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鐵面無情

朱元璋眉頭微微皺起,不耐煩道:「拉下去?」

一聽動真格的,李連志畢竟是自己的外孫,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斬首啊,沈萬三忙上前一步,朗聲道:「國公明察,強搶民女雖說是重罪,但請國公念在老臣多年追隨主公的份上,放過小兒這一回,老臣定會帶回去好生管教……?」邊說邊脫下的官帽,袍服放在一邊。

蕭雲看了暗暗點頭,心道:「這個老傢伙果然是只老狐狸!」眼下朱元璋攻下應天不久,奉新朱升提出的九字真言廣積糧,沈萬三身為吳中首富經營糧草多年,如今的朱元璋正是需要他的時候,他這一招除了以進為退之下,把罪責說出管教不嚴,再以脫去官帽,官狍為要挾,諒你朱元璋剛剛佔領應天,根基未穩,廣積糧在急,豈敢隨便處置老夫呢?但很快沈萬三就知道自己打錯了如意算盤,若是朱元璋能這麼輕易的被人要挾,那他就不是朱元璋了。

一見沈萬三這等主動,朱元璋臉色變了變,眼眸里殺氣一顯,尚未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徐達走上前拱手道:「國公,末將以為李連志目無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且濫用私刑,險些造成謝家姑娘於死地,實乃罪不可赦,但沈大人年事已高,且這些年為國公鞍前馬後,立下不少功勞,念起李連志乃是其唯一的外孫,末將以為可……?」

「如何?」見徐達半響沒說話,朱元璋奇道:「徐將軍之言言之有理,直言便是?」

徐達點頭稱是,忙道:「依著末將看,可以著其責令返回沈家府上,由沈大人嚴加看管……?」

朱元璋皺了皺眉頭,語氣不悅道:「李連志視本帥法紀如無物,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如此罪責,不示意嚴懲,豈可讓諸位將士信服,豈可對的其謝家母女?」

朱元璋一連串的急問,登時將徐達問得啞口無言,搖了搖頭,道:「微臣……?」

「行了……?」朱元璋不耐煩的打斷了徐達話頭,朗聲道:「孔子曰: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但本帥看來,胡元以寬而失,本帥欲收平中國,非猛不可,敢於危害百姓的,絕不寬恕!」

其他一幹將領本想上前替李連志求求情,不料連徐達話朱元璋都不聽從,頓時無人敢上前。

沈萬三見朱元璋毫不留情,心中一陣悲意,連連叩頭道:「主公老臣唯一這外孫……主公……?」

朱元璋聽他還敢狡辯,從鼻腔里冷哼了聲,怒道:「你還敢求情,李連志是你唯一外孫,難道謝家母親不是這謝家女子的唯一母親么?人家母親慘死與你兒之手,你身為祖父,卻連自己的兒子也沒教好,他目無法紀,強搶民女,逼死人母,這也是你吳中首富沈萬三府上作出來的事么?」

眾人驚恐的望著朱元璋。誰也不敢言語。

只聽得朱元璋又道:「從前本帥當老百姓時,見到貪官污吏對民間疾苦絲毫不理,心裡恨透他們,今後要立法嚴禁,遇到有貪官敢於危害百姓的,絕不寬恕!李連志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你還膽敢求情!」說完他一聲冷笑,轉過臉向洪城,說道:「洪大人,本帥問你,不辨是非,肆意求情者,按照律法,該處何種刑法?」

洪城因為人鐵面無私,在攻佔應天后,朱元璋建置大帥府,以洪城做了刑部侍郎,著其掌管刑法,正想有心表現一番,這會兒聽朱元璋詢問,連忙從人群里閃身而出,躬身道:「回國公,不辨是非,肆意擾亂公堂,一經查實應削去官職,流放配。但臣以為,沈大人不過是愛子心切,情有可原,著其罰俸五年以做懲戒便可?」

沈萬三聽說朱元璋連他也要動刑,頓時臉色蒼白,動了動嘴唇,卻又不敢再言語,只是不住的叩頭為外孫求情,這會兒的李連志早沒了往日的囂張氣焰,若非被兩個小將押著,這會兒早倒地不起了。

徐達與沈萬三還算有些交情,心也知沈萬三對朱元璋的重要,漫說整個應天的宮殿建設所需要的錢財,就是眼下軍隊的軍餉多半來自沈萬三的府上,如今殺了他的外孫,軍中必然軍心不穩,如果弄出什麼亂子來,當此時候如何應付張士誠、徐壽輝之流呢?

眼下李連志目無王法,強搶民女實乃罪大惡極,縱使徐達想救人只怕眾人也不答應,一番思索如今沈萬三對於主公無疑與水中的魚兒一般,魚怎麼能離開水呢?一番思索咬了咬牙,立即上前一抱拳,道:「國公一向重視法紀,如今目無王法,強搶民女之人乃李連志一人而已,求主公顧念他少不更事,只是一時魯莽,方才做出如此愚蠢之情,還望主公一切從寬處置!」

常遇春、鄧愈等人也知曉眼下是絲毫離不開沈萬三的支持的,一旦殺了他的外孫,這個老狐狸指不定動什麼鬼主意,到時候來個剋扣軍餉,那可是大事,一聽徐達之言,也紛紛跪倒在地,為二人求情。

朱元璋冷漠的望著眼前跪倒的一干人眾,沉吟了片刻才道:「本帥自執掌帥印一來,自來是重刑法,少情面,李連志身為軍中主帥,目無法紀,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自擾百姓,若就此赦了他,本帥體面何在?軍紀何在!」

「國公言之有理!」眾人跪地急忙高聲符合。

朱元璋眼裡一陣殺氣慢慢升起,臉上的肌肉顫動了兩下,望了一眼沈萬三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冷聲道:「將李連志官職除去,沒本帥指令,一生不得錄用,速速送往和州戍守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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