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方駿眉如同死狗一樣，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身上已經汗水淋漓，額頭上跳凸出來的青筋，還沒有平息下去，健壯修長的身軀，怪異的扭曲著，彷彿要蜷縮成一團一般。
「還得改啊……」
陀羅氏看也沒看他，在旁邊揪著白不拉嘰的鬍鬚道了一句，幽幽自言自語。
方駿眉聽到這聲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前輩……你老人家……有些什麼……療傷的好葯……是否該賜……我幾粒，我的經脈，起碼已經斷了……幾十處地方……」
方駿眉斷斷續續地說道。
陀羅氏聞言，低頭看了他一眼，邪邪一笑道：「你來晚了，老夫的療傷好葯，都給你之前的那些廢物，給用掉了。」
說完，又道：「自己想辦法修復肉身吧，記得快一點，老夫不會給你那麼多時間的。」
話音落下，負手而去。
方駿眉搖了搖頭，摸出丹藥來服下。
他的目光，有些黯淡。
不只為自己，更為楊小慢。
……
想要推演出一門前無古人創出的高深禁制手段來，有多難？
方駿眉不知道。
但最起碼，在有著小諸天劍紋做參考的情況下，他用了兩百多年，才推演出了不大不小諸天劍紋。
這一次，他要受多少年的折磨？
楊小慢，又還要在那劇烈的疼痛中，等待多久？
……
「前輩，那也請你快一點吧。」
方駿眉看著陀羅氏遠去的背影，輕聲說道。
聲音雖小，陀羅氏肯定聽到了。
腳步微微停了停，沒有轉頭，只冷哼了一聲，就繼續朝前走去。
方駿眉再抽了一口涼氣，硬生生的盤坐起來，療傷恢複。
……
「小子，再來吧！」
只一個多月後，陀羅氏就再次到來，冷冷道了一句。
這一次思索的時間，比起前一次來，果然是少了一些天數。
說完之後，老傢伙伸出一隻手，在方駿眉的身上搭了搭，查看了一下他的肉身，眼中有驚訝之色浮現。
「你這小子，的確是個怪胎，竟然恢複的這麼快，連老夫都十分好奇，你吃的是哪樣天材地寶了。」
陀羅氏說道。
方駿眉聽的微微一笑。
「開始了。」
陀羅氏再道了一句，在方駿眉身上，又一次飛點起來。
呼——
怪異的氣流之聲，很快響起。
只見空氣里遊離的天地元氣，彷彿受到了召喚一般，朝著方駿眉的肉身中，尤其是剛才被陀羅氏點中的地方里鑽去。
砰砰——
幾息之後，陀羅氏還沒有點完，那所點之處，就開始爆炸起來，彷彿引爆了一個個炸藥包一樣，鮮血噴濺。
未曾預料到的方駿眉和陀羅氏，一起被濺的滿身滿臉。
肉身炸裂！
這一次，疼痛感固然強烈，但卻算不上什麼折磨。
方駿眉已經熟悉陀羅氏的行事風格，沒有出聲，任由對方施為，自己咬牙承受著。
而陀羅氏眼中，也沒有一點憐憫之意，繼續手指點動。
砰砰砰——
爆炸之聲，還在繼續。
……
嗖——
最後一指點出之後，陀羅氏冷冷問道：「告訴我感覺。」
方駿眉聞言，黑著一張臉，感受了片刻，說道：「外天地的元氣進來之後，我的體內的元氣，也產生了某種排斥性的暴動，要把他們趕出去一樣，對轟起來了，除此之外，暫時沒有其他異常。」
陀羅氏微微點頭，思索起來。
「還要考慮和體內元氣的衝突啊……」
老傢伙又是自言自語。
那爆炸之聲，依然在繼續著，彷彿只要不把禁制解除掉，爆炸就不會停止一般。
方駿眉肉身上，被炸出一個個坑洞來。
若是一直持續下去，保管能被活活炸死，再強橫的肉身，也禁不住這麼玩啊。
片刻之後，方駿眉就說道：「前輩，是不是該幫我解除了這個禁制了。」
「急什麼，再等等，再看看有沒有其他反應！」
陀羅氏斥道。
方駿眉無語。
……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劇烈的痛楚感覺，終於開始蔓延，方駿眉的肉身，毀損的越來越嚴重起來。
「現在有什麼感覺？」
陀羅氏再問。
「沒有更多了！」
方駿眉咬牙切齒。
「告訴我你的元氣亂涌的速度，力量，威力，通過哪些經脈……」
陀羅氏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方駿眉聽的眼前都要黑了黑，還得強振精神去感受，片刻之後，也巴拉巴拉的回答起來。
……
一直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陀羅氏才終於滿意點頭，在方駿眉身上再點，要解除這個禁制。
砰砰——
這一解，頓時傻眼了。
利用常用的逆反解法，不光沒有解開，反而令的方駿眉體內的元氣，和外來元氣，對轟的越發厲害起來，爆炸不光沒停，反而越來的密集起來。
方駿眉感覺到不妙。
陀羅氏以前，肯定是不會在乎這麼一條人命的，但方駿眉或許是他最完美的一個活人傀儡，也不願意見他沒幾下就玩完了，因此連忙思索揣摩起來。
砰砰——
肉身的爆炸，依然在持續。
骨斷，筋折，肉爛，鮮血飛濺。
方駿眉咬牙切齒，雖然沒有發出慘叫之聲，但牙縫裡，卻傳來了清晰而又急速的抽涼氣的聲音。
陀羅氏是老江湖，心中雖急，面上卻極冷靜，半天也不見他出手。
嗖嗖——
一直過了百息之後，老傢伙才終於再次出手，手指飛點起來。
……
這一點之後，方駿眉幾乎是馬上就瞳孔猛睜。
「前輩，還是不對，爆炸的勢頭——正在向我的頭顱蔓延過去！」
方駿眉說道，神色前所有未有的凝重，頭顱若是炸了，他就真完了，還有心臟這處重要地方，好在比較靠里一點。
「別慌，我再想想。」
陀羅氏淡淡說道，依舊是一副老狐狸的鎮定深邃樣子。
說完之後，再次思索起來。
方駿眉也沒什麼可說了，反正死的又不是陀羅氏，他當然是不用慌的。
砰砰砰——
爆炸的勢頭，從方駿眉的胸腹處，開始向頭顱蔓延。
方駿眉此刻，就算想運轉法力，來鎮壓這股爆炸的勢頭，也做不到了，他的丹田裡的元氣，已經再不受他控制。
……
方駿眉額頭，冷汗直下。
死亡的陰影，開始在他的心頭籠罩，終於明白，之前的那些修士，都是怎麼一個死法了，這必定是其中之一。
「前輩，我的法力不受控制了，先用你的法力，幫我護住丹田，心臟，頭顱這三處重要地方。」
方駿眉出聲再道。
「小子，腦子轉的很快啊。」
陀羅氏聞言，瞥了他一眼，嘿笑著贊道：「老夫都忘了這一層了。」
一邊說著，一邊枯手落在方駿眉身上，將自己的法力，灌注進方駿眉的肉身里，護住三處要害，卻不敢輕易去鎮壓他亂涌的元氣，否則三方衝撞起來，後果更是不堪。
……
方駿眉的肉身，破碎的越發的嚴重起來。
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禁制，就彷彿最強橫的對手一樣，把他的肉身，毫不留情的摧毀著。
坦率的說，炸裂般的疼痛，並不如那些令人抽筋般扭曲的折磨，來的更痛苦和恐怖，但看著自己的肉身一塊塊消亡，方駿眉還是有些懷疑起，自己還能不能恢複。
陀羅氏接著思索。
又過了大半盞茶的時間之後，終於再次出手。
這一次，終於找對了方法。
種下的禁制，很快煙消雲散，禁制一去，方駿眉體內的元氣對轟，也是頓時平息了下去，總算不再爆炸。
而此時此刻，方駿眉九成的肉身，已經血肉炸爛，只有骨架上還連著一點碎肉，樣子之慘，前所未見的無法描述。
丹田，心臟，頭顱，這三處地方，格外的完整一些，但在旁邊的碎肉和血染的骨頭的襯托下，反而越發的顯得凄慘起來。
方駿眉躺在地上，只感覺到身體虛弱無比，動都無法動彈了，疼到劇烈抽搐著。
雪白的武士服，早已經炸的千瘡百孔，又被血染的通紅。
但即便是這樣，方駿眉眼中神色，也沒有出現崩潰般的跡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