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人歡喜有人愁

長春宮中。

福貴人大發脾氣,毛伊罕將所有人打發出去,好聲好氣地哄著:「好主子,別生氣了,好在那崔枝夠聰明,將事情全都攬下,並沒惹人生疑,任誰也不會想到咱們長春宮,你就別生氣了!」

福貴人狠狠將一個炕屏扔到地上:「好個昭妃,我沒來尋你的麻煩,你倒先來觸我的霉頭。原本這一石二鳥之計,輕易便可讓那拉氏和瓜爾佳氏除名,誰讓你來管閑事當包公了?」

毛伊罕道:「主子不必在意。經此一事,咱們所圖的雖沒完全達成,但到底讓那瓜爾佳氏的囂張和那拉氏的倔強暴露出來,她們二人這樣的性子,不管是皇后還是太皇太后,都不喜歡,所以是不會通過複選的。其餘的楊氏、易氏、王、李幾人,奴才一定小心行事,讓她們露不了臉。」

福貴人恨恨說道:「那幾個小蹄子,如今我還不放在眼裡。長得美如何,能歌善舞又如何?就算入了選還不是要從官女子、答應熬著,我有的是時間慢慢修理她們。只是這昭妃,實在可恨。」

「依奴才看,昭妃還不至於礙著主子,雖然面上獲寵,可是至今也沒侍寢啊,連顧總管都叮囑太醫院給她好好調理身子,不知是不是有什麼隱疾,所以,主子不必擔心。」毛伊罕道。

「隱疾嗎?」福貴人細細思忖,三年前幾個人剛入宮時,自己與東珠在承乾宮曾有一番深談,她說過她志不在此,如今回想起當日的談話,又想到宮中近日傳聞,福貴人不禁念頭一閃:「最近來娣有消息傳過來嗎?」

毛伊罕搖了搖頭:「如今昭妃身邊,雲姑、春茵不說,還多了寧香、蘇雲,有她們四個在裡面服侍,來娣越發難近身了,所以得不到什麼消息。」

「沒用的蠢奴才。」福貴人哼道,「給她點壓力,讓她警醒些,仔細盯著東珠,看看有什麼古怪。」

「是。」毛伊罕想了想,「前兒倒是說了句閑話,說皇上那夜原本想留宿,可是昭妃娘娘拒了,皇上發了脾氣。來娣在窗跟底下聽著,像是逼問什麼人,好像是昭妃心裡有人,所以才不願侍寢的!」

「什麼?有這等事?」福貴人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麼稀罕的寶貝,「怎麼不早說,這消息值了千金!」

「這話哪能當真?我怕來娣誑咱們。這事若是真的,捅出來可是天塌地陷。」毛伊罕眨了眨眼睛,一面猜度著福貴人的心思,一面想著自己幕後真正的主子發布的命令,心裡便暗暗發緊。

「是了是了,就是有這麼一檔子事,當年剛入宮時,昭妃跟我一番深談,話里話外我聽著疑惑,現在可就對上了。她心不在此,不在此,那可不就是在外面早早有了人嗎?」福貴人來了精神,「去查,去動用你京城所有的關係,仔仔細細給我查清楚了。找到那個人,真憑實據擺在皇上面前,我看這回她怎麼脫身?」

「是。」毛伊罕暗暗驚心,一切果然都在「她」的算計之中。接下來,掐著時間,就得把那些戲碼演給眾人看了。

「還有,金釵的事情我總覺得古怪,原本昭妃不是也沒了主意,怎麼暈了一個西魯克氏之後,她就有法子了?去查查那個西魯克氏。」福貴人冷冷吩咐。

毛伊罕立即應了。

退出殿外,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笑容悄悄浮現在她的臉上,讓她原本黝黑斑駁的臉更顯得古怪醜陋:「瑪嬤,你真是料事如神。接下來,咱們祖孫二人,就一步一步把大清後宮攪個驚天動地吧!」

清晨,宮徑上,昭妃一行人急匆匆趕往儲秀宮。

東珠素顏簡衣,只穿了一身鵝黃色的旗袍,外面連坎肩都沒套。雲妞緊趕慢趕才追上她,給她披了件天水藍色帶帽披風。

「主子,萬事別急。」蘇雲謹慎,看東珠情緒突變,不由得開口勸道。

「皇后和宮正司那邊可派人回話了?」東珠問。

雲妞點了點頭:「寧香腿腳伶俐,派她去的。想來這會兒,皇后和宮正司那邊也得到消息了。」

「真是該死,我一次一次息事寧人,不予深究,想不到這幕後之人實在可惡,竟然真下得了狠手。那些女孩子還在待選,又礙了誰了?」東珠面上憤憤。

「主子,謹言!」蘇雲再次提醒。

雲妞面色沉靜,不敢多言。

宮徑上,往來打掃的其他宮人見到昭妃一行,立即跪在路邊請安。昭妃一路走過,嘴上叫著免禮,但急匆匆的並未駐足。看到昭妃如此匆忙,又很罕見地帶著身邊兩位高品階的女官一同出來,眾人免不了暗議又出了什麼風波。

很快,昭妃等人來到儲秀宮,只見裡面亂成一團。哭號聲、訓斥聲夾雜在一起,更讓人心亂如麻。

「昭妃娘娘到。」太監來喜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

盧嬤嬤是儲秀宮的管事,此時立即迎了過來,見到昭妃便撲通跪了下來:「奴才該死,奴才疏忽!」

「關不關你的事,本宮自會查清,現在裡面情況如何?太醫院可來了人?」東珠問道。

「回娘娘的話,太醫院的王醫正、李醫正都來了。」盧嬤嬤道。

東珠也不答話,直接進了東廂,看到屋裡的床上,幾個秀女已然昏迷,在床邊上站著年老體邁的王醫正與李醫正,似乎正在商量什麼,見到東珠進來,立即請安。

東珠擺了擺手:「不必多禮,她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好幾個人一起發作,都是腹瀉昏迷?」

王醫正與李醫正對視一眼:「回昭妃娘娘的話,這幾位姑娘似乎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所以才會有腹瀉、嘔吐直至昏迷的癥狀。」

「吃了不幹凈的東西?」東珠把目光掃向外間廳堂,此時膳桌還未撤去,東珠看了一眼那些菜色,又問盧嬤嬤,「她們可都是用了早膳才發作起來的?」

「是。」盧嬤嬤回話,「今兒這些秀女們要在坤寧宮進行複選,所以早膳時辰比平日早了三刻鐘。」

「秀女們所服膳食都是一樣的?」東珠再問。

「是,一模一樣的。」盧嬤嬤答道。

東珠再進裡間細瞅,見昏迷的幾人正是楊氏、李氏、王氏、那拉氏還有瓜爾佳氏,東珠心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楊、李、王氏、那拉氏等幾位秀女從長相和才藝上是這一屆秀女中最出色的,如今一併中毒,看來這下毒的沖著她幾人去的。

東珠再問醫正:「眼下如何救治?」

那王醫正想了想:「如今這毒發得古怪,不知因起,只得先保守些,以附子湯灌下去,看看效果再說。」

「你們看不出所中何毒?」東珠面色一沉,仔細盯著兩位老太醫。

那二人面面相覷:「這不是下了葯所發作起來的癥狀,應該是食物相剋造成的,所以下官還需要時間細細查驗了那些食物再行論斷。」

東珠氣惱,吩咐道:「來人,速去太醫院,請孫院使親自過來。」

「娘娘?」盧嬤嬤聽了,有些遲疑。

連蘇雲也勸道:「主子,這事不合規矩,這些待選秀女萬萬不夠級別由院使親自診治。」

東珠看了她一眼:「人命大如天,孫院使身為太醫院首腦,不會不明白輕重的,你們去了他自然會來。」

「是。」盧嬤嬤立即命人去辦。

這時,只見皇后帶著高嬤嬤也匆匆趕來,赫舍里還未開口,高嬤嬤先發作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坤寧宮一切準備妥當,皇太后、太皇太后跟前也早早稟明了,今兒要進行秀女複選,怎麼出了這樣的事情?」

「高嬤嬤,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想,此處躺著病人,你且低聲些吧。」蘇雲雖一向謹慎沉默,今兒見了高嬤嬤在此喧嘩,意圖指責昭妃辦事不力,蘇雲便忍不住開口制止。

高嬤嬤翻了翻眼珠,很是不滿。

皇后使了一個眼色暗示她不要多言,又拉著昭妃說道:「眼下情形如何?」

東珠搖了搖頭:「太醫初步判定說是秀女所服食物相剋引起的反應,還待細察。」

「皇后娘娘,看來一時半會兒也沒個頭緒,不如先到正殿歇歇吧。」盧嬤嬤一臉奉迎。

「也好。」赫舍里拉著東珠的手,兩人出了東廂,在正殿坐下。盧嬤嬤又張羅著命人上茶,高嬤嬤還命人將皇后的早膳端了過來。

「想來妹妹也是得了信就早早趕來,定是沒用早膳,就跟本宮一起將就用些吧。」赫舍里甚是體貼。

東珠看了滿桌的菜品點心,一點食慾也沒有,只搖了搖頭:「皇后自己用吧,現在我是沒心思吃東西的。」

東珠說話自是隨意,但讓旁人聽了,卻覺得這妃子真是驕縱,皇后用你同桌用膳既是給了你天大的臉面,又是一種命令,你就該趕緊為皇后添粥、遞箸、布菜,哪裡能這樣直接就給人家撅回來。

旁人詫異,赫舍里卻彷彿並不在意。

高嬤嬤端過一碗當歸羊肉湯:「皇后娘娘,趁熱喝這個,這兩日身子乏得很,這湯是太醫院給配的葯膳,最是補氣養血的。」

東珠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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