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牛皮糖

「馬荀,讓所有人注意警戒,有情況。」

喬志清在船頭上著急大喊。

「明白。」

馬荀看情況不對,連忙帶人把睡夢裡的人叫了起來,眾人都摸起了身邊的長槍在甲板站了起來。

「東家,出什麼事情了?」

王樹茂拎著大刀走到了船頭,警惕的環顧著湖面。

「你看前面,不知道多少的船隻正在向我們靠近。」

喬志清看著王樹茂指了指前面的火光。

「他奶奶的都不讓老子睡個好覺。」

王樹茂憤憤的罵了一句,握了握手中的鋼刀。

那火光越靠越近,在一百米的局裡四散而開,看那燈光的數量,足有五十多條小船圍在四周。

喬志清也吩咐眾人做好了準備,全部子彈上膛,圍著貨船一周,分兩排防守妥當。

小船上隱約站著兩三個手持弓箭的士兵,和貨船始終保持一百米的距離,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由於天色較暗,也看不清楚對方的情況。

「奶奶的,這些長毛賊跟蒼蠅一樣,走到哪裡都能碰上他們。東家,開槍吧,再走就到弓箭的射程內了。」

王樹茂忍不住罵了一句。

喬志清眉頭緊皺,冷靜的分析道,「先不要著急,讓船夫停船,看看他們想做什麼?」

王樹茂咽了口氣垂頭退下。

不出所料,前方的小船也停止了前進,向兩邊擴散,從中間行過一艘小船,上面高高的舉著白旗。

「不要開槍,放它過來。」

喬志清大聲的命令道。

小船緩緩划過,船上的人不斷的搖晃著白旗,等靠近貨船時,一個中年的漢子起身抱拳,大聲行禮道,「喬公子一向可好。」

「是你?」

喬志清定眼看去,正是在益陽放走的那伙太平軍,那中年人怕是過來尋仇了,當初真不應該留他活口,喬志清暗暗後悔了下。

那中年漢子順著貨船扔下的吊索爬了上來,看著喬志清豪邁的笑了起來,倒像是老朋友見面一般。

「大哥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不是來找小弟尋仇來了吧?」

喬志清皮笑肉不笑的打了聲招呼,那中年人換了身秀才的打扮,倒顯得十分的英俊魁梧,比起喬志清來健壯了許多。

中年漢子大笑了一聲,搖頭道,「喬公子把我當成打家劫舍的強盜了吧,我要是找你尋仇,你們去長沙過橘子洲頭的時候就已經見龍王爺了。」

「那大哥這是何意?」

喬志清心裡暗驚了下,他說的若是真的,自己那時中槍後恐怕真的見龍王爺了。

中年人恢複了沉穩的表情,抱拳道,「喬公子,你們昨日帶走了君山寨的晏寨主,我此行是來專門接她回家的,還請喬公子高抬貴手,莫要強留,不然,洪湖的魚可要有葷腥吃了。」

「你在威脅我?」

喬志清皺了下眉頭,緊盯著中年人,身上止不住的透著殺氣。

「喬公子是不同意了?」

中年人也目光銳利的瞪著喬志清,右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刀柄。

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空氣中充滿了火藥的味道。

「顧雲飛,是你嗎?」

這時晏敏霞在妹妹的攙扶下從床艙里走了出來,看著中年人,臉上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敏霞,你沒事吧?」

中年人見晏敏霞出來,臉上竟露出不和年紀的羞澀,連忙把她的身子扶住。

晏敏霞歡喜的搖了搖頭,也有些羞澀的垂下了頭。

喬志清心裡突然泛起酸來,看著晏敏霞問道,「你認識他?」

晏敏霞點頭回道,「當然,他是我的未婚夫顧雲飛,我們自小就被長輩們指腹為婚,只是戰禍未平,沒來得及拜天地而已。」

「未婚夫?」

喬志清頓時不知道為什麼心亂如麻,好似被別人奪了心愛的物件一般。

「喬公子,多謝你昨日的仗義相救,我們志不同道不合,就此別過。」

晏敏霞款款作了一揖,倒似大家閨秀一般。

喬志清看著她滿心的不舍,遲遲拿不定主意。

「姐姐,我們留下來好不好?我不想再看你殺人。」

晏玉婷忽然開口勸起了姐姐,一日的相處,晏玉婷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不想再過那種刀光血影的生活。

「胡說些什麼,父母的大仇未報,我們怎麼能貪圖安逸呢。」

晏敏霞狠狠訓斥了妹妹一句,晏玉婷紅著臉垂下了頭。

「算了,你們走吧,喬某本來想讓你把傷養好再送你離開,既然你的未婚夫來接你了,喬某也就放心了。」

喬志清忍著痛吩咐了一聲,讓馬荀放下了吊索。

「少爺,你就真忍心讓晏小姐離開嗎?」

馬荀伏在喬志清的耳邊輕聲的問道。

喬志清額上的青筋曝露,但還是強顏歡笑的看著顧雲飛下船。

「多謝喬兄弟的搭救之恩,有機會再見,我定會和你痛飲一番。」

顧雲飛抱拳致謝,又攙扶著晏敏霞的身子下了小船。

晏玉婷回頭張望了下,遲遲不肯下船。

「小婷,快點下來,在猶豫什麼呢?」

晏敏霞拉著臉在小船上訓斥了一句。

「姐姐,我不走了,我不想再跟著你過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我看得出喬大哥是個正人君子,他會照顧我的。從小到大我都聽你的話,你就讓我決定一次好嗎?」

晏玉婷抽泣著看著姐姐,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把吊索拉上了貨船。

「小婷,你做什麼?」

晏敏霞一激動,腿上的傷口又泛起疼來,忍不住坐到了船上。

「我們還是快走吧,天一亮大家都走不了了。」

顧雲飛伏在晏敏霞的耳邊輕聲提醒道。

晏敏霞咬著牙點了點頭,對著喬志清大聲喊道,「喬公子,好好照顧我妹妹,她要是少一根頭髮,我定饒你不得。」

喬志清神色堅定的點了點頭,回道,「你也是,照顧好自己,我們有緣再見。」

晏敏霞嘴角蠕動了一下,竟簌簌的落下了淚來。

小船遠離後,晏敏霞再顧不得矜持,對顧雲飛大聲嗔怒道,「為什麼不帶上我妹妹,還有喬志清劫掠了我們君山寨所有的物資,你快下令攻擊,把我妹妹和物資搶回來。」

顧雲飛竟少有傲氣的低下了頭,紅著臉回道,「敏霞,來日方長,我們今天先饒那小子一命,江面上的圍堵的小船,都是我布的疑兵之計而已,那上面放的都是草人。」

晏敏霞嬌嗔道,「怎麼回事,你好歹也是太平軍的旅帥,你的士兵都哪裡去了?

顧雲飛怯懦回道,「忠王正在集中兵力攻打上海,哪裡還有閑兵給我調遣,我今日前來救你也都是犯了軍規,臨陣脫逃來的。」

在晏敏霞的面前,顧雲飛毫無平時的英雄氣概。

晏敏霞呆愣的坐在了船上,一言不發,獃獃的看著越來越遠的貨船,想到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妹妹一面,又簌簌的抹起淚來。

天色大亮,太陽緊貼著湖面從東邊升了起來,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清楚起來。

「東家快看,那些小船上的都是草人。」

王樹茂發現情況不對,氣的大吼了起來。

喬志清莫名其妙的卻大笑了起來,眼睛中竟憋出了眼淚,對著湖面大聲的嘶喊道,「臭婆娘,保護好自己,我們來日再見。」

船行過洪湖,第二日便能順江直下抵達安慶,湖北境內的太平軍基本上已被官軍肅清,所以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除了零星的幾個靠水吃飯的小水匪,被喬志清的洋槍隊放了兩槍就拍屁股溜走了。

晏玉婷自從離開了姐姐,一直悶悶不樂,在甲板上又吹了點涼風,身子便落下病來,小臉燙的通紅,身子卻打著寒顫,鑽在被窩裡不斷的說著胡話。

喬志清日夜不停的守在她身邊照看著,恨不能自己得了這病,替她遭這份罪。清朝的時候感冒還是一種挺嚴重的病症,要是放在自己那個時代,一片感冒藥吃下去,病便去了一半,想到這裡,喬志清心裡暗暗下定了主意,等一穩定下來,便把專治感冒的西藥廠建起來。

晏玉婷連續服用了三副中藥,氣色好了很多,終於還是有些疲倦的睜開了雙眼,看著喬志清卻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你傻笑什麼呢?」

喬志清急忙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以為這小丫頭連腦袋也燒壞了。

「喬大哥,你抱抱我好嗎?」

晏玉婷不知所問的看著喬志清,眼睛裡滿是期待。

「這個……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出去了,你好好再休息一會。」

喬志清推脫著想要離開。

「那好,你出去吧,我沒事的。」

晏玉婷有些失落的把身子側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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