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錦衣衛百戶 第二百六十四章 孟岩探監

「老牛,給你,收好了,我可只寫一份兒。」孟岩將填好的探監表格遞給牛大力道。

「嘿嘿,放心吧,孟大人,老牛我心中有數。」牛大力收起表格,「跟我來吧。」

三人來到東司房,這裡主要關押的是犯官。

「牛大人!」

「開門,有人探監!」牛大力點了點頭,命令道。

「牛大人,有規定,過了酉時,就不允許探監了,您不要讓我們難做。」看門的校尉道。

「出了事我負責,開門吧?」牛大力沉聲道。

「那好,牛大人進去簽一份擔保。」

牛大力點了點頭,規矩也不可能一成不變,真要有事,難道還真不能進去呢,規矩豈不是成了阻礙辦事的障礙了?

牛大力是副千戶,有這個權力,別人就未必了。

孟岩雖然沒有直接參与錦衣衛的制度改革,但是一系列的制度設計他卻是起草者之一。

錦衣衛要重塑在朝野官民中的形象,必須走制度化、規範化的道路。

「孟大人,劉繼安在乙字第四號監房,老牛帶你過去吧?」牛大力在獄丞的見證之下,簽下了擔保單,孟岩也在上面簽了字。

「不用了,老牛,這裡我又不陌生,讓獄丞陪我去就可以了。」孟岩搖了搖手。

「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牛大力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孟大人。您請!」獄丞小心翼翼的道,眼前這位可是錦衣衛炙手可熱的人物,他豈能不小心巴結著。

幽暗的通道,寒氣逼人。

「獄丞,這裡的犯人都發了棉衣了嗎?」

「發了,托您的福,今年我們集中採購了一批棉衣和棉被以及草席,每一個犯人都領到了一套新棉衣,一套新被褥還有鞋襪等用具!」獄丞道。

「嗯,這樣做很好。雖然這些人犯了罪。可朝廷一日沒定罪,他們還是有基本的生存的權力的。」孟岩道。

「是,是,您說得對!」

「還有。這個衛生條件要改善。這冬天還好。到了夏天這裡面肯定是臭氣衝天吧?」

「是,是,難聞的不得了。」

「犯人幾天洗一澡?」孟岩隨口問了一句。

「以前是一個月洗一回。現在是半個月洗一回。」獄丞道。

「不行,要改進,十天或者五天洗一回澡,能關到咱們這裡來的,那都是有身份和能耐的人,明白嗎?」

「明白,明白,卑職一定謹記孟大人教誨!」

「孟大人,就這兒了,四號監房,獨立的。」獄丞領著孟岩來到四號房前道。

「聽說劉繼安招出一些同謀的官員,他們都關在何處?」

「他們都在丙字監區,分開了!」獄丞解釋道。

「行,我知道了,派個人守在門口就行了。」孟岩點了點頭,揮手道。

「是。」

獄丞給孟岩開了門,孟岩輕輕的一推,然後彎腰提起食盒,緩緩的跨了進去。

劉繼安穿著紅棉襖側躺在草席上,被子蓋住了下半身,身體蜷曲,臉朝里。

大概是聽到開門的聲音的,劉繼安緩緩的支起腦袋,轉過身來,看到進來的人居然是孟岩,大吃一驚的,繼而支撐著上半身坐了起來。

面帶一絲驚懼,一言不發的望著孟岩。

這個時候,突然看到孟岩,劉繼安的心裡是百味陳雜的,出事之後,除了自己的家人,昔日的同僚沒有一個來看過他,甚至那些個平時跟他稱兄道弟的都一個個不見了。

這幾天在詔獄,他是度日如年,過一天,彷彿老了一歲,後悔有之,不甘有之。

「劉大人,幾天不見,你這氣色可差多了。」

「孟大人這是來看劉某的笑話嗎?」劉繼安哼哼一聲,似乎並沒有表現的情緒太失控。

「沒有,本官只是來看望一下老朋友而已,絕沒有看你的笑話的意思。」孟岩搖頭道。

「劉某這樣了,孟大人還來看劉某,真令人想不到。」

「怎麼說在刑部大獄,你劉大人沒有對孟某下死手,還請孟某吃肉喝酒,於情於理,孟某也是應該來看你的。」孟岩走過去,將食盒放在那張老舊的桌子上!

劉繼安從草席上爬起來,將桌上的油燈稍微撥了亮起來,這裡是監獄,不是自己家,每天晚上的燈油的消耗都是有限的,得省著點兒用。

「外面的,拿一根蠟燭進來!」

「是,大人!」守在門口獄卒聽到孟岩的吩咐,答應了一聲,趕緊去了。

孟岩將食盒裡的酒菜一一取了出來,時間不長,菜還冒著熱氣,酒也微溫。

「來,劉大人,喝一杯?」孟岩給劉繼安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酒,舉杯道。

劉繼安倒也沒太矯情,舉杯跟孟岩碰了一個。

「孟大人,恐怕沒有人會相信,我們兩個還會坐在一起喝酒?」劉繼安仰脖子一口喝下杯中酒,搖頭苦笑一聲。

「人這一輩子,壞人和好人也不是絕對的,在外人看來,你是一個貪官,為了自己升官發財,不惜誣陷好人,甚至草菅人命,可在你的父母妻兒眼裡,你卻是一個好兒子,好父親,好丈夫,這很矛盾,對吧?」孟岩放下酒杯,再一次給兩個人斟滿了酒。

「孟大人調查過劉某?」劉繼安有些驚訝。

「這不奇怪,孟某是幹什麼的,劉大人難道不清楚嗎?」孟岩呵呵一笑。

「這個劉某倒是忘了。」劉繼安端起酒杯仰脖子喝下一杯。

「大人,蠟燭拿來了!」獄卒拿了一根蠟燭走了進來。

「給我。你出去吧!」孟岩接過蠟燭,點亮後,放在桌子的一腳,揮手吩咐道。

「孟大人,劉某很感激你能夠來看我,我知道我是罪有應得,也沒打算活著出去了,劉某有一事相求!」劉繼安突然給孟岩跪下道。

「劉大人,按照道理,我應該對你恨之入骨才是。那天晚上在刑部大牢。如果我不是故意隱瞞身份,你也不至於有這牢獄之災,不過,你說你自己罪有應得。這也算不得錯。你做的這些事實在是太混賬了。人都是爹生父母養的,假若我不是另有身份,那豈不是真的被你誣陷為姦夫。然後就等秋後問斬?」孟岩緩緩道。

「孟大人,千錯萬錯都是劉某人錯,劉某人當時是昏了頭了。」劉繼安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劉大人?」

「白素心一案遲遲不能了結,主要是因為姦夫沒有到案,劉某想,如果能夠抓到姦夫,這個案子就可以了結了,這樣劉某就可以憑這個機會跟東廠搭上關係,從此可以平步青雲,更上一層樓,水曾想,會是這樣一個結局。」劉繼安沮喪的說道。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人之常情,也是自然界的規律,但是你卻忘記了做人的本分,你用誣陷冤枉別人喚來的榮華富貴,你真的能夠安心的享受下去嗎?」孟岩質問道。

「我,我……」

「自古以來,有多少心術不正之徒能有好下場的,就算是來俊臣這樣一心為武皇剷除異己的酷吏,到最後不也是被武皇給殺了,你劉繼安比來俊臣之流如何?」

「孟大人當頭棒喝,劉某全然清醒了!」劉繼安拜了下去。

「劉大人,起來吧,你向我磕頭懺悔是沒有用的,想想那些被你栽害過的人吧,你應該去向他們磕頭懺悔。」

「是,是,我應該向他們磕頭懺悔!」

「劉大人,我問你,白素心的案子你知道多少?」孟岩今天來的目的還是為了白素心一案來的。

這個案子到了刑部也快一年了,不可能刑部會不問不顧的,如果白素心真是冤枉的,那真兇必然會想盡辦法了解此案。

了結此案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將白素心送上斷頭台,白素心一死,本案就算是了結了。

「孟大人,我剛到提牢廳沒多久,對於白素心的案子真的是知道的不多。」劉繼安想了一下道。

「劉大人是真不知道,還是知道了,不想說?」孟岩嘿嘿一笑,問道。

「孟大人,劉某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可劉某真的知道的不多。」劉繼安道。

「那就挑你知道的說。」孟岩道。

「劉某隻知道有一個人對這件案子很上心,幾次三番的託人打聽白素心在獄中的情況。」劉繼安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道。

「誰?」

「焦宏,聽說是白素心的舅舅。」劉繼安道。

「這個焦宏除了打聽白素心在獄中的情況,就沒有別的舉動嗎?」孟岩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找的人又不是劉某,劉某並不清楚,不過白素心在刑部大牢內的情況真的很不好,中間生過一次病,差點兒就病死在獄中,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就好了,但聽牢的囚犯說,親眼看到過白素心咳血!」劉繼安道。

「這個情況刑部大牢內很多人知道吧?」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