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我有證據

太子妃扯著帕子印了印眼角:「回父皇和殿下的話,咱們東宮的內監宮女差不多都讓緇衣衛抓走了,里外只留下了幾十人,如今東宮都空了,這幾十人叫妾身大部分都分派去伺候兩個女兒了,她們畢竟是父皇的郡主,不能太寒酸,至於我們這些內命婦,暫時少些人手也無妨。」邵英:「……」

太子妃挑著眼角偷看皇帝,又垂淚道:「只是姐妹們都很不安,緇衣衛們如今出入東宮都不用驗看腰牌了,為了抓人,女眷的處所也可以隨意出入,雖然朝廷兵士都紀律嚴明,可畢竟男女有別不是?故此妾身不得不來稟告父皇和殿下,是不是先讓女眷們挪挪,等什麼時候緇衣衛搜檢完了再回來?」

為著緇衣衛抓人方便,太子得把家挪挪,給緇衣衛騰地方?

太子大怒道:「雅臨呢,他是死的?沈栗、霍霜他們不是也在?總管太監是怎麼當的?還有東宮長史呢?不然,叫人去尋錢太傅!」

邵英也皺眉道:「蒼明智是怎麼辦事的?緇衣衛果真如此放肆?」

太子妃低頭道:「父皇和殿下還不知道呢,緇衣衛昨天把夏興帶走了,今天又氣勢洶洶把沈栗、霍表兄和雅臨都抓走了,長史和錢太傅……自打東宮出事就沒見人,東宮被緇衣衛守得緊緊的,隻言片語都稍不出來,妾身身為太子妃想要出來還差點被蒼大人攔住呢。」

說著,太子妃捂著肚子抽抽搭搭垂淚道:「妾身懷著身孕,也不願出來招搖,只是妾身擔心再不尋個穩當的地方安置,怕是緇衣衛就要開始抓女眷了。」

太子大怒道:「蒼明智安敢如此欺我!」

說著,太子竟一氣從軟椅上滾下來。

邵英與太子妃大驚失色。

驪珠連忙招呼內監衝上前扶起:「哎呦我的小爺,您的傷可還沒好呢。」

果然,驪珠把太子衣裳輕輕掀起,只見已經開始癒合的傷口又滲出血水來。

邵英急道:「快宣御醫!你這孩子,急什麼!」

太子悲憤道:「父皇若真疑心兒子,不妨給兒子個痛快的。兒子自幼蒙父皇厚愛得封太子,往來世人莫不遵從,今日怎能受此僚之辱!」

邵英怒道:「說什麼胡話!朕除了是皇帝還是你爹,你就是真造了反,老子也不會故意叫人欺負自己兒子!驪珠,去把蒼明智叫來!」

自打太子妃親自闖出東宮,蒼明智就知道皇帝必然宣他,倒也不意外。

邵英怒道:「你是想讓緇衣衛把太子擠出東宮嗎?還把太子的伴讀都抓了?怎麼辦事的?」

蒼明智跪在地上,抬頭瞄了一眼怒氣沖沖的太子,低頭道:「微臣有事需單獨啟奏陛下。」

邵英怔了怔,還未搭話,太子先冷笑道:「吾知道你想跟父皇稟告什麼,無非是對吾不利的事情,沒關係,你直接說!吾聽著!」

邵英道:「威兒!」

太子紅著眼看著邵英道:「父皇,若是兒子真的有罪名,也該叫兒子親眼看著這位蒼大人拿出證據!也算叫吾死得明白!」

「什麼死不死的!」邵英道:「你想聽就聽著吧。」

太子朝著蒼明智冷笑道:「說吧,吾聽著呢。」

蒼明智打袖口中抽出一份供詞道:「這是東宮一位門人叫做夏興的,他供出皇后娘娘與太子殿下確是蓄意謀反!沈栗幾人都涉案,故此今日微臣才又抓捕他三人。」

邵英沉著臉,示意驪珠將供詞呈遞上來。

仔仔細細看了半晌,邵英板著臉又伸手遞向太子道:「你看看。」

蒼明智微微抬頭,順著眼角偷偷看去,只見太子蒼白著臉色盯著皇帝手中的供詞,喉結滾動,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氣,抖著手接過那張輕飄飄的紙。

皇帝則緊緊盯著低頭閱讀的兒子。

大殿里一時寂然無聲。

蒼明智低頭看著大殿地上鋪的金磚呆,眼角輕輕扯動。

太子仔細地,一個字一個字讀完了供詞,長吁一聲,看向蒼明智道:「還有呢?」

蒼明智抬頭茫然道:「什麼?」

「還有呢?」太子揚了揚手中供詞:「就這麼點兒?」

您還嫌少了?

「……沒了。」

「沒了?」太子哼道:「就這一份供詞,短短几百字,你就想向父皇證明吾要行逼宮之事?你說書呢?」

蒼明智急道:「這人是殿下您的門人!」

「沒錯,他是我的門人,」太子道:「那又如何,單憑一個門人的供詞,你就想扳倒一國太子?在你的心裡太子就這麼不值錢?」

「夏興既然參與了謀反,為什麼又要下毒意圖毒死東宮伴讀呢?」太子問道:「你是用懷疑夏興對東宮不利的理由抓了他,然後又說他參與了東宮謀反而後供出了吾,那他到底是站哪邊的,總不能一邊支持吾謀反一邊又意圖謀害吾吧?他瘋了?」

「他下毒是為了替殿下滅口!」蒼明智道。

「然後以此來引起你的疑心,嗯?」太子輕笑道。

「皇上,微臣……」

「好了,」邵英道:「朕是要你查清事情真相,不是讓你亂抓人的!把太子的人放出來!」

「可是皇上,臣確實有了線索!」蒼明智急道。

邵英怒道:「什麼線索?太子謀反的線索?」

蒼明智微微一滯,堅持道:「皇上,臣立下的軍令狀還有一天時間,明天,明天臣一定會拿到證據!」

「讓他查!」太子道:「父皇,謀反不是小事,兒臣也不能讓此事糊糊塗塗的過去,然後背著一個糊塗罪名,兒臣要看看,他明天能拿出什麼證據!」

邵英略微遲疑。

「父皇,」太子道:「兒臣的東宮都快讓他抓空了,索性就叫他查下去!」

太子盯著蒼明智道:「但願你明天能拿出些像樣的故事。」

「微臣從不講故事。」蒼明智低頭道。

邵英輕嘆道:「那就這麼辦吧。」

這一夜,乾清宮燈火通明。

皇帝在正殿坐了一宿,而太子則在偏殿里呆。

這一夜,沈栗過得十分「精彩」。

到了後半夜,沈栗自覺堅持不住,已到極限:「都說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果然沒錯。」

蒼明智忙了大半宿,也很疲乏了,聞言輕聲道:「怎麼?沈七公子可是想通了?」

沈栗仔細打量蒼明智充斥著血絲的雙眼,嘆氣道:「大人想要我說什麼?」

蒼明智聽出沈栗語氣漸軟,心下大喜道:「本官要知道太子謀反的細節!」

沈栗試探道:「怎麼?夏興他沒說么?」

蒼明智看了沈栗半晌,道:「這蠢貨知道的不多。」

沈栗遲疑道:「夏興被太子殿下招攬不久,還不太得殿下的信任。」

蒼明智似笑非笑道:「若論太子的心腹,沈七公子當屬頭一號了?」

沈栗小心道:「這要看大人到底要知道多少了?」

蒼明智道:「你想怎麼樣?」

沈栗立時道:「學生要得到陛下的赦免!」

蒼明智半晌不語。

沈栗道:「學生手裡有證據!太子謀反的所有細節學生都知道!」

「什麼?」蒼明智驚愕道:「太子謀反?」

沈栗奇道:「怎麼了?大人抓學生審的不就是太子謀反么?」

蒼明智知道自己失言,掩飾道:「不,本官是說,你手上真有太子謀反的證據?」

沈栗道:「有的有的,學生這不是怕將來兔死狗烹么,只是也奇了,那夜並不是計畫起事的時間啊,太子殿下怎麼提前動手了?」

蒼明智兩眼亮,深吸一口氣,強自鎮靜道:「本官如何信你?」

沈栗想了想道:「那夏興可說了太子的傷是怎麼來的么?」

蒼明智遲疑道:「難道不是被那個放火示警的小太監傷的嗎?」

「放火示警?」沈栗道:「他說死的那個小內監是為了向外面警告太子要謀反的嗎?」

「難道不是?」蒼明智疑道。

「不是!」沈栗道:「夏興根本到不了太子跟前,並不知道所有細節,太子的傷並不是那內監傷的,而是……而是自己下令燒的!」

「什麼?」蒼明智道:「這是真的?」

「是真的,」沈栗道:「還是學生下的手!」

「為什麼?」蒼明智追問,隨即恍然道:「苦肉計?」

又疑惑道:「為什麼?」為什麼要來個苦肉計?

沈栗微笑道:「學生要得到陛下的赦免。」

蒼明智哼道:「你先說!」

沈栗道:「學生不想死,一定要得到陛下的赦免才說。」

蒼明智不語。

沈栗誘惑道:「學生不但知道太子為什麼要傷了自己,還知道太子殿下謀反的所有細節,還能拿出證據。」

「什麼?他說什麼?」邵英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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