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百七十二章 剝絲抽繭

孟岩一抬手。

衙役們迅速閉上嘴巴,整個縣衙大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大人,先審誰?」

「當日是何人看押湯溁湯大人的?」孟岩冷哼一聲,問道。

「明白了,帶嚴同!」郭小超微微一欠身,轉身過去,對堂外大喊一聲。

「帶嚴同!」

沒有穿囚服,至少嚴同等人現在還不算囚犯,他們只是被請過來接受訊問的人而已。

但是誰都知道,被請過來的人,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嚴同也算是郭敬手下一個小頭目,雖然目睹了石彪等人的失敗,可他內心還是有一絲僥倖的。

他背後的人力量很強大,只要他什麼都不說,最多就是受一些皮肉之苦。

相信要不了多久,光明和自由還會屬於自己!

被錦衣衛押著,嚴同神態還有一絲傲慢!

在大同,監軍府的人,哪一個不給他三分面子,就是那些指揮使、將軍們見到了他,也都是客客氣氣的。

這都源自一個身份,他是監軍府的人。

「大膽嚴同,見到欽差大人,還不下跪!」郭小超冷喝一聲。

嚴同脖子微微上揚,根本沒有把郭小超的呵斥放在心上。

「大膽,來人!」

「小超兄,算了。」孟岩一揮手,他不需要用這樣的手段給嚴同來什麼下馬威。

何況,他對下跪這種陋禮並不感冒。

嚴同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很顯然,他是把孟岩的這種好意當成是一種軟弱或者是敬畏吧。

「嚴同,本官問你,押解湯溁湯大人進京。這一路上都是你負責的,對嗎?」

「不錯!」

「那除了你之外,還有幾個人與你一道?」

「還有七個人,他們不都被大人您給請過來了嗎?」嚴同眉頭一挑,語氣很不屑。

郭小超肺都氣炸了,這姓嚴的傢伙未免太囂張了。真以為還有人能救得了他不成,也虧的是大人脾氣好,要換做自己,早就……

不對,大人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好過?

素來冷靜的自己,咋有些沉不住氣了,不行,得冷靜一下,郭小超稍微餘光掃過坐在大堂之上的孟岩。發現人家臉上平靜如水,無半分波瀾。

心道,這就是差距呀,換自己,真做不到如此這般,這才是大將風度。

「他們的名字,籍貫還有住址能說一下嘛?」

嚴同眼神微微一眯,叫自己來。就是問這些瑣碎的無聊之事,還搞出這麼大的陣仗。這位欽差孟大人也不過如此,還以為是個多了不得人物呢!

想到這裡,嚴同心中更是鄙夷了,監軍大人如此看重的一個人,不過是虛有其表而已,估計是仗著他那位當錦衣衛指揮使的老丈人的勢罷了!

「當然。大人如果想知道,小人可以一一告知!」嚴同雖然自稱小人,可話里沒有半分恭敬之意。

「說吧。」孟岩話音很平穩,有些不瘟不火的味道,「王恆。記錄一下。」

「是,大人!」王恆答應一聲,早就等著記錄了。

「陳希,大同府人,家住在大同……」嚴同略微遲疑了一下,開始將七個人的名字、籍貫和住址一一說了出來。

「確定是這七個人嗎?」

「確定!」

「嗯,好,咱們繼續下一個問題。」孟岩點了點頭,「你們是什麼時候到的易縣?」

「三月初四傍晚。」

「湯溁既然是你們負責押解,這一路上都是怎麼護送的?」孟岩問道。

「自然是坐在囚車之上!」

「可曾下過囚車?」

「沒有……」嚴同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馬上意識到不對,可已經晚了。

「為何要在易縣,你們卻要將他從囚牢中放出來,囚禁於易縣的死牢中?」孟岩追問一句。

「囚車在途中有些損壞,需要修繕,所以暫時將犯人囚禁於易縣死牢!」嚴同馬上補救。

「囚車現在何處?」孟岩問道。

「這,湯大人畏罪自殺後,就不需要了,所以……」

「丟棄了?」

「是的。」

「丟在何處?」

「欽差大人,這好像對本案無關緊要吧?」嚴同不由的一絲火氣,這姓孟的欽差都是在問這些無聊的問題,該不會是在故意的玩他吧?

「回答本官的問題!」孟岩眼中透著一絲冷冽,但聲音卻依舊不帶有一絲火氣。

「不知道!」嚴同冷哼一聲。

「湯大人轉到易縣縣衙關押,也是你和你的手下看押的嗎?」孟岩沒有追問,而是轉了另外一個問題。

嚴同鬆了一口氣,這姓孟的要不依不舍的追問下去,他可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是!」

「怎麼分配任務的?」

「小人跟陳希、王勇他們四人上半夜,包永鋒、江志強……四個下半夜!」

「上半夜的情況如何,你最後一次見到湯大人是什麼時間?」孟岩問道。

「上半夜很平靜,易縣縣衙大牢太破了之外,沒什麼事情發生,我最後一次見湯大人,大概實在亥時末。」

「聽到外面打更的聲音嗎?」

「聽到了!」

「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

「年齡多大?」

「應該是一位老更夫!」

「就你一個人嗎?」

「還有王勇。」

「你身為看守頭目,應該知道,湯大人那晚吃的什麼?」孟岩問道。

「知道,一顆烤番薯和一碗稀飯。」

「都吃了嗎?」

「欽差大人,您的問的這些都跟案子無關,小人拒絕回答!」嚴同怒了,問來問去都是這些無關的小事兒,完全不著調。這姓孟的一定是在故意消遣自己。

「再問一遍,湯大人是否吃下番薯和米粥?」孟岩眼神驟然便的冷然起來。

「小人沒看見!」嚴同很想拂袖而去,可看到周圍凶神惡煞的錦衣衛,他知道,只要稍有異動,這些錦衣衛就會撲上來。狠狠的將他鎮壓。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就是問些無聊的問題嗎,隨便應付幾句就是了。

「誰給湯大人送的飯?」

「不知道!」

「不知道,你身為看守頭目,你的犯人誰送的飯都不知道,是不是失職?」孟岩眼神驟然冷冽起來。

「好像是館驛的一個小廝,小人不認識。」

「館驛的小廝,名字?」孟岩眼中冷光稍微收斂了一下,繼續問道。

「不認識。他自稱是小丁!」

孟岩微微一點頭,沖郭小超使了一個眼色,郭小超立刻明白,大步朝外面走去。

「把嚴同帶下去,帶下一位,陳希!」孟岩一拍驚堂木,直接吩咐道。

嚴同很錯愕,這就完了。自己可什麼都沒說呢?這姓孟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嚴同就這麼帶走了,公堂上的氣氛也很詭異。包括馬蔚然在內,也算是熟悉審案的老手了,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孟岩在搞什麼。

陳希被帶上來了,幾乎是同樣的問題,孟岩從頭至尾問了一遍。然後往王恆記錄在案。

後面六個人,也都大同小異,問題也都差不多。

八個人都問清楚了,耗費差不多近一個時辰,這樣重複的問同樣的問題。還是第一次見到。

孟岩也不想這麼做,本來他完全可以叫人分開問訊,但是為了儘快的了解案情,這件事只能他一個人來做了。

「大人,這八個人的證詞看上去沒什麼異常,您這是要做什麼?」馬蔚然此時也忍不住問道。

「真沒什麼異常?」

「難道大人看出什麼來了?」馬蔚然驚訝道。

「這八個人都不同程度的撒謊了,尤其是嚴同,他是第一個被我問的,雖然表現很鎮定,也沒有什麼破綻,但他回答的問題中,很多破綻。」

「大人如何看出來?」

「他說囚車因為損壞需要修繕,因此將湯大人暫時看押易縣大牢,囚車的確損壞了,但卻不是因為趕路導致,而是人為的,本官問他們何處損壞,他們八個人回答的各不相同,這難道不奇怪嗎?」孟岩手一指八份供述上對囚車的證詞說道。

「不錯!」

「還有,我問嚴同最後一次見湯大人是何時,何地,跟何人在一起?」

「嚴同答的是亥時末,跟王勇!」孟岩又到,「可王勇呢,他答的是陳希!」

「不錯,這兩人明顯說謊了。」

「再有,我問嚴同,可曾聽到打更的聲音,他說聽到了,還告訴本官是一位老者。」

「可亥時末的時候,打更的老王根本還未走到縣衙大牢,所以他不可能聽到打更的聲音,至於王勇,他說是子時初,也聽到了打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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