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這樣才對

易碩好容易趕上前去,那拽著女子的匪徒見有人來,立時撒手離去。易碩連忙上前觀看,問她:「這位姑娘,你還好吧,可受了傷?」

此時若易碩湊得近些,或許還能現端倪,可惜,這是個守禮的,男女授受不親,他只站著看,並未近前。

須臾之間,馮修賢也到了,這個精明些,見那女子只顧低著頭、捂著臉嚶嚶嚶,心下也警覺起來。一把拽住易碩,將他拉過來,不顧易碩詫異的目光,嚴厲問道:「你這女子是哪家閨女,為何隻身走入小巷,那匪徒你可認得?」

易碩聽了,才驚覺這女子明明一身錦繡,富家女子的打扮,卻隻身出現在小巷,連個丫鬟也不見,著實奇怪。心下疑惑莫非是哪家的逃妾,或是青樓女子?呀,若是招惹了這樣的人,怕是有麻煩。

馮修賢一邊問,一邊仔細打量,那女子捂著臉,側身躲避,忽教他看見脖頸上竟長著喉結!

這是個男子!

馮修賢意識到不好,拽著易碩向後撤身,回頭欲警示沈栗。

此時沈栗已經追到近前,見馮修賢忽然回頭,臉色凝重,張口欲說什麼,不覺放慢腳步。

晚了!

那男扮女裝的招呼一聲,這夾巷上立時有人自牆頭上撒下一大張布,正好將沈栗三人蓋在下邊。

沈栗暗罵一聲,這是要打人!馮修賢兩個已經驚呼出聲。

沈栗聽見身邊有重重的落地聲,知道必是有人自牆頭跳下來了。沈栗大呼:「竹衣!」

易碩一聲痛叫已經出口!

沈栗一把攥住頭上布匹欲扯下來,一拳已打到肋下。這一下打的沈栗頓時說不出話來。甚至有一瞬是聽不到聲音的。

是個好手!沈栗意識到,起碼是個有鬥毆經驗的。先一下打的人無法開口,很有章法。

果然,除了最開始易碩那聲痛呼,和沈栗叫一聲竹衣,整個過程再沒有人大聲呼喊。

沈栗出身武勛,雖然一心讀書,多少也會些簡單拳腳,看著文質彬彬,其實一般情況下也能支吾兩招。只是今天,沈栗除了最開始時招架了幾下,便立時背靠牆邊,護住頭顱,不甚劇烈抵抗。

這些人絕不是一般的街頭混混,做仙人跳的閑漢。沈栗很快就分辨出來:多半是軍中好手。

自家的老爹做過將軍,自家的護院就是軍中出來的,沈栗十分熟悉這些人的路數,最開始招架那幾下,立時就分辨出了;沈栗也十分清楚這些人出手的風格——用最有效的方式對敵,不排除下狠手。

這些人沒有用兵器,應是奔著打人來的。但若是沈栗抵抗的太過劇烈,打出了真火,這些人出手只會越來越重。

在竹衣沒有跟上來,身邊還有兩個正頭文弱書生的情況下,沈栗不覺得自己死命抵抗會收到什麼好效果。

果然,在沈栗開始「裝死」後,這些人的毆打反而減輕了,沈栗默默聽著,大約有四五人的樣子。

此時易碩和馮修賢的抵抗聲也變得虛弱,只聞些許嗆咳聲,沈栗心中一沉,生怕是誰被打吐了血。

巷口忽然傳來竹衣大呼:「少爺!少爺!」一串兒人狂奔而近。

沈栗終於鬆了口氣,雖然不太及時,援兵終於到了。

這些人立時收手,轉身欲走。沈栗這時才出手!

一刀捅在人腰眼上!

沈栗始終帶著沈淳送他的小刀,早就握在手中,就等著有機會給人來一下。他頭上還蒙著布,看不到這些人的面目,此時教人跑掉,能不能再找出來還在兩說。不拘哪個,先給他一刀,放點血,也好尋人。

這人未料一直「乖乖挨打」、抵抗最為虛弱的一個竟也是出手最狠的一個,遂不及防,痛呼一聲。大怒轉身,還欲出手,竹衣已經跑到近前。這人無奈,捂著腰跑掉。

竹衣眼睛已經紅了,神情可怕。

沈栗的招呼竹衣是聽見的,並且立即就帶人衝過來,不料在巷子口被人堵住。一輛牛車,端端正正堵在那裡,整車酒罈嘩啦一聲傾覆下來,趕車的跑的飛快。酒罈里裝的不是酒,而是一條條蛇。

此處人來人往,見了蛇,左擁右擠,一片混亂。等竹衣幾人翻過來,二十來息的時間,沈栗這邊都快打完了。

竹衣掀開布匹的手都是抖的,只恨自己疏忽,怎麼能離開少爺那麼遠!少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拿什麼給侯爺交代?主僕十來年,少爺待自己再好也沒有了,事到臨頭,自己竟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沈栗知道如何護住重要部位,他靠著牆,又護住腦袋,其實是三人中受傷最輕的。竹衣把布匹掀開時,他還笑了笑。易碩兩人都給人打成漿糊了,此時只聞呻吟聲。

沈栗開口,才現自己聲音嘶啞:「回去牽獵犬來,我刺傷了一個,領著人去尋。」

竹衣顫聲道:「少爺放心,屬下一定要找出這個人來!咱們先回府。」

幾個人酒沒喝成,被抬回禮賢侯府。

沈家炸了鍋。

田氏先暈了一暈,老夫人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郡主攔住她,不教去看沈栗幾人,唯恐老太太一激動,出個好歹。顏氏這幾年日子平靜,驟聞兒子出了事,整個人都蒙了,還是十姐兒扯著她跑到觀崎院。李雁璇平日里沉穩大氣,輪到沈栗出事,頓時六神無主,幸好身邊還跟著胡嬤嬤,好歹院子里沒有亂。

沈梧驚奇沈栗居然也有吃虧的時候,後聽說沈栗臨了捅了人一刀,竟鬆了口氣,心中詭異地升起「這樣才對」的感覺。

禮賢侯沈淳勃然大怒,一把掀了桌子,劈頭抽了竹衣兩鞭,顧不得其他,先去請相熟的柯太醫。

將將在宵禁前回了府。易碩府中也有人報信,沈怡舒哭著上門。

此時沈栗已經緩過一口氣,勸住了幾個女眷的悲泣。一身的皮肉傷,打斷了一根肋骨。易碩左手被打折,滿臉青紫。最慘的是馮修賢,牙都教人打掉一顆,兩根肋骨,右腳腫的饅頭一樣,外加左腿骨。

沈淳一邊聽,一邊捏著拳頭,默默運氣。兒子女婿都教人打了,沈淳要瘋。

沈栗反來安慰父親道:「反正兒子也不算吃虧。」

沈淳送給兒子那把小刀是淬了毒的,別說狠狠捅了一下,就是擦破了皮,也會叫人吃不了兜著走。雖然起效慢些,但估么著此時那人多半已經不能動了。

沈淳低聲問:「竹衣說那些人都抹花了臉,他追過來時離得遠,實在看不清。你可有什麼印象?」

沈栗想了想道:「這些人單為著打人而來,兒子心中倒是有些猜想。只是……若是他,這也太不知輕重了。」

竹衣在院子里直跪到第二天早上,沈栗才知道,忙叫人扶進來:「聽說父親打了你,可曾受了傷?」

沈淳是什麼身手,他那鞭子可不是輕易能受得住的。竹衣垂頭喪氣道:「都是奴才無用,護衛不力。奴才倒想侯爺打的重些,叫奴才心裡好受。」

沈栗笑道:「你與青藕的好日子近了,若是打傷了,日子怕要延後。好了,此事也有我不經心的地方,父親既已罰過,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日後小心便是。」

竹衣仍有些怏怏不樂。他是被沈淳特意挑出來給沈栗的,平日里也自謂身手不差,哪想到真的出了事,竟連出手的機會也沒有,隻眼睜睜看著少爺被打。沈栗雖道情有可原,竹衣自己心中卻是耿耿於懷。

沈栗叫人牽出去的獵犬終究是有效的,只是追到了人家裡,那人已經死了。

這人家裡只是普通門第,但此人卻在府軍前衛中有差事。

家裡只知他最近提到攀附上貴人,沒想到,不過幾天功夫,好好的忽然兒子帶著傷回家,竟一命嗚呼了。

此時沈栗三人被打之事已經震動景陽。兩個翰林院編修,外加一個內府供奉,就在街頭被打,這還了得?更別說那兩個編修還是禮賢侯府的。太子已經派雅臨過來詢問。

沈栗一張帖子遞進太監將軍才經武府中,沈淳親自上門,不到半天功夫,與此人近來交往密切的幾人已經被查出來。

沈淳拿到名單的時候,玳國公世子正在打侄子。

因郁楊和郁楊之爹會訴苦,玳國公世子平日里多有忍讓。但今日玳國公世子真的暴怒了,連僕人都不用,自己親自動手,將郁楊打的鬼哭狼嚎。

郁楊之爹想攔著,那就一起挨打。

玳國公世子氣得直喘:「不知輕重,不知輕重!」

郁楊哭道:「侄子只是想出口氣,並未叫人出重手。」

「他就是擦破一點油皮,你也賠不起!」玳國公世子怒道。

「他父親是禮賢侯,我祖父還是玳國公呢,咱們家才是武勛里的頭一個。」郁楊歪著頭道:「伯府,您不知道他在嘉明伯府上罵我時有多麼猖狂,他分明是不把咱們府上看在眼裡。」

「沈栗說過,你不能代表玳國公府。」院子門口忽然有人道。

幾人看去,原來是玳國公站在那裡,身後跟著郁辰。

「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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