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今日不可醉

盛國如今一個字「窮」!

窮到什麼份兒上——誰當了戶部尚書,都會變成鐵公雞。≧想當年李意狀元出身,書香門第,很有些文人風花雪月的情懷,自打當了戶部尚書,瞳孔都要變成孔方兄的形狀,每天都會不由自主的摸幾次腰間的荷包——戶部就沒有過錢夠用的時候!

沒錢,拿什麼打仗?

至於北狄,雖然號稱有個大汗,王族也確實野心勃勃,可惜,他們那個所謂的朝廷對地方的控制力薄弱,覺得拮据的時候就集結力量搶搶鄰居,真要打消耗戰,幾個頭領互有私心,誰都不肯出力。

底下人不聽話,也沒辦法打。

兩家都只能是互相搞搞小動作,至於開戰,可能性不大。

邵英背著手走來走去,衡量了半天,到底沒拿定主意:「先把這個人的身份調查清楚再說,看著他,別叫人跑了!」

這是邢秋的職責,邢秋連忙應是。

出了乾清宮,封棋看了看沈栗:「聽說沈公子如今是個秀才公了?」

沈栗恭敬道:「僥倖過了院試。」

封棋點點頭:「本官瞧了瞧你的卷子,還算言之有物,只是激進了些。」

沈栗聽了有些詫異,封棋是內閣輔,一個閣老怎麼想起來去看院試的卷子?

封棋是特意去挑沈栗的卷子看的。

作為內閣輔,封棋要操心的事多了。國家的政策,案上的摺子,皇上的奇思妙想,東宮的一團亂麻。

與他同是閣老的太子太傅錢博彥在宮門夜開案中表現的過於冷漠,如今太子對他雖然尊敬,卻不再信任。

東宮裡影響太子的人雖多,但最得帝國繼承人親近的,當屬沈栗為。

這年輕人也確實有能力。

按理說,這個歲數的小年輕,還在出錯和積累經驗的階段,能在官場中混住了,都算俊傑。偏偏沈栗是個奇葩,做事能縝密周全到這個份兒上的青年,以封棋的閱歷,也是頭一次見到。

但凡沈栗插手的事,總能有個不錯的結果。

作為輔,封棋當然會注意到他。只要東宮不倒,將來這年輕人必然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院試之後,封棋得空的就時候吩咐調出沈栗的卷子來看。院試是要考策論的,既是策論,必然能體現出其人的政治觀點,封棋是想衡量一下這個能影響太子的伴讀到底「合不合適」,該不該任其留在太子身邊。

沈栗激進了些,但年輕人嘛,氣血方剛,正常,以後踏入官場見的多了,自然會穩重起來。封棋對沈栗的評價還好。

這份心思沈栗當然猜不著,好在輔大人的態度還不錯,沈栗也沒當回事。秀才和輔的距離太遠,只要封棋沒有敵意就好。

窩窩兒一覺起來,只覺腦袋裡有人在敲,喝了份醒酒湯才清醒些。歇了會,跑去找那位侍從殿下。

這位爺正對著銅鏡貼鬍子,聽房門響起,先伸手抽出旁邊放著的彎刀。

窩窩兒連忙道:「殿下,是我!」

這人才轉過頭,露出一張堪稱俊美的臉。

「你跑到這裡做什麼?可曾被別人看到?」這人皺眉道。

窩窩兒賠笑:「兀輪殿下放心,下官都安排好了,不會被人現。」

「這是盛國人給安排的住處,難保不會有人監視。」兀輪不悅道:「到底是何事?」

「殿下,下官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您說萬一被人現您……」窩窩兒苦著臉。

「那又如何?」兀輪冷笑:「真是膽小如鼠,我一個王子,就是被人看出來,只說是開個玩笑就好,盛人軟弱,他們還敢拿我怎麼樣?」

窩窩兒低頭不語,心裡腹誹,盛國人看起來長得不壯,渾身都是心眼,使起壞來誰知道能會出什麼事?

兀輪嘆了口氣:「窩窩兒大人,你心裡罵人的時候眉毛會動。」

窩窩兒連忙抬手捂住眉毛,忽然醒悟道:「殿下,你詐我!」

「所以還是在心裡罵我了。」兀輪罵道:「就知道你低頭的時候不服氣!」

「小臣沒有不服氣!」窩窩兒辯解道:「小臣只是不明白殿下為何一定要殺那個沈栗,這人現下是盛國皇帝和太子眼前的紅人,他老子沈淳也不是好惹的,想殺他實在不好下手!」

「你知道什麼!」兀輪嘆道:「我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下手不易。不過,小王想了又想,若能殺了這人,與我來說好處多多。」

「你也清楚,父汗的兒子太多,他老人家倚重大哥三哥,偏愛最小的倪力呼倫,剩下的兒子都不值錢。小王如今是有力沒處使,想出頭,自然要做出些事來。

這個沈栗三年前殺了忽明,又因為他致使李朝國大戰草草收場父汗當時就頗為惱怒,聽說前段時間咱們北狄的釘子們被抓住,也與他有關。要是殺了他,在父汗面前,小王也算立了一功!」

窩窩兒嘆氣一聲:「殿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您殺了沈栗,盛國人豈能善罷甘休?便是使團也要遭殃。」

「不叫他們抓住尾巴就是了。」兀輪漫不經心的道:「父汗說如今兩國都不會輕易開戰,所以就算二哥忽明讓人殺死了,李朝國之戰該言和不還是言和?我北狄死了王子尚未怎樣,盛國死個沈栗又能如何?」

窩窩兒勸不動兀輪,泄氣道:「隨殿下的便吧。您既然打定主意,小臣舍……捨命……」

「捨命陪君子,」兀輪笑道:「用不著舅舅捨命,我昨日打量沈栗,他雖武將之後,本身卻腳底虛浮,不像是習過武的樣子,只要小王有機會近身,殺他輕而易舉。」

窩窩兒苦惱道:「殺他雖易,只是咱們哪有機會湊到他身邊?」

「不是咱們,是我!」兀輪掂了掂手中彎刀:「聽說這小子正張羅要娶妻,婚禮中亂鬨哄的正好混進去下手,到時候勞煩舅舅為小王掩飾掩飾就好。」

窩窩兒嘆道:「殿下小心,聽說這沈栗奸詐的很,不要中了他的計。」

「再奸詐的人在娶親之時怕也沒心思想什麼計策了。」兀輪笑道。

老婆要進門,沈栗頭天先敲打院子里的丫鬟們:「大兄院子里有個槐葉,只是我卻不喜歡挑身邊的,你們年紀夠了有合適的人家聽憑自嫁,每人貼五十兩銀子的嫁妝。要是讓我知道有起了小心思的立時打出去!」

丫鬟們有愛安生過日子的,聽說將來有五十兩銀子做嫁妝,自然高興。也有心高想飛上枝頭的自然要失望。不管怎麼說,沈栗既然把話撂下,打算學槐葉爬床的還是要收斂收斂。

顏氏天沒亮就把兒子折騰起來,自己一個農戶出身的小妾,如今穩穩噹噹做了禮賢侯的庶妻,有兒有女——雖然兒子名義上已經不是自己的——如今兒子出息,又要娶尚書大人家的嫡姑娘,顏姨娘自覺還是有福的。

沈栗糾結地在顏姨娘的「壓迫」下任由喜婆把自己打扮成紅衣白面的樣板新郎,只求饒道:「大娘下手輕些,脂粉不要太厚,便是厚些,也務求不要掉渣。」

喜婆胡亂應道:「新人放心,保管把你打扮成潘……潘安在世!」

顏氏道:「聽喜婆婆的。青藕,快請喜婆婆喜錢!」

李雁璇這邊也是天不亮就開始準備,她的嫁衣是一針一線親手繡的,楊氏贊道:「滿景陽的官宦女兒家也挑不出比我雁璇更巧的了,便宜了沈家的小子。」

待親戚姐妹添了妝,香梔一頭衝進來:「到了到了,新姑爺到了。」扶起李雁璇七手八腳又整理妝容。

姑娘們紛紛跑到綉樓前看李家家眷們「打新郎」。

李家丫頭們的「棒法」沈栗在頭一次逛花園時就領教過,哪裡還敢招架第二次,扯著伴郎郁辰道:「辰兄身手出眾,今日為兄弟應應急,來日與辰兄一起財啊。」

伸手一推,道:「新郎來了!」郁辰一個踉蹌,頓時包著紅綢的棒子雨點般下來。

新郎與伴郎都是一團紅,眾人也不是全見過新姑爺的樣子,況且沈栗今天又被喜婆刷了一層白漆,見有人叫新郎來了,頓時鶯鶯燕燕一擁而上,口中叫道:「新姑爺吃一記殺威棒,日後不敢慢待娘子!」

沈栗!沈狐狸!我……

郁辰欲哭無淚,我這伴郎原來是挨打用的。

眾人興高采烈打了半天,才聽見有人道:「打錯了,新郎已接了新娘!」

拎起郁辰一看,果然不是沈栗!

娘子們惱怒道:「親家如此吝嗇,竟不散喜錢,偷偷溜入,姐妹們,再打!」

「……」

郁辰脫身時,帽子都沒了。腰上荷包、扇子、玉佩、香囊均不見!再看到沈栗時兩眼紅。

沈栗忙道:「早派了竹衣和多米去撒喜錢,只是人太多擠不過去,因此晚了些,辰兄原諒則個,改日十里杏花吃酒!」

郁辰瞪著沈栗,半晌泄氣道:「今日是你好日子,某不與你計較!改日定要還你一頓殺威棒。」

霍霜湊上來笑道:「謙禮姦猾似鬼,辰兄想遂願只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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