽笑了,轉頭對著霍然一通嘎嘎樂,老闆端了兩大盤烤好的肉拿上來的時候他都還沒停。
「你帶人了嗎?」霍然突然問。
「沒有。」寇忱笑著說。
霍然臉上的表情很不滿,寫滿了你猜我他媽會信你嗎你這個不要臉的?
「真沒有,」寇忱收了笑容,「我這個時間能叫出來的也就超仁和許川,他倆住得太遠了,跑一趟不划算。」
「操,」霍然皺起了眉頭,「那我們看到的那個人是誰啊?」
「鬼樓里還有人?」幾個人都驚了,一塊兒抬頭瞪著霍然和寇忱。
「嗯,除了我們,的確是還……」寇忱一邊拿過酒瓶子倒酒,一邊掃了霍然一眼,「你確定那是個人?」
霍然很慢地轉過頭,看著他,好幾秒鐘之後才說了一句:「操你大爺。」
寇忱頓時笑得酒都倒桌上了。
「什麼樣的人?」徐知凡打了個岔,感覺這倆人剛單獨待了十分鐘居然沒打起來得虧是霍然怕鬼。
「穿個白色的衣服,好像是裙子,」寇忱說,「我知道上面有人,不過跑過去看到這麼個人,我嚇得直接坐地上了。」
「啊。」江磊有些吃驚。
「樓板好像又讓我弄裂一塊兒,文物也忒不結實了,」寇忱說,「我屁股上是不是有刀。」
「沒看過,不知道。」霍然順嘴接了話。
「你……」寇忱迅速側過身,手指勾在了褲腰上。
「不看謝謝。」霍然打斷了他的話。
「那太遺憾了,」寇忱收回手,完全不在意地說回了之前的話題,「明天我再去鬼樓看看。」
「還去?」江磊問。
「嗯,」寇忱點點頭,壓低聲音,「那肯定是個人,說不定還會再去,我得弄清楚,畢竟嚇我一跟頭呢,萬一是什麼犯罪集團在這兒交易,我給錄個音錄個像什麼的給警察叔叔,到時就是少年勇闖黑窩點……」
「你打老師的傳說就他媽是按這個格式吹出來的吧?」霍然本來不想開口,畢竟他剛鬼樓里輸了,還欠著寇忱一條「答應對方一件事」,但實在沒忍住,「您這腦洞502補補吧,你說那是個鬼信的人都比什麼犯罪團伙多。」
「行吧,」寇忱說,「那明天我再去看鬼,你去嗎?」
「我沒病。」霍然說。
「我就想問問啊,」寇忱嘆了口氣,「就你這膽子,在野地里用柴生火?」
「這真不是吹的,」江磊說,「霍然野外生存技能是點滿了的,別說生個火,一個人吃野果子打獵,過一個月也沒問題。」
寇忱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霍然,過了一會兒還是有些迷茫:「一個人?」
「嗯。」霍然咬了塊肉。
「又不怕鬼了?」寇忱問。
「野外沒有鬼。」霍然說。
「……憑什麼野外沒有鬼?」寇忱追問。
「廢話,野外有鬼我他媽怎麼活,」霍然說,「野外必須沒有鬼。」
「我操,」寇忱一臉佩服地看著他,「你這邏輯相當強大啊。」
燒烤吃完,那個影子到底是什麼人,他們也沒討論出個結果來,寇忱得到的唯一信息就是,霍然非常能喝酒。
幾個人出門以後,寇忱覺得腳底下有點兒飄,但霍然連眼神都還是清澈的,牛逼。
徐知凡和胡逸都沒太喝,江磊就不行了,掛徐知凡脖子上一直唱歌,最後被徐知凡扔到了路邊的樹底下。
「你們怎麼走?」寇忱問。
「自行車電瓶車,」徐知凡說,「停正門那邊了。」
「他也開車?」寇忱指了指地上的江磊。
「他坐我電瓶車過來的,」胡逸嘆氣,「一會兒我帶他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