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悔不當初

「作何見證?」兵部尚書愣了下,有些不解地問道。

「大人過會自然知曉。」李滄海如是說道。

兵部尚書點了點頭,命人帶李滄海前往廂房之後,便去找餘下五部尚書。

右跨院裡面有一處較為偏僻的房間,房間外站著幾名士兵。

見李滄海前來之後,紛紛隊他行禮。

李滄海對著陶箬竹輕聲嘀咕了幾句,然後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廂房之中有兩人,這兩人皆是身穿盔甲,身上散發著一股軍人特有的殺伐之氣。

一人坐在圓桌邊,手中拿著燒雞正大口大口的啃著,吃的滿嘴流油。

另一人則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手裡提著個酒壺不斷晃悠著。

「你是何人?」見李滄海進來,正啃著燒雞的那人愣了下,他隨手抹了下嘴上的油漬,問道。

還沒等李滄海開口說話,那躺在床上喝酒之人,卻突然蹦了下來。

「他娘的,可算來人了,把俺們關在這屋子裡,究竟是所為何事?」那人提著個酒壺,衝到李滄海跟前,罵罵咧咧地道。

此人一張口,頓時一股酒氣噴出,連同著唾沫星子,全噴在李滄海臉上。

李滄海皺了皺眉,用衣袖擦了下臉上的唾沫,淡淡地道:「兩位不知所為何事?」

「娘的,俺們從昨天就被關在這,也沒個人跟俺們交代,俺們怎麼知道咋個回事?」提著酒壺的男子,瞪著眼睛盯著李滄海,怒氣沖沖地道。

那啃著燒雞的男子眨了眨眼睛,忙上前打著圓場道:「兩位有話慢慢說,何必動怒呢?」

「馮茂典。你少他娘的在這裝蒜,你被關進來之時,不是同樣一臉怒容?」那提著酒壺的男子不悅地哼道。

馮茂典咧了咧嘴,咬了口燒雞,慢條斯理地道:「趙燁,你這話可就不對。咱們雖被關在這裡,但有吃有喝,又不是在坐牢,又何須動怒?」

他頓了頓,將嘴裡的肉咽下,接著說道:「何況,尚書大人既然將我們關起來,自然有其原因。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位大人。能夠告訴我們原因,你應當以禮相待才是。」

被稱作趙燁的男子哼了一聲,罵道:「老子就看起你這虛偽之人!啊呸!」

趙燁猛地吐了口痰,瞪著李滄海,叫道:「你又是誰?尚書大人呢?我要見他!」

馮茂典卻對著他彎腰行禮,顯得極為客氣,說道:「這位大人,請坐。末將馮茂典,不知道大人如何稱呼?」

李滄海嘴角微微上揚。淡淡地道:「李滄海。」

「原來您就是李大人?失敬,失敬啊!」馮茂典吃驚不已,神情更加恭敬。

趙燁也是突然一愣,他上下打量著李滄海,吃驚地道:「你真是李滄海?」

李滄海淡然一笑,道:「如假包換。」

「末將趙燁參見李大人!」趙燁趕忙對著他行禮。他激動地道:「李大人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不僅救了聖上,還救了大唐江山!您的威名早已傳遍天下,如今得見大人。真是趙燁三生之幸!」

李滄海事先查看過他們兩人的信息,這兩人分別是宣威將軍、明威將軍,在官階上位列四品。

兩人分別是左右神武衛軍的將領。

神武軍與龍武軍負責此次皇帝東巡,但在洛陽之亂時,這兩支隊伍全在洛陽城外,而他們二人也在城外。

狄晴拿著兵符前去調集大軍之時,為防止動亂髮生,這兩人就被留在了軍營戒備,是以他們並沒有見過李滄海。

李滄海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聲名鵲起,甚至連軍伍之中都已知曉。

「兩位將軍不必多禮,請坐!」李滄海眯了下眼睛,說道。

趙燁和馮茂典也不再爭吵,三人相互客套了幾句,隨即坐了下來。

「大人,不知您此番前來所為何事?」馮茂典問道。

「是啊大人,聽聞您被聖上委以重任,去調查謀反逆賊,為何會有時間來到這裡?」趙燁此時變得客氣了許多,但仍舊一臉疑惑地問道。

李滄海淡然一笑,說道:「本官此番前來,是有事情想要向兩位請教。」

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同時出現疑惑之色,忙道:「不敢,不敢,大人有事儘管問便是,末將等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滄海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那本官就開門見山的說了。開元二十八年,你二人分別駐守瓜州、安西,擔任校尉之職,負責兩地門戶之安危,本官沒有說錯吧?」

兩人愣了下,相互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同時點了點頭。

「那一年,吐蕃趁著懷化大將軍秦復返回洛陽之際,突然出兵,以迅雷之勢,侵佔了瓜州,安西。然而,你們當時卻並未反抗,是也不是?」李滄海神色淡然地問道。

兩人臉色微變,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馮茂典皺眉道:「大人,您這話是何意?當年之事……聖上已經知曉,此事錯不在我們,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李滄海笑了笑,淡淡地道:「不錯,當年你們不戰而退,被拿回兵部受審,但奇怪的是,你們此後不僅沒有革職查辦,反而在此後兩年步步高升,這就讓本官覺得有些意思了。」

「這是因為我們將功折罪,聖上開恩,我們才得到提拔,此乃正常之事!」趙燁臉色變得有些凝重,接過話說道。

「讓本官來猜猜,所謂的『將功折罪』是怎麼一回事,是與吐蕃血戰呢?還是指認秦復通敵叛國呢?」李滄海語氣平淡,似乎在說一件在平常不過之事。

兩人身體突然不由自主地一抖,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眼中儘是驚愕。

「大人,你這是何意?」馮茂典故作疑惑地道。

「聽不懂嗎?」李滄海淡然一笑。說道:「那本官就一一給你們解釋一下。」

「開元二十八年,秦復在回家省親之事,被下入大牢,其罪名是通敵叛國。與此同時,吐蕃侵佔瓜州、安西,更坐實了其通敵叛國之罪。聖上震怒。著大理寺、吏部、御史台三司於洛陽府審理秦復。爾時,有證人十餘人,物證若干件,無論人證物證,都證明秦復之罪名。巧合的是,那些人證之中,正巧有二位的名字,如若本官沒有猜錯的話,這便是功勞之所在吧?」李滄海淡淡地說道。

兩人臉色大變。這時他們才明白過來,李滄海過來並非是為了放他們出去,而是來找茬的。

趙燁眉頭緊鎖,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猛地抓過酒壺狂喝了起來。

馮茂典低著頭,手裡擺弄著一個酒杯,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人,你這麼無端指責末將。末將可是要奏明聖上的!」馮茂典正色道:「我二人是犯過錯,但如今這職位確實沙場征戰得來。秦將軍於我等有知遇之恩,我二人又豈會指認他?」

李滄海冷笑了一聲,淡淡地道:「既是如此,吐蕃在進攻瓜州、安西之時,你等為何不出兵相抗,而是放起進入?」

「這……這是秦將軍的計策。為了關門打狗!」馮茂典有些心慌地道。

「關門打狗?」李滄海嘴角上翹,冷冷地道:「用肉包子打狗么?秦復身為懷化大將軍,豈會蠢到這種地步?」

李滄海話鋒一轉,突然喝道:「你以為你們當年所做之事,就無人知曉么?」

「大人!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們曾指認過秦將軍?」馮茂典叫道。

「當年之事,確實已經無人知曉,秦復已經被滿門抄斬,所有相關案詞也早已消失不見,但若是你們因此而以為你們所做所為能夠欺瞞世人的話,你們就錯了!」李滄海目光如炬地盯著兩人,沉聲道:「實話告訴你們,本官奉命調查十四年前秦復通敵叛國一案,而今已有了很大進展,本官之所以前來找你們一談,是為了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大人,秦復將軍通敵叛國,我等卻並未參與,這與我等何干?」馮茂典眉頭緊皺地道。

「本官這有一份當年的證人名單,上面詳細記載了你們當時指認秦復之事,你們既然沒有參與此事,又是如何指認秦復的?」李滄海從懷裡掏出一份名單,冷冷地道。

「這……秦將軍通敵叛國乃是不爭事實,我等也不願相信,但我們並未指認過秦將軍……。」馮茂典有些口乾舌燥地道。

「夠了!」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寡言,不停喝酒的趙燁突然大吼了一聲。

他猛地將酒壺扔在地上摔成粉碎,紅著眼眸,低聲嘶吼道:「馮兄,這等事情已經瞞了十四年,我已經受夠了!當年之事……是咱們對不起秦將軍……。」

「趙燁!住嘴!」馮茂典突然站了起來,大喝了一聲。

「馮兄,這麼些年,你可有過安穩的日子?咱們是保全了一家老小,也升官發財,但可有過一天踏實的日子?」趙燁雙眸充血,他雙手死死的握拳,低聲道:「這是咱們欠秦將軍的,如今,也該到了償還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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