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百七十九章 朝野側目

三千營都督伯顏下了詔獄!

這個消息傳出,朝野都為之一震,很顯然,皇帝這一次之真的動怒了。

其力挺孟岩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隨即,曹吉祥被貶斥為浣衣局少監,這就是宮中太監老了,發配和養老的地方。

王振跪求了半天情都沒有用,據說,這還是看在曹吉祥在西北和西南的過往的戰功的份兒上。

不然,這一次曹吉祥極有可能一到底!

曹家那是人心惶惶,因一人而盛,因一人而衰,曹家就是這樣,沒有曹吉祥,世上誰知道曹家?

曹家完了嗎?

也許有些曾經被曹家欺負的小官兒和百姓會這樣認為,可朝中那些經歷過風雨的大臣們恐怕多少會有人不以為然。

當然,也有些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勝利沖昏了頭腦。

曹吉祥既然倒台了,他們就想著要把東廠也順勢給扳倒,參劾東廠不法的摺子那是一浪接一浪!

殊不知,東廠越是遭人嫉妒,在皇帝的心目中的分量越重。

越是讓皇帝看到這些參劾東廠的摺子,越是讓皇帝覺得這麼一股力量的可怕。

因為皇帝最害怕的是什麼,是坐不穩這大明的江山,他心裡想著的是自己,然後才是國家和百姓。

這些人現在可以聯手反對東廠,那麼有一天,他們也會聯手起來反對皇帝!

朱祁鎮是個笨蛋嗎,當然不是。他很聰明,且不管他有沒有老朱家的基因,但一個生活在宮中爾虞我詐環境里的年輕人,他會不知道這一切?

王振並沒有阻止這些參劾東廠的摺子上達天聽,因為他很清楚皇帝的性子。

有些東西過猶不及,就算皇帝一時間不明白,時間一長,他就會明白的。

這些參劾東廠,要求取締東廠的大臣們會在皇帝眼裡留下極其不好的印象。

結黨!

這是皇帝最害怕的事情,也是老朱家一直打壓和防備的事情。

太監不結黨嗎?

當然是廢話。他們本身就自成一黨。可太監的權力來自皇帝,他們還有諸多的限制。

外臣就不一樣了,他們的心思誰知道?

楊府。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冤案,居然會攪動這朝堂上的八方風雨。還有愈演愈烈之勢?」已經差不多半退休在家的首輔楊溥在家中跟兒子對弈。

「爹。陳大人來過。您怎麼不見他?」楊旦一邊落子,一邊問道。

「這個時候他來,肯定是為了參劾東廠而來。他是想一舉廢掉東廠,然後藉此功績登上內閣首輔的位置!」楊溥說道。

「東廠行事,確實天怒人怨,廢除東廠對朝廷和百姓來說,那都是一件大好事,您為什麼不贊同?」

「旦兒,你還不明白這裡的事情,這東廠曹吉祥父子的罪行是誰給捅出來的?」楊溥搖頭一笑,自己這個兒子真不適合官場,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是弄不清楚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不是那孟岩賢弟?」

「旦兒,你跟孟岩怎麼稱兄道弟起來呢?」楊溥驚訝,這可是差了輩分了,楊旦的年紀就是做孟岩的爹也夠了。

「孩兒跟孟岩是一見如故,他嫉惡如仇,是個真性情之人,孩兒願意跟他做朋友!」楊旦道。

楊溥苦笑一聲:「旦兒,你可小瞧了這孟岩,他可不是善茬兒,你跟他交往,可要多留一個心。」

「孩兒知道,做官方面,孟岩賢弟那是比我強多了,但是我知道,他不會害我。」楊旦道。

「你倒是心寬,不過這個孟岩做事倒也有幾分分寸,你呀,交朋友可以,交心可是要不得。」楊溥規勸道。

「爹,您是說孟岩沒有上摺子參劾東廠吧?」楊旦問道。

「怎麼,旦兒,你知道?」

「其實,孟賢弟沒有上摺子,可他手下有一個叫張瑄的官兒不是上了摺子嗎?」

「這就是聰明人的做法,那個張瑄八成是被他利用了!」楊溥哀嘆一聲,從政這條路,他這個兒子是徹底沒戲了。

「孩兒覺得,倒不是孟賢弟利用了張瑄,而是這個張瑄死腦筋,非要參劾東廠,他都勸了幾回,都沒能攔住,只能聽之任之了。」楊旦道。

「是嗎?」楊溥有些驚訝,這些事兒孟岩怎麼會對楊旦說呢?

「老爺,公子,兵部右侍郎于謙於大人求見!」老楊洪邁著小碎步跑了進來。

「於廷益,他怎麼來了?」楊溥有些驚訝。

「爹,我去迎接一下?」楊旦起身道。

「嗯,於侍郎為官清正,兩袖清風,雖然與你年紀相仿,但官聲能力卻遠超過你,不可怠慢,將來這朝堂之上,必有他一席之地!」楊溥鄭重的說道。

「是,孩兒謹遵爹的教誨!」

「學生於廷益見過閣老!」

「廷益了,你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物,太見外了?」楊溥含笑道。

「學生來拜會閣老,總不能空手吧?」

「你這一個不空手,王振那邊是不是該記恨老夫了?」楊溥玩笑一聲道。

「哈哈哈……」兩人相視一笑。

「對了,你於侍郎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怎麼,也想動一動了?」楊溥笑問一聲。

「學生才懶得摻合那些事情,學生是想早一點回山西,那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學生回去處理呢,特別是春耕和黃河春汛,必須馬上著手安排。」于謙語氣頗有些著急道。

「看來,你於廷益是個實幹家,好。這一點老夫都不如你。」楊溥嘆息一聲。

「閣老謬讚了,學生只是不想耽誤這光陰,想早點討個旨意。」

「於侍郎這是拜佛拜錯廟門了吧?」楊旦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旦兒?」

「爹,孩兒失言,失言!」楊旦忙認錯道。

「嘿嘿,學生確實是想求閣老跟聖上說一下,進不進內閣,學生並不在意,學生就是想為朝廷,為百姓做點兒實事。」于謙擲地有聲道。

「聽聽。這才是國之棟樑。這滿朝的官員有於侍郎的一半兒,我大明朝何愁不興旺發達?」楊溥贊道。

「閣老過譽了!」

「於侍郎,老夫幫你遞個話,這沒問題。可聖上的心意難測。他若是想用你。你就是想回去都不可能?」

「這……」

「廷益,眼下朝堂之上紛爭不斷,你想多清凈怕是不行的。」楊溥意味深長的說道。

「多謝閣老指教。廷益安心等候聖旨就是了。」于謙起身抱拳道。

「於兄,我的棋藝太差,正好你來了,陪我爹對弈一局如何?」楊旦笑吟吟道。

「於侍郎,老夫技癢,可否賜教?」楊溥宛若老頑童似的一笑道。

「賜教不敢,還請閣老手下留情!」于謙道。

「來,來,焚香,凈手!」楊溥招呼一聲。

「爹,您跟我對弈從來都沒這麼認真過?」

「你,那是逗你玩,打發,打發時間,於侍郎就不一樣了!」楊溥毫不留情的奚落自己兒子道。

「長者優先!」

「好,老夫就不跟你客氣了。」楊溥微微一笑,執白子落下第一顆。

「於侍郎,令愛的病情怎麼樣了?」

「謝閣老挂念,還好。」于謙道。

「有沒有想過,給她找一個婆家?」楊溥問道。

「閣老,欣兒的病您老是知道的,我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他能找個好人家,疼她的丈夫。」

「於侍郎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這個,還沒有,閣老怎麼問起這個?」

「沒事,老夫就是隨便問問。」楊溥笑道,「前兩天,王驥來拜訪我,談及麓川戰事,他說,這麓川恐怕還會有一戰,那思任發之子思機發絕不會輕易屈服,要畢其功於一役,他想讓老夫在此事上支持他,你覺得如何?」

「閣老,西南年年用兵以至國庫空虛,江南賦稅和糧餉幾乎都耗在這上面了,不能再打了!」于謙道。

「不打,但也不能不防,一旦西南再起戰亂,那蔓延開來,後果不堪設想。」楊溥道。

「學生記得,您當初是反對開戰,對麓川土司採取撫為主,剿為輔的羈縻政策?」

「最近老夫也在想,如果能夠一勞永逸,將這西南邊陲徹底的收服,對朝廷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那以後就不必擔心這些土司復叛了,可朝廷如今的狀況,如果大動干戈的話,官民疲憊不說,還會引發東南不穩,江浙是朝廷稅賦的重重之重,那裡的老百姓是最富庶的,可現在連那裡的百姓都承受不住了,可想而知,如果再大動干戈,會有什麼後果?」

「閣老,朝廷心腹大患不在西南,而在西北,西北的那隻狼已經羽翼漸豐,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取而代之,到時候,他勢必會南侵!」

「你說的是淮王也先吧?」楊溥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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