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何為代價

南山腳下的酒吧街里,有一家名為××的酒吧。

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經典的酒吧,因為這個城市中總會有千千萬萬的年輕生命,需要為衣食住行奔波煩惱,為戀愛和失戀快樂或痛苦,為將來的未知而迷茫,為過去的不如意而深思,所以,這個城市的酒吧就會有存在的價值,就會火紅熱鬧。

××酒吧,最大特色是它開在花園裡,一百七十多平方米的佔地面積,高高的尖頂,玻璃的建築外牆,室內是黑與白的梁與柱,樑上掛著各種牌子啤酒的POP,綠色的喜力、黃色的太陽……還有一兩個紅色的紙燈籠在冷氣的風中隨著音樂節拍打著轉。門的斜對面是舞台,這座玻璃房子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對路過的人來說都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誘惑。

舞台的一角是三個人組成的樂隊,左邊的一個人站著吹小號,中間坐著的埋頭打鼓,右邊那個弓著腰吹奏著薩克斯。他們表演得如此忘情,感染了室內室外的所有人。

夜已經深了,可是音樂才剛剛開始。

而店內一角,兩個女人的神情忽明忽暗。

幾番推杯換盞過後,隱藏在面具後的嬉笑怒罵、瘋言瘋語顯露無遺。

浸著檸檬的啤酒入腹,絲絲清涼,但是卻不能撫平心底那到傷痕,喝至半夜,那心傷就像是失去控制的瘋狂老鼠,不管不顧的橫衝直撞。

「廖姐,你,以後就想一個人過了?不再找男人了?」許卓妍已經醉意頗顯,說話也變得直截了當,再沒有往日的措詞考究,小心翼翼。

「找男人?」廖永紅自嘲地笑了,移開了唇邊的酒杯,線條分明的臉一如寒冷的天幕:「哪個男人能真心跟我過日子,先不說我亂七八糟的過去,就說我兒子,誰會願意接受我們?」

廖永紅跟著樂隊的節拍輕輕搖晃,舉手投足前,風情依舊,原來女人的美,有的時候真的要帶上滄桑的痕迹方能更淋漓盡致,「走,跳舞去!」廖永紅拉著許卓妍下了舞池。

隨著樂曲,她們瘋狂的搖擺著。扭動著腰肢,臉上漾著醉人的笑顏,像夜百合一樣散發著惑人的妖魅。

她們倆人,一個青春亮麗,一個婉約風情,吸引了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

帶著醉意的女人是嬌艷的,而臉上那總也化不去的傷感與失意,更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疼,於是更加的引人注目,惹人聯想。

於是,有人不由自主的湊上來,與她們共舞。

當林啟凡走進這間酒吧的時候,看到正是那樣的一幕,廖永紅坐在角落裡的沙發中與一個留著濃密絡腮鬍子的男人激吻著,然而許卓妍正在舞池裡,與一個陌生的男人共舞,她好像已經醉了,居然把頭靠在那個男人的懷裡,而那個男人的手似乎也並不老實,在她的腰間摸來摸去。

林啟凡從旁邊的桌上抄起一個酒瓶子在桌上重重一摔,沖著他們就走了過去。

保安立即上前阻攔,而摟著許卓妍的男子看到一個男人凶神惡煞的向自己走來,立即明白了,他猛的一鬆手,把許卓妍推了出去,而自己則向後退了幾步。

許卓妍已經醉了,踉蹌著,有些站不穩,林啟凡走過去,一把拽過她,話也不說一句,瞪著那個男人,叭的把那個碎酒瓶扔在地上,一地的玻璃渣子,然後拉著許卓妍出了酒吧。

凌晨兩點,馬路兩旁路燈明亮。昏黃色的燈光照出心底潮濕陰冷的一片禁地。

許卓妍七扭八斜地邊走邊踢石子,忽然失去平衡,一個不穩,摔倒在石階上,擦傷了手臂。

疼痛感襲來,心裡的悲傷彷彿爬上雲霄飛車,瘋狂的傾倒旋轉。

然後聽到後面突然的剎車聲,她終於流出了眼淚。坐在石階上放聲哭泣,儘力讓自己哭得好聽些。

過了好一會兒,不知是哭累了,還是別的原因,她胡亂的抹乾淚濕的臉,吸吸鼻子,站起來拍拍裙子上的土,繼續走下去。

隨即,一個開關車門的聲音在寧靜的夜中刺耳的響起。

一雙孔武有力的大手自身後將她拽住,拖著她上了車子。

林啟凡快氣瘋了,指著她破口大罵:「你委屈什麼?三更半夜的不回家,在酒吧鬼混,你知道你現在是已婚婦女嗎?說你兩句就耍性子,掄著你的烏龜王八拳,對我連打帶咬的,還在街上撒酒瘋,真是近墨者黑,跟廖永紅那種人在一塊兒,你能學出什麼好來?我也是瘋了,還讓你在她那兒上班,我告訴你,從明天開始,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哪兒也許去!」

「你憑什麼?憑什麼管我?」許卓妍又哭了。

「我告訴你,廖永紅以前是幹什麼的?你知道不知道?」林啟凡的手都快指到許卓妍的鼻子尖上了:「她是珠海有名的雞頭,紅姐,你再跟著她,說不定哪天就讓她給賣了!」

啪的一聲,許卓妍打開了指著自己鼻子的林啟凡的那隻手:「雞頭怎麼了,她比你們都乾淨,你忘了你當初是怎麼得到我的,沒有她,我認識你是誰呀?」

林啟凡氣的手都有點兒發抖兒:「我跟你說,她能幫我得到你,也能幫別人,明白嗎?」

許卓妍想都沒想就說了一句:「誰都一樣,我不在乎!」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狠狠地甩在許卓妍的臉上。

這個耳光讓兩個人都清醒了,一個是從暴怒中清醒,一個是從醉酒中醒來。

許卓妍止了眼淚:「打我,強暴我,聯合你家裡人來欺負我,你還想幹什麼?」

林啟凡自己也很詫異,為什麼會打她,明知道她說的是醉話,為什麼還要跟她一般見識,心裡一軟,把她拉在懷裡,小聲安慰:「好了,我打你是我不對,可是你自己剛才說的是什麼話?這種話能隨便說嗎?我是男人,能讓自己的老婆在外面鬼混,都不管嗎?」

「誰鬼混了,誰鬼混了?」許卓妍哭著,委屈極了。

林啟凡抓過她的手,打向自己的臉:「你隨便打,行嗎?」

許卓妍抽回自己的手,把頭扭向一邊。

林啟凡又把她拉回來,「行了,別鬧了,見好就收吧。」

許卓妍抬起頭,狠狠地瞪著他。

林啟凡笑了,低下頭,在她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下:「還不是緊張你嗎,不知好歹的小東西!」

清晨,當廖永紅從宿醉中醒來了時候,正置身在一家賓館裡,身邊是一個赤身的陌生的男人。

她回想起昨晚的種種,立即清醒過來,從地上撿起衣服,匆匆向外走去,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姐姐,留個電話吧!」

她頭也沒回:「留個屁!」

那個男人從枕頭底下的錢包里抽出幾張百元票子:「姐姐,賬還沒算呢?」

廖永紅轉過身:「你有病吧!」

那男人笑了,笑得很淫穢:「我沒病,你放心,而且我昨天帶了兩個套兒,雙重保護!」

廖永紅剛想開罵,這時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隨即,破門而入的是一群警察。

廖永紅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閉上了眼睛。

市局刑偵處的審訊室里。

支隊長李清海與他的助手,一個剛從公安大學畢業的帥小伙田甜,負責審問廖永紅。田甜人如其名,白凈的四方臉,眉清目秀,中等身材,剛分到局裡的時候,簡直引起了一陣騷動,不管是漂亮的女警花還是人到中年的老大姐,都把虎視眈眈的目光投向了她,於是田甜成了局裡最愛寵的帥哥,可是干他們這行,光帥是一點兒用都沒有的,李清海沒說話,看著田甜一個人跟廖永紅過招。

從進來到現在已經兩個小時了,廖永紅什麼都沒有說,她不會單純的以為自己只是涉嫌一起普通的一夜情加性交易,就會被請來市局刑偵處做客。

能來到這裡,能這麼隆重,肯定不僅僅是針對今晚。

應該是因為以前的那些陳年舊賬。

她不知道除了沉默,此時她還能做些什麼。

李清海看了一眼他的助手,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局面。於是又一次翻開卷宗,廖永紅曾經是珠海有名的紅姐,因為她的案子涉及的權貴太多,又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一直都壓著沒辦。直到前不久,一個身患艾滋病的女人,來到警局自首,承認了自己在幾年前,在珠海從事的職業,她交出了一長串的名單,有昔日一起出來混的姐妹,也有她的上線,廖永紅。

經過調查,李清海有些猶豫,因為早在幾年前,廖永紅就收手了,她轉行做了玩具和化妝品,而且目前在深圳也混得不錯,是有名有號的企業家和熱心公益人士,就警方掌握的資料,她真的收手了。

那麼,還要不要一追到底呢,正在猶豫的時候,昨天一直監控她的便衣,發來消息,說她出現在南山的××酒吧,還帶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好像又要有所行動。

於是,立即布控,他們去了現場。

她身邊的那個女孩,林清海一眼就認出,是當時陪陳曉穎一起來領退款的許卓妍。

他辦案不僅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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