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 天上一日!

當初,

在這裡,

他用八輛馬車的香蕉,

把人家勾引來了。

征服,征服,征服……

在陪伴其征服地獄的過程中,一身紫色毛髮的它因為受傷被污染,在餘生之中都變成了黑色。

在他隕落前,

感知到大限將至時,

給了它自由。

它沒走,

在他走後,

它扛著他的棺槨,一起住進了這極西封印之地。

它沒被封印,卻又像是一個被封印得最厲害的一個。

幾千年來,

其餘被封印的存在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暴動,企圖掙開這宿命的束縛。

它,一直是最安靜的一個。

大好年華,本是屬於猴子的跳脫性格,硬生生地在這枯冢中靜坐著,靜坐到了自己的大限來臨。

其實,

那會兒它已經算是「死」了,

只不過是為了多看他一會兒,多守護他一會兒,它一直在透支著。

最終,

曲終人散前,

它出來了,

一部解開了封印之地的封印,領著這些骨頭渣子們攻城,改了「生死簿」。

一部則是去了陽間,找到末代,質問他為何要將自己和他當年一起打下來的江山拱手相送!

在它眼裡,他一直還活著的。

他一直風華絕代,嗯,這是在外人眼中以及後世的神話傳說里是這樣。

實際上,

它記得最深的,

還是相遇的那一天,

他依靠在馬車旁,指著他身後的香蕉賤笑的模樣。

那時的它,空有一身蠻力,連化形都做不到,卻被他的大香蕉所勾引。

他伸手,

摸了摸它的頭,

道:

「跟著我,有香蕉吃!」

天見可憐,

後世陰司神話傳說中初代府君身邊的那個戰無不勝的紫金神猴,

居然是被幾車香蕉給拐騙來的。

眼下,

沼澤地里,

都是香蕉。

周老闆不清楚到底是誰,會無聊到在地獄這種真正意義窮山惡水的地方栽種著香蕉。

他也不清楚,初代怎麼曉得那裡有香蕉的。

當然了,

果農的哭泣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這是一場祭奠。

它為他守靈數千年,

今日,

他為它送上祭品。

陽間男女在熱戀時,很喜歡許諾下各種海誓山盟,但對比眼前的這一幕,一人一猴的互相守護和追思,彷彿這才是經歷過時間錘鍊洗滌出來的真諦本質。

對這種哀思,

周老闆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人生百年,

周澤兩世為人,加起來,也沒活過四十歲。

哪怕這兩年經歷了太多風風雨雨,見過了太多的光怪陸離,但你想要去感同身受一下這種大幾千年長短的感情和陪伴,還是有些不現實。

沼澤地里,不時有氣泡冒出。

他還在哭,

哭得撕心裂肺。

然而,

這會兒不會再有一個獃頭獃腦地猴子冒出來,手指放在嘴裡,看著這漫山遍野的香蕉流口水了。

雖然哭的是「周澤」,傷心的也是「周澤」,

但周老闆更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

以至於,周老闆忽然覺得,好像,活那麼長,也沒什麼意思。

當自己的後代子孫已經和自己形同陌路,當自己真正意義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你的時間,

還有什麼意義?

當然了,這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真讓周老闆現在就去死,他也肯定是不願意的。

周老闆還記得,那隻紫金神猴,其實在最後,幾乎已經「神志不清」了,它一直幻想著他還活著,甚至臆想出了一個「他」。

可能,在他離去之後,

它和他一起締造出來的陰司,

才是它唯一值得珍念的東西了吧。

不是為了名利,也不是為了權力,否則它就不會做一個這麼多年的守墓人,它要是沒留在封印之地,依照著它紫金神猴的壽元,在後世府君的年代裡,依舊能當一個「太上皇」或者「太上長老」。

它在意的,是它和他的點點滴滴。

這不是愛情,甚至用「愛情」倆字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反而是一種褻瀆。

地獄正在大變之中,

彷彿一條被遏制了很久的堰塞湖終於決堤,滾滾浪潮之下,將席捲下方的一切。

有人在惶恐,有人在張望,有人在期盼;

但在這一股浪潮之下,原本應該真正在意的人,卻顯得很隨意。

一個是贏勾,

一個是初代,

贏勾打了菩薩兩拳,就準備離開了。

初代打了菩薩一拳,然後來這裡祭奠。

周澤只記得祭奠結束後,

地獄的蒼穹已經變得坑坑窪窪,那一條條粗壯的青筋帶著毫不遮掩地猙獰困鎖著這一切。

然後,

初代離開了沼澤地,回到了他之前出來的洞穴,再度躺回了棺槨里。

……

白光,

又是這幾乎可以引起人雪盲症的白光。

懶漢一隻手依舊搭著周澤的肩膀,倆人一起往前走著。

也就是周老闆大場面見多了,所以不覺得有什麼,換做其餘人,比如安不起,若是真的有朝一日可以和初代府君勾肩搭背一下,

嘖嘖……

「這之後,進出陰陽的路,會很難走了。」

懶漢感慨著,

眼角,

似乎還帶著沒有擦去的眼……屎。

「去這裡還不如去三亞旅遊。」

「三亞是個什麼地方?」

「有大海,陽光很好的一個地方。哦,那裡物價挺高,房子還死貴。」

「你待久了,就會覺得,地獄其實還不錯。一切表象皆虛妄,有時候,地獄這邊的事物,反而更純粹一些。」

「我就是個俗人,地獄吃根香蕉都這麼艱難,真的不適合我。」

井口就在前面,

贏勾站在井口旁邊。

「替我照顧一下我那個敗家仔。」

「我會的。」

「泰山,是你的了。」

「這怎麼好意思……」

「反正本來就在你體內,我又沒做什麼。」

「……」周澤。

忽然覺得,

好虧啊。

你拿本來就在我手上的東西獎勵我?

「真的是可惜啊,為什麼,就不拼一把呢?」

初代還是不那麼甘心,他錯生了年代,沒能趕上這個時候。

或許,

打心眼兒里,

他是不服贏勾的。

但沒辦法,

雙方是錯開一個時代的地獄之主,

錯過了交手的機會。

雙方都在屬於自己的那個時代里無敵寂寞,

但贏勾卻曾親自斬下那雙手,

硬生生地阻止了變天的來臨。

就像是大家都是國內最優秀的運動員,都把省運會全運會的金牌拿到手軟,被譽為自己時代最強的一位。

但有一位曾拿過奧運會金牌,而另一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去參加奧運會。

總歸,

是不一樣的。

「其實我覺得老道……額,我覺得那敗家子做得也不錯,保留有生力量嘛,當初張少帥也是這麼做的。」

「張少帥是誰?」

懶漢又不懂了。

站在井邊的贏勾也沒理會,但很顯然,他也不懂。

周澤聳了聳肩,他很難去跟這倆歲數幾千上萬的人去解釋「小張」先生是誰,

只能道:

「他的評價,還不錯,和你那個敗家子,很相似。」

「哦?」懶漢疑惑了一下,緊接著,懶漢馬上想到了問題的關鍵,「他坐對了&&%&!……對么?」

說著,

懶漢又用力拍了一下周澤的肩膀,

「小夥子,我很看好你啊。」

說完這些,

初代走到了贏勾面前,

道:

「我舒服了,現在,還給你了。」

「……」周澤。

「……」贏勾。

「阿紫的事兒,別放在心上,剛剛我已經順手解開了,那個死結,已經不存在了。」

「你叫那隻猴子什麼?」

「阿紫。」

「所以,你們這些人取名字都這麼隨意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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