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百七十三章 審方俊鶴

「帶方俊鶴!」

「威武……」

方俊鶴出現了,一臉的從容,鎮定,彷彿天底下並沒有什麼能讓他感到害怕的。

孟岩眼神微微眯了一下,這個人不太好對付,剛才那個嚴同雖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也同樣不屑一顧,可論智慧和應變能力那還是差一些。

「方俊鶴,為何不跪?」郭小超眼神如刀,冷喝一聲。

「學生有功名在身,可以不跪!」方俊鶴微微一笑,沖孟岩一拱手,「學生方俊鶴參見欽差巡察使孟大人。」

「方秀才免禮!」孟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方俊鶴嘴角的笑容一凝,雖然他考取了秀才,可是卻並不引以為榮,卻很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為「秀才」。

頭頂著「秀才」這個稱號,並沒有給他帶來榮耀,卻給了他很多不能承受的痛苦。

而最痛的莫過於久試不第,最終自己心愛的女人也嫁做了他人婦,這是他心中永遠難以釋懷的痛。

「來人,給方秀才看座!」

「是!」

郭小超一揮手,一名錦衣衛從內堂拿了一張椅子過來,放到堂下。

「方秀才,請坐!」

「多謝孟大人了!」方俊鶴一抱拳,也不推辭,直接就側對著正堂坐了下來。

「關於湯溁湯大人身故一案,本官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方秀才?」孟岩很客氣的道。

「孟大人請問。」方俊鶴也不知道孟岩想要做什麼,但見孟岩如此客氣,也沒理由發作。

「本官從湯大人走私通敵一案的卷宗中發現,所有證據和證人的證詞都是方秀才你收集整理的?」

「沒錯!」

「那湯大人所犯之事,方秀才都是親眼所見了?」

「那倒沒有,有些是親眼所言。有些則是證人所言以及從湯家搜來的證物證明。」方俊鶴道。

「湯溁跟韃靼貴族的通信的信函也是方秀才帶人搜出來的?」孟岩問道。

「正是!」

「能否對本官講一講,這些信函是怎麼搜出來的,藏在湯家何處?」

「從湯溁的書房中搜出!」

「書房的何處?」

「書架上的一本書籍的夾層中!」

「請問,密信有幾封?」

「三封!」

「內容呢?」

「孟大人,所有卷宗和證據都移交給你了,需要學生再複述一遍嗎?」

「當然。這是程序,本欽差也是按照律法行事,你在監軍府任職,不會不知道審案的規矩吧?」孟岩道。

「好吧,學生只是粗略的看過一遍,第一封是韃靼一個部落台吉寫個湯大人的,內容是想要湯大人為他提供生鐵五千斤,茶葉三千斤,還有其他食鹽、絲綢、糖等物資。他用馬匹按照市價交換!」

「這麼說這筆生意做成了?」孟岩問道。

「做成了!」

「那所獲馬匹幾何,價值多少呢,湯大人從中獲利又有多少呢?」孟岩問道。

「孟大人,這些案件卷宗中不都有記載嗎,學生確實沒記住。」方俊鶴道。

「那從湯大人家查抄的財物,方秀才該記得吧?」孟岩沒有追問,轉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個……」方俊鶴當然記得,那份查抄的莫須有的財物清單。還是他親自擬定的呢。

「不需要方秀才全部都說出來,大概的說一下。」孟岩道。

「我想想……」方俊鶴知道自己不說。孟岩手中也有一份清單,那上面寫的很清楚,還有他的親筆簽字。

「學生記得,當時查抄湯府,光金銀就有四大箱子,還有珠寶玉器。西域的香料等等,字畫古董,足足裝了兩大馬車。」

「方秀才還記得數量嗎?」

「數量,容學生想一想……」

「黃金有六百兩,印花銀四萬三千七百兩……白珍珠兩串……趙孟頫的畫兩副分別是……琉璃杯一對。重八兩……顏真卿的《奉命帖》一副……」

「這麼多錢,還有不少稀世珍寶,為何沒有人舉報呢?」

「湯大人是朝廷派在大同的監察御史,位高權重,他本身就賦有監察大權,下面官員就算髮現什麼,也沒那個膽子舉報。」方俊鶴道。

「說的也是,湯大人不過幹了區區三年的監察御史,就能走私中飽私囊這麼多,真是嘆為觀止!」孟岩搖頭一嘆道。

「是呀,誰能想到,一位讀了十幾年聖賢書的科道官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方秀才,這才財物的來歷都查清楚了嗎?」孟岩問道。

「來歷,這些還用查嗎,都是湯溁走私貪污得來的!」方俊鶴反問一聲。

「那不查清楚這些東西的來龍去脈,怎麼定罪呢?」

「孟大人,恐怕這些東西湯大人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麼來的吧?」方俊鶴呵呵一笑。

「也對,湯大人已經死了,反正也死無對證。」孟岩點了點頭。

「孟大人,學生覺得您把我招來,完全是多此一舉,湯溁身為監察御史,不思報效朝廷,卻利用手中的權力走私斂財,甚至到了通敵賣國的地步,這樣的官,發現了,就該千刀萬剮,以儆效尤,他這是見機早,自己了斷,算是便宜了!」方俊鶴冷笑一聲。

「本官有一個問題,還想請問方秀才!」

看孟岩似乎完全被他說動的樣子,方俊鶴不禁有些小得意,小樣,以為你有多厲害,還不是三言兩語被三爺給解決了?

「孟大人,請問!」

「從湯府所查抄的財物現在何處?」孟岩微微一笑問道。

方俊鶴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這些所謂的財物不過清單的幾行字而已。

根本就不存在,當然東西是存在的,只不過東西已經不再郭敬手中了。

按照規矩,案子了結後。這些財物肯定是要罰沒的,但是進國庫還是內庫,那還不是王振一句話的事情。

只要進了內庫,這些東西當初存在還是不存在,那還能說的清楚嗎?

「方秀才不知道嗎?」孟岩優哉游哉的道,「這些可都是贓物。也是證物,案件沒有了結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擅動的。」

方俊鶴立刻感覺到一絲壓力,這姓孟的小子不是沒本事,而是一出手就擊中要害!

「方秀才可知道這批查抄的財物的去向呢?」

「學生,學生……」方俊鶴有些亂了方寸,孟岩一直不瘟不火的跟他說話,一步一步的降低了他的戒心,令他放鬆了警惕。他早就該想到的。

如果早就想到姓孟的小子會問到這個,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沒有時間思考對策,被逼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要定湯大人的罪,他走私貪污所得那才是真正的鐵證,這個證據要是沒有,本官如何定案?」孟岩冷笑一聲。

「方秀才是負責處理這些財物的具體經手人,你不會不知道吧?」

「學生當然知道。」方俊鶴臉色晦暗不明,艱難的開口道。

「現在何處?」

「這些財物在上京之前都封存在監軍府的府庫之中!」方俊鶴鼻尖汗水都冒出來了。他知道,如果他說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後果,現在只能是拖一步算一步了。

「監軍府的府庫之中?」

「是的,孟大人!」方俊鶴腦子裡飛快的思索起來。

「好了,下面一個問題,湯大人身亡的那天夜裡你在何處?」孟岩問道。

「學生在館驛呀?」

「整個都在,沒離開過嗎?」

「大晚上的。學生能去哪兒?」方俊鶴一副怪異的表情,這問題也太「白痴」了。

「不過,據本官所知,你上半夜去了縣衙,拜見了本縣縣令馬蔚然馬大人?」孟岩一抬眼。問道,「馬大人,你說呢?」

「沒錯,方先生,那晚你們把湯大人看押本縣牢房之中,隨後你就帶人前往縣衙拜訪本官,本官說的沒錯吧?」

方俊鶴臉上閃過一絲陰霾,該死的馬蔚然,要不是怕朝廷猜疑,一下子連死兩名官員,他早就建議郭敬將此人除去了。

現在,搞得他被動不已。

「是,學生的確去拜訪過縣令馬大人,不過只是待了一小會兒就會館驛休息了。」方俊鶴解釋道。

「是嗎?」孟岩冷笑一聲。

「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問館驛的驛丞!」

「來人,帶驛丞!」

「是!」

驛丞早已在堂外候著了,很快就被帶入大堂。

「驛丞,本欽差問你,堂下坐著的這人,你可認識?」孟岩問道。

「回欽差大老爺,小人認識,他是郭監軍的師爺,姓放,大家都叫他放三爺!」

「三月初四晚上,他是可住在館驛?」

「是的!」

「他什麼時候出去,又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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