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這該怎麼辦?」李鈺臉色也有些難看,他之前就知道,李滄海此番的目的就是為了捉住此人。
可眼下情況,卻是讓眾人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這就好比,用人蔘釣魚,魚雖然上鉤了,但人蔘卻被魚給吃了。
更加悲催的是,這魚很有可能會咬斷魚線,再次逃回大海。
如此一來,可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可是,讓他奇怪的是,李滄海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哦?你要燒掉證據?」李滄海做出一副驚嚇的表情,但隨即他神色又變得淡然起來:「用火摺子似乎燒得比較慢,不如我給你一個火把?」
說完,李滄海真的丟給他一個火把。
這下眾人都傻眼了,連同崔渙和李鈺都神色有些古怪的看著他。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這些證據的重要性,可他居然讓對方燒掉。
黑衣人也愣了一下,他冷冷盯著李滄海,似乎想要看出李滄海心中所想。
然而,李滄海卻好似沒事人一般,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看著夜色,竟然悠閑的吹起了口哨。
「你就真不怕我燒了這些東西?」黑衣人見李滄海一臉不在意的表情,心中頓時升起了疑慮。
李滄海停下了口哨,淡淡地道:「我不怕你燒,就怕你不燒。你為何不打開看看?」
黑衣人眉頭一皺,猶豫了一下之後,便將油紙包拆開。
這油紙包一層層的,也不知包裹了多少層。
黑衣人一直拆到最後,發現裡面只放著一封信。
李滄海笑嘻嘻地道:「拆開吧,說不定裡面會有驚喜。」
黑衣人死死的盯著他。他仔細摸了下信封,確認裡面並沒有暗器之後,才將信封撕開,從裡面拿出一張摺疊起來的紙張。
他猶豫了下,看了眼李滄海,隨即打開看了起來。
這一看。卻是讓他傻眼了。
這紙上並沒有任何字跡,只有一副圖。
畫的是一個伸著中指的拳頭!
「哈哈哈!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啊?」李滄海對著黑衣人豎起一根中指,隨即捧腹大笑起來。
他笑的是如此慘烈,以至於眼角都流出了淚水。
眾人一陣莫名其妙,崔渙和李鈺更是面面相覷起來。
他們實在不明白,這究竟有什麼好笑的,因為這張紙?還是因為紙上畫的那個伸著中指的拳頭?
「崔大人,他出門的時候。腦袋沒被門夾住吧?」李鈺小聲問道。
崔渙頓時翻了個白眼,他摸了摸鼻子,上前問道:「李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李滄海笑的肚子疼,他對自己的這個惡作劇,覺得非常滿意。
這麼多天來的壓力,經過這次瘋狂大笑,簡直一掃而光。李滄海頓時覺得渾身輕鬆了許多。
李滄海並不是個喜歡戲弄他人的人,但若是對付那些奸詐之人。他並不介意使用這種手段。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李滄海看著那黑衣人,神色立即又變得平淡起來。
「朋友,這下你還燒不燒?」李滄海雙手籠在衣袖之中,笑嘻嘻地問道。
黑衣人臉上蒙著面紗,看不出是何表情。但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他此時的表情應該比吃了綠頭蒼蠅還要難看,從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恨不得將李滄海碎屍萬段!
「這不可能!你不是去抓羅希奭了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黑衣人竭力控制著心中怒火。猛地將那紙張給撕成了粉碎,聲音冰冷的嘶吼道。
李滄海眯著眼睛,淡淡地道:「本官若不去抓羅希奭,你又豈會來到這裡?」
「李大人,老夫不明白,你怎知他會來這裡取走證據?」崔渙疑惑不解地問道。
「其實,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會有人前來盜取證據,這不過是我的猜測。」李滄海說道。
「猜測?」崔渙愣了。
李滄海笑道:「你我心中都清楚,當年之事乃是李林甫所為,李林甫權傾朝野,其黨羽自然不會少。當年對付秦復,定然有著不少幫手。李林甫雖然已經死了,但他的權勢尚在,他的黨羽也依舊存在。而且,就在這滿朝文武之中。這拔出蘿蔔帶出泥,我若查出李林甫,少不得就會查到那些幫凶,所以在馮、趙兩人說他們手中握有證據之時,我便臨時做出了這個計畫。」
崔渙捋著鬍鬚,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但他很快又皺起了眉頭,沉吟道:「這說不通啊,你在詢問馮、趙兩人之時,只有我們六部尚書在場,並無其他人員,甚至連守衛都被撤下。難道,他是其中一部尚書?」
崔渙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李滄海微微一笑道:「是不是餘下五部尚書,我且不得而知。他若不是五部尚書,那麼他的消息,也一定是從其他尚書口中得知。」
黑衣人瞳孔微縮,死死地盯著李滄海,道:「這不可能!我在進入廚房之前,曾觀察過周圍,並沒有任何人為進入的跡象。這油紙包,你又是如何放進去的?」
李滄海讚許地道:「不錯,你觀察確實仔細。可惜,你遇錯了對手。」
「哦?」黑衣人目光森森地盯著他。
李滄海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笑嘻嘻地道:「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我身為大理寺正卿,掌管天下刑獄。雖不如狄公那般斷了成千上百的案子,但也多少破獲幾樁命案,對現場種種痕迹,自然是非常熟悉。我又豈會蠢到,留下痕迹給你?」
李滄海嘿嘿一笑,腦海中想起,傍晚時分自己帶人來到這裡,將油紙包好之後,放入灶台之中。然後命人弄了些灰土,將所有的痕迹重新撲灑了一遍。
「其實,你本可以看出其中破綻,可是你急著離開,反而被你給忽略了。」李滄海說道。
「什麼破綻?」黑衣人皺眉,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李滄海搖了搖頭。嘆道:「如此明顯的破綻,你都看不出來,也難怪你會落入圈套了。」
「你……!」黑衣人頓時怒了。
「哎……,先別發怒,聽我說完。」李滄海淡淡地道:「放了十多年的證據,這油紙包又豈會毫無損毀?」
黑衣人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油紙,心中頓時明了。
這油紙包只有表面有著一層灰燼,甚至摸在手中還有著一些光滑,根本不是存放在灶台中十多年。應該有的特徵。
灶台之中有柴灰,較為乾燥,油紙應極為乾燥,甚至出現龜裂才是。
而這油紙,明顯是近期才做出之物。
黑衣人這時才明白,自己徹徹底底地被李滄海給戲耍了。
「嘖嘖,先生,你真厲害!」李鈺嘖嘖稱奇。他劍眉一挑,指著那黑衣人罵道:「就憑你這個蠢貨。也想跟先生鬥智?簡直不自量力!還敢行刺本王?你以為本王身柔體弱,就好欺負嗎?」
眾人默默地點了點頭,李滄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拍著他的肩膀,認真地道:「王爺,恭喜你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實力。」
「……」。李鈺一陣無語。
「咳咳,李大人,眼下還是先處理此事為要。」崔渙故意咳嗽了兩下,化解了李鈺的尷尬,說道。
齊雲鶴聞言。手中長戟立即指向黑衣人,隨手一揮,周圍侍衛頓時一擁而上,將黑衣人當場捉住。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你真正的面目吧!」李滄海走到黑衣人身邊,隨手扯下了他的蒙面絲巾。
此人約莫四十餘歲,剛毅的臉上盡顯老練之色。
「是你?王鉷?」崔渙驚愕地道。
李鈺也愣住了,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恨恨地罵道:「好啊,真是好啊!當朝御史中丞竟然行刺本王,好,真的很好!」
李滄海似乎也沒想到,此人身份竟然是御史中丞,王鉷。
老實說,在調查此案之前,他對朝廷官員並不熟悉,甚至可以說知之甚少,若說熟悉,也只有皇甫坤,崔渙等為數不多的幾人。
但自從他接手調查此案,他對朝廷官員就全部認識了一遍,順便還梳理了下朝中黨派。
當今朝中有三股勢力,一者是以楊國忠為首,把持朝政,欺下瞞上之輩。
二者,是以崔渙、李泌等為首,竭力維持大唐江山的忠臣良將。
三者,是以李林甫為首的門人子弟,儘管李林甫早已身死,但他生前所布下的勢力卻依舊在運轉。
而王鉷則是李林甫最得意的學生,與李林甫之子共同推動其勢力運轉。
李滄海沒想到自己這次心血來潮所布下的陷阱,竟然抓到了一條大魚!
「王鉷,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李滄海眯著眼睛,淡淡地說道。
王鉷目光兇狠的看著李滄海,看那神情,恨不得當場擰斷他的脖子,他冷哼了一聲,似乎打算閉口不言。
「李大人在向你問話,回答問題!」見王鉷一臉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