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皮影戲

「凝香,這不快到幕後準備開演!」老漢瞪了她一眼。

「哎,好嘞!」凝香開朗的應了一聲,隨後便走到了幕後準備了起來。

「噹噹當……」

幾聲鑼響,頓時吸引了一些圍觀之人。

老漢咳嗽了幾聲,對著眾人拱手道:「各位長安城的父老鄉親,小老兒姓陳,乃是這陳家班的班主。我陳家班乃是以表演皮影戲為生,初到京城,為大家獻上一出皮影戲。各位鄉親,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快要過年了,權當圖個熱鬧!」

「班主,這次咱們演哪段?」跟著老漢的年輕男子問道。

陳老漢笑呵呵地道:「諸位長安城的父老鄉親見多識廣,想必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皮影戲。可咱陳家班偏要與眾不同,別人演過的咱不演,要演就演沒見過的!今兒個,咱們就給諸位鄉親演一個新故事!」

「你們有什麼新故事?趕緊的開始吧!俺最喜歡聽故事了!」

「是啊!是啊!多久沒看過皮影戲了,沒想到今天給撞到了!」

人群之中有人迫不及待地叫道。

陳老漢捋了下鬍鬚,呵呵笑道:「好嘞,那現在就開始演出!」

隨著一聲鑼響,皮影戲正式開始。

只見布幕上,先是出現一處宅院剪影,接著便是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看起來似乎是這家主人。

「老爺姓張單字遠,家住再來富貴園。家有良田千萬傾,妻妾成群樂無邊。」

隨著聲音,布幕上的皮影做出誇張的東征,甚是惟妙惟肖。

「唉,老爺我家財萬貫,可近來卻遇到一件煩心事。要說為何煩心,卻是說來話長。」

伴隨著鑼鼓聲,那皮影接著說道:「老爺我新娶了一房侍妾,想要給侍妾在莊園旁邊新蓋一間閣樓,可那塊風水寶地,卻是一個貧賤佃戶所有。老爺我若拿錢來買,倒也能夠買到手,但如此一來,老爺我豈不是掉了身份?唔,老爺我要細細思量思量,看看如何能夠不花一個銅板將這風水寶地弄到手。嘿嘿嘿。」

隨著一陣陰笑之聲,開始變幻起了場景。

一處農田的剪影,兩名身材矮小的稚童。

「姐姐,餓……。」男童咬著手指。

女童拍了拍男童,道:「弟弟乖,等爹娘回來就有吃的了。」

「餓……嗚嗚!」男童似乎餓的狠了,放聲大哭起來。

女童慌忙安慰男童,可男童依舊哭個不停。

過了好一會兒,女童好像想起了什麼,忙指著田地,興奮地道:「弟弟,我們去田地里找田螺吃吧!」

聽到有吃的,男童立刻停止了哭聲,和女童手拉手跑進了田地里,抓起田螺吃了起來。

……

場景一幕幕的變幻,圍觀之人也越來越多。

場景再次回到張家大院。

張遠坐在椅子上,男童和女童跪在地上。

「我問你,你可是偷吃了老爺家的大白鵝?」張遠問道。

「沒有……我們沒有吃鵝……。」女童聲音發抖。

「哼,沒吃老爺家的鵝,為何老爺家的鵝不見了?小子,你說說看,你中午吃的又是什麼?」張遠甩了下衣袖,對男童厲聲喝問道。

男童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他近乎哭喊地道:「我……我……。」

可是,那張遠卻沒有給男童繼續說話的機會,他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獰笑道:「鵝?鵝?果然是這樣,老爺我就知道是你偷吃了鵝!來人,將這賊小子送去官府,老爺我要他給鵝償命!啊哈哈哈!」

看到這裡,人群之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怒罵。

「這張遠分明就是故意找茬,那孩子不過說了聲『我』,竟然被他扭曲成鵝?」

「他娘的,這姓張的太不是東西了!為了得到土地,竟然冤枉一個孩子?」

「依我看,這故事還沒完,咱們接著看!」

……

場景再次變化,背景變成了一座祠堂。

祠堂前有幾許圍觀之人,而剪影除了男童,女童之外,還有一名婦人。

那婦人先是對著眾人行禮,再對著祠堂跪拜,哭道:「諸位鄉親,張家老爺冤枉我兒偷鵝,糊塗昏官收了賄,民婦有冤難伸,今在祖廟求神靈作主!我這兒若是真偷了張家大鵝,死不足惜!若是被冤枉,求神靈給民婦伸冤啊!」

那婦人說完,竟提起刀一刀剖開了男童的肚腹!

圍觀之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叫。

「天可憐見!小兒腹內只有螺肉,並無鵝肉,小婦人冤枉啊!」

一聲冤枉,那婦人竟提刀自刎。

鮮血,彷彿隔著布幕噴洒了出來。

那凄厲的喊聲,在眾人耳邊不斷回蕩。

林小妹直勾勾地盯著布幕,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此時竟流出了兩行血淚!

這出皮影戲,她最為熟悉不過,這齣戲分明就是根據她之遭遇而編出來的。

曾經經歷過的一幕幕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林小妹心如刀絞。

她爬在桌面上,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她死死的咬著手臂,以至於手臂上咬出深深的傷痕,鮮血順著她那白嫩的手臂滑落,而她卻毫無反應。

「娘的!看不下去了!這張遠簡直禽獸不如!要是讓老子遇到,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嗚嗚……可憐的小妹,娘和弟弟死在她面前,真不知道她該如何生活?」

「為何這世間總有這許多不公?林家遭此冤屈,難道就無處伸冤不成?」

……

故事還在繼續,終於,再來鎮來了一名大官,在聽到林家的遭遇之後,便為其伸冤,並成功的將張遠捉拿歸案。

然而,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那位大官並沒有處死張遠,甚至沒有讓他坐牢。

「班主,你這什麼破故事?你給我說說,為何張遠沒有受到懲罰?」圍觀百姓之中,有人不滿的大叫道。

「這位看官有所不知,據說是張遠立了功,將功折罪,是以才沒有關押他。」班主放下二胡,長嘆道。

「哼,這張遠如此可惡,立了什麼功,能抵消他這一身罪孽?我看就是那當官的收了姓張的銀兩!」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