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湖口突圍

張定邊不愧是張定邊,縱然到了此時此刻,仍舊沒有絲毫沮喪之意思,他眯著雙眼望向鄱陽湖,鄱陽湖的水面煙霧迷茫,無數的朱軍正奮力衝殺而來,漁船,呼喊聲,飛舞的火花,將偌大的鄱陽湖面渲染的一片映紅,映紅之中,東南方向的一塊平積之地,此地勢因為由東南向西北傾斜。東南群山環抱,西北江湖環繞,中部小丘壟埂起伏,乃長江與鄱陽湖唯一交匯口,此處是「江州水上北大門」,素有「江湖鎖鑰之稱,張定邊知天文識地理,早年追隨陳友諒轉戰,荊楚,征伐兩江、閩、浙邊陲重鎮,對這一地地形極為熟悉,認得那鄱陽湖的與長江的入口,叫湖口,是因鄱陽湖沖積平原區,這小小的一處湖口之地,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石鐘山、鞋山及其周圍江湖水中岸上,為數千年來的古戰場。漢武帝南巡,射蛟於江中;建安十三年,周瑜操練水軍於鄱陽湖;晉安帝元興三年,劉裕部破桓玄部於桑落洲,此處易攻難守,且聯通長江入口,可以說是最佳的逃跑地點。

「陛下,朱軍有意想將陛下堵死在鄱陽湖,勢必兵力分散,守住出口的兵力不會太多,他們此刻迫不及待的圍攻陛下的龍船,實乃想阻止陛下逃走,此時,我軍心混亂,糧草已盡,不可與朱軍在鄱陽湖上耗戰,若讓將士門知道糧草已盡,不免軍心大亂,大勢已去,此時此刻率軍突圍最為重要,陛下逃出鄱陽湖,返回武昌,以武昌的根基,可繼續招兵買馬,他日方可有東山再起之日!」

陳友諒剛才不過是一時氣昏了頭腦,此時聽張定邊如此一說,頓時冷靜了不少,看著身後還有數十萬的將士,心中暗道:「是啊,我還有十萬兵馬,他們是我東山再起的希望,我一定要突圍而出,出了鄱陽湖,到了武昌我才有一搏的實力!我一定要突圍!」

「張大哥,馬上命令兵卒迅速將龍船靠攏,前軍變後軍,後軍便前前軍,龍船收尾相連,碰上朱軍便以龍船堅固狠狠撞擊便可,然後各路大軍以湖口為突破口,突圍而出。

「末將領命!」張定邊應命而走,當下連番下令,所剩下的十萬將士將龍船紛紛靠攏,成品字形,集結如山,沖向湖口,漢軍被朱軍嚇破了膽子,雖在逃走,一路卻慌亂不已,等到夜色降臨時十萬大軍才集結在湖口方向。朱軍早已看出漢軍的逃跑的意圖,一路窮追不捨,仗著漁船靈活多變,羽箭、火銃、強弩連番對上漢軍,一時羽箭如漫天飛蝗,漢軍死傷不少,感到湖口之時,原本十萬兵馬只剩下八萬,損失的將士除了被朱軍射殺之外,多半是見勢不妙,熟悉水性的往水裡一跳,不熟悉的將士乾脆調轉船頭打起了白旗馳入了朱軍大營。

一路邊殺,邊逃,天黑之時,陳友諒的八萬大軍總算到了湖口,見那湖口四周,群山環抱,西北江湖環繞,中部小丘壟埂起伏,四周一片蘆葦,夜色之下,蘆葦搖擺,輕霧繚繞,透著詭異,陳友諒的龍船一馬當先率先靠近湖口,張定邊粘著長須走出龍船,將四周一一看在眼裡,心中暗道:「四周群山環抱、山丘起伏,水域寬廣,只要不靠近湖口中部,倒是一個駐紮的好地方!」

「如何?」陳友諒端坐在龍椅上,經過一天的廝殺,他只覺得這鄱陽湖處處的是殺機,處處是險境,實在詭異的很,恨不得立即離開這個鬼地方,早些回到武昌皇宮,見張定邊走了進來,迫不及待開口詢問。

張定邊眯著雙眼,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為好,這湖口雖是一個駐紮的好地方,但因為四面環山,且山嵐起伏,四周多事蘆葦之地,若說有埋伏,一點也不稀奇,如果朱元璋在此地埋伏,那此地就是一片險要之地。這等事關生死存亡的大事,縱然是知天文識地理,習兵法,練武功,精拳藝,擅岐黃的張定邊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正要進言讓大軍連夜穿過湖口,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龍船身後,身後數千將士人人一臉疲憊,有些扛不住的兵卒,竟站著就睡著了,張定邊嘆了聲,心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生死有命!大軍疲乏至極,實在難以再行,若強行前進,只怕引起兵變啊?」微微一沉吟道:「陛下,此地四周開闊,水域較深,是個極佳的駐紮之地,將士們打了一天的仗,人困馬乏,不如就在這裡歇息一番,待天色大明,陛下在率領兵馬衝出湖口如何?」

陳友諒眯著謊言沉吟了一番,點頭,道:「一切聽從張大哥之言便是!」

當下龍船人馬安營紮寨,就地歇息,不多時四周一片寧靜,張定邊安排了巡夜的將士,正要返回大營,忽見一個親衛兵急急忙忙的走來,在他跟前跪下,朗聲道:「張大人,陛下請張大人去往龍船商議大事!」

「知道了!」張定邊隨意回了一句,便整理了衣衫,徑自去了陳友諒的龍船。

皓月當空,銀白色月光籠罩在龍船,透過窗戶將整個龍船照得一片亮光,如同白晝,張定邊匆匆忙忙入了龍船,正要行禮,端坐在上首的陳友諒揮了揮手道:「張大哥不必拘禮,坐下說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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