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程恪瞪著自己眼前被摔上的門,一時之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是該說點兒什麼還是默默等待還是轉身走人。

「等會兒。」裡面傳來江予奪沙啞的聲音。

「哦。」程恪應了一聲,江予奪的聲音聽起來跟之前電話里差不多,似乎更啞了,應該是病了?

程恪努力想把腦海里江予奪的果體畫面清理掉,以便回憶一下他的臉色,是否面有菜色。

但是沒有成功,畢竟這輩子第一次碰上有人光溜溜地給他開門,衝擊力有點兒太強,他努力了幾次,眼前始終還是晃動著江予奪的果體。

甚至還沒控制住地發出了一條彈幕。

身材不錯啊。

啊去你媽的!

程恪皺了皺眉,正想拿出手機平復一下心情,門又打開了。

這前後也就不到五秒鐘,對於一個胳膊和腿都有夾板的人來說,穿衣服的速度有點兒超神……

我操?

「你!」程恪瞪著依然不著片縷站在門裡的江予奪。

這次他看依舊沒能看清江予奪的臉色到底是不是面有菜色。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江予奪胸口上的一道疤。

……這人身上到底有多少傷疤?

正反面兒居然都有。

「我穿衣服費勁,」江予奪說,「我就想先問一句,你他媽是不是不知道氣卡怎麼充值?」

「不是!」程恪以超神的速度脫下自己的外套砸在了江予奪身上,「我他媽已經充完值了!」

「那你跑這兒幹嘛來了?」江予奪接住了他的衣服,擋在了身體前。

「我來看你是不是暴斃了!」程恪簡直無語。

「還沒有,」江予奪退開兩步,把門又打開了一些,「進來吧。」

進去個屁啊進!

程恪一丁點進去的想法都沒有,現在他無比後悔自己同情心泛濫跑到這兒來受這樣的刺激。

但是對面鄰居家的門突然響了一聲。

程恪猛地一驚,一個箭步衝進了屋裡,反手就把門給甩上了。

這場面要讓鄰居看到了,他別說跳進黃河了,跳進太平洋也洗不清,雖然鄰居未必知道他是誰。

江予奪把他的衣服扔到沙發上,轉身慢吞吞地往卧室走。

這速度,比起之前開門關門再開門要慢了五千七百多倍,程恪知道這是因為江予奪腿上有傷蹭得慢,但他還是非常想過去推他一把。

「我以為陳慶呢。」江予奪終於蹭進卧室之後說了一句。

「你耳朵堵了嗎?我說了我是程恪!」程恪坐到沙發上,這個神奇的理由讓他都顧不上吃驚江予奪居然可以以這樣形象接見總護法。

「我聽到你說了,」江予奪說,「但我就以為是陳慶,你聽不懂么?」

「我……」程恪想說我當然聽不懂,明明聽到了程恪兩個字,還能以為是陳慶,這種腦溝里種了大豆的思維誰能聽得懂?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突然被一個毛絨絨的東西碰了一下。

耗子!

程恪瞬間從沙發上蹦了起來,蹦到空中的時候才想起來這應該是江予奪的那隻貓。

回頭往沙發上看的時候,果然看到了一隻小貓正瞪圓了眼睛非常吃驚地看著他。

大概是被他閃電一般的速度驚呆了。

「我從來沒見過怕老鼠怕成這樣的老爺們兒。」江予奪說。

「我哪兒就怕了?」程恪轉頭,又迅速轉開了,江予奪坐在床邊居然還是光著的,內褲剛套了一條腿,他實在有些忍不住,又把頭轉了回去,指著江予奪,「您這衣服到底還穿不穿得上了?」

「我不是應該先穿褲子嗎?」江予奪看著他,突然眯縫著眼笑了一下,「是不是挺羨慕的想多看幾眼啊?」

「我走了。」程恪拿了外套準備走人。

外套拿到手上感覺重量有點兒不對,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那隻貓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著袖子掛在了上邊兒。

「下去。」程恪抖了抖衣服。

「你還沒說你……」江予奪不知道是不是話說得有點兒多,這會兒說到一半嗓子啞得都快沒聲音了,「來幹嘛呢。」

「你自己聽聽你這動靜,」程恪一邊抖衣服一邊嘆了口氣,「剛電話沒掛也沒聲音了,我就順道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兒,萬一死過去了我好報警。」

江予奪沒說話。

程恪抖了半天也沒能把貓抖下去,又不敢上手抓,怕這貓認生會撓他。

過了一會兒江予奪在後面說了一句:「謝謝啊。」

程恪轉過頭,看到他已經穿好了內褲以及一條運動褲,還是光著膀子,但視覺上終於能讓人鬆口氣了。

就是突然說出這麼真誠的一句謝謝來,讓程恪有些接不下去話了。

江予奪慢慢蹭過來,伸手從他衣服上把貓給拎起來扔到了沙發上,然後問了一句:「沒吃飯吧?」

「沒,想煮倆雞蛋的,不是打不著火了么。」程恪說完這句話突然就後悔了。

果然江予奪立馬就拿起了桌上的手機,一邊撥號一邊說了一句:「那一塊兒吃。」

「不用了,」程恪掙扎著拒絕,「我還有事兒,一會兒出去隨便吃點兒就行了。」

「有什麼事兒?」江予奪抬眼看他。

「就……」程恪猛地一下居然編不出個合適的理由來,主要是他還沒完全適應江予奪這種每次對客套話都認真對待,讓場面一次次陷入尷尬的兇殘態度,總是措手不及。

「你有個屁的事,」江予奪啞著個嗓子邊說邊繼續在手機上戳著,「每天就去個超市,最遠都沒出過我地盤……」

「你跟蹤我?」程恪吃驚得眼皮兒都差點兒兜不住眼珠子了。

「沒,」江予奪說,「我說了,這兒是我地盤,你這種可疑人物,我不跟蹤也天天會有人跟我……」

江予奪費勁地清了清嗓子,又咳嗽了兩聲:「彙報。」

可疑你大爺!

程恪不想說話了。

「大斌,」江予奪打通了電話,「幫我去聽福樓買兩份早點……我沒事兒,嗯,送我家……隨便,你看著買。」

江予奪打完電話,點了根煙,坐到了椅子上,跟程恪面對面地瞪著。

「我真不吃。」程恪說。

「那你看著我吃。」江予奪說。

「……你總這樣嗎?」程恪已經氣不起來了,只感覺被江予奪的神經病狀態深深折服。

「哪樣?」江予奪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沒了聲音,只能靠氣聲和口型猜測。

「算了,你別說話了,」程恪嘆氣,「我聽著費勁,想打人。」

江予奪笑了笑,沒再說話,把跳到桌上的貓抓了過去,放在腿上搓著。

程恪並不想盯著江予奪光著的上身看,但他的那條疤,實在是有些拉風,移開目光有些困難。

最後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這每次打架,是不是都奔著火葬場去的啊?」

「嗯?」江予奪愣了愣,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笑了起來。

「這得是掄著四十米大刀砍的吧。」程恪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背著一身這樣傷疤的江予奪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就這片兒,」江予奪笑完清了清嗓子,但嗓子依舊是啞的,「打個架誰能把我打成這樣。」

「好大的口氣,」程恪很不屑,「我要沒看著你那一對兒夾板我差點兒都信了。」

「那不一樣,這兒沒人敢跟我動刀,」江予奪掐了煙,順手抓過旁邊一件T恤開始往身上套,「這些都是小時候弄的。」

程恪愣了愣,沒有說話。

江予奪一條胳膊穿衣服有點兒費勁,套了半天還在衣服里掙扎,自打胳膊傷了以後,他每次穿脫衣服都能折騰得想把衣服都撕了,也不知道昨天是怎麼把衣服脫下來的……

「過來幫我扽一下。」他從領口裡露出一隻眼睛看著程恪,「眼睛裡還能不能看到點事兒了啊。」

一直瞪著他發獃的程恪皺了皺眉,起身過來抓著他的手,幫他把衣服拽了下去:「沒人在旁邊的時候你怎麼穿的?」

「你要現在說你不是人,」江予奪說,「我就自己穿。」

程恪頓了頓,又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已經套好的衣服又拽回了胳膊上:「我不是人。」

「你跟隔!壁那個三歲半的小孩兒是一個班的吧……」江予奪想吼一聲,但是嗓子不太配合,後面大半句都沒了聲音。

「你是不是感冒了?」程恪問,「沒去醫院看看嗎?」

江予奪掙扎著把衣服重新套回了身上:「不去。」

不去醫院。

他想到醫院就犯噁心。

就打夾板的時候去那一次他做好幾次惡夢,換藥都沒再去,一直在社區小診所讓人弄的。

穿好衣服之後,他又盯了程恪幾眼,看程恪沒有強行走人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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