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錦衣衛百戶 第二百四十章 最後的瘋狂

撥開薄霧,一隊身著衣甲鮮亮的錦衣衛從南衙大門沖了出來,鐵蹄踐踏的聲音驚醒了沉睡中的北京城。

「快,快……」

腰挎著綉春刀,身穿鴛鴦胖夾戰襖,頭戴尖頭帽,腳踩牛皮直縫靴,踩在堅硬凍實的泥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都聽好了,今兒個我們是去刑部要人,不是去鬧事,給我規矩點兒,聽本官的號令,明白了嗎?」杜重全身披掛出現在隊列之首,大聲道。

「聽明白了!」

「好,出發!」

這件事郭怒親自出面不太好,那會讓事態不可控制,因此權衡再三,還是讓南衙鎮撫使杜重帶隊前往。

「錦衣衛又要抓人了?」

「哎,這麼就折騰個不停呢,還讓不讓老百姓過個安生的太平年?」

一輛烏篷馬車從右安門進入,車上的以為青衫薄襖的短須中年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嘆了一聲。

「老爺,是先回家還是……」

「不,先去兵部。」短須中年人搖了搖頭,吩咐一聲,隨後放下布簾。

東廠。

「什麼,錦衣衛大批人馬出動,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曹吉祥還沒睡醒,接到這個消息,那是大吃一驚。

「可知他們去什麼地方?」

「還不清楚!」小太監跪伏在地上道。

「還不快去查,蠢貨!」曹吉祥一腳將那小太監踢翻在地。

「阿爹,何事如此驚慌?」曹欽入內問道。

「欽兒。你快集合手下,等我的命令!」曹吉祥思考了一下,迅速的命令道。

「孩兒遵命,只是現在太早了,恐怕很多人都還沒醒來?」

「那就去叫,總之越快越好!」

刑部大牢,默默算計時間,一宿沒睡的孟岩睜開雙眼,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

昨天晚上受的刑不輕,尤其是那炮烙之刑。劉繼安這頭蠢豬下手還真狠。

好在自己隨身帶了些傷葯。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卻是用上了。

沒有水清洗傷口,只能將就著先上些葯,將囚服脫掉。換上自己原來的衣服以及官袍。

他知道。郭怒不會讓他在刑部大牢待太長時間了。今天一早,必定會派人過來!

看守房內,劉繼安正呼呼大睡。哈喇子都流了下來,臉上還帶著淫蕩的笑容,顯然正做著春夢呢。

「劉大人,劉大人……」

「別鬧,再來……」

「劉大人,天亮了!」

「天,天亮了?」劉繼安猛然睜開雙眼,眼睛瞪了一個圓。

「劉大人,您不是說,天亮之後一定把您叫醒嗎,您看,這外頭都大亮了。」

「嗯,好,非常好,本官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劉繼安興奮的爬起來,在那名叫醒自己的獄卒的肩膀上一拍。

「謝謝劉大人!」

「去,給本官打盆熱水來,本官先洗把臉?」

「您稍等!」

摸到胸口處的牛皮信封,他還不放心的打開看了一下,那「孟岩」寫的書信都在,這張紙片兒可是價值五千兩銀子呀!

當這麼個小官兒,得撈多少年才能撈到這麼一大筆銀子,這可真是天降橫財呀!

劉繼安呀,劉繼安,你總算是熬出頭了!

「大人,熱水來了!」

「放著吧,你先出去!」劉繼安輕咳一聲,淡淡的吩咐一聲,錢財有了,官自然也就來了,拿著錢稍微打點一下,不愁官升一級,到時候就不用跟這些賤民混在一起。

好歹他還是個舉人,天天跟這本一幫牢子混在一起,這是想想都覺得掉價。

先凈手,然後再用青鹽漱口,最後洗臉。

劉繼安雖然只是個小官兒,可是這一套規矩還挺大的,用老百姓的話,就是會擺譜兒。

這一程序下來,怎麼也得一盞茶的功夫。

整理衣服,怎麼說,他跟那些下等的獄卒是不同的,官袍皺了,得撫平了,這樣才能顯出大老爺的威風。

忙完了這一切,劉繼安很是滿意的準備從看守房走出去!

「朗格里格……」

「嘭!」迎面而來,跟一個身穿皂衣的獄卒撞了一個滿懷,吃痛之下,劉繼安哪還顧得上形象,破口大罵,「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本官要出去?」

「大,大,大人不好了!」那獄卒嚇得跪在了門檻外面。

「什麼事兒,這麼慌張,是哪兒走水了?」

「不,不是,大人,錦、錦衣衛的人來了!」獄卒嚇的結結巴巴的說道。

「錦衣衛,錦衣衛的人來刑部大牢做什麼?」劉繼安一頭霧水,這錦衣衛有自己的詔獄,辦的案子跟刑部也是不相干呀。

「快,帶本官去看看。」

不管這麼說,這錦衣衛的登門,那就沒好事,這京城的衙門都知道,錦衣衛的就是喪門星。

這做官的,一聽到錦衣衛上門,都怕,誰都知道錦衣衛專門抓官兒的。

刑部的正門,錦衣衛是沒那個膽子堵的,這刑部可是朝廷六部之一,部長也就是尚書的品銜比錦衣衛指揮使還高兩級,再說堵刑部大門那是嚴重的政治事件,到時候錦衣衛上下都得吃瓜落。

但是刑部大牢就沒那麼嚴重了,雖然刑部大牢跟刑部是在一起,但其實是分開的。

一大清早,刑部大牢的大門被錦衣衛給堵了,這可是稀罕事兒一件,吸引了不少百姓駐足圍觀。

很快就把這原本不太寬闊的一條街給堵住了。

一輛烏蓬馬車行駛過來。

「老爺,前面路讓人給堵住了!」趕車的車把式道。

「這條路平時沒什麼人走。怎麼會被堵住了?」車上的人掀開布簾,吃驚的朝外面望去。

「老爺,好像是刑部大牢出了什麼事兒,還有好多錦衣衛。」車把式站起來,瞭望了一下道。

「看到了,這是怎麼回事?」青袍短須中年眉頭一皺。

「老爺,要不要掉頭,繞過去?」老董問道。

「不,這裡離兵部也沒多遠,我下車走過去就是了。」青袍短須中年從車廂里鑽了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個灰色的包袱。

「老爺。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那你就繞過去,到兵部大門口等我就是了!」中年人吩咐一聲道。

「好的,老爺!」老董答應一聲。調轉馬頭朝後面而去。

而短須中年人則隨著看熱鬧的人群繼續朝前面走去。

「下官劉繼安見過杜大人!」

「劉大人客氣了。本官今天來。沒別的什麼事兒,就問你一件事兒?」

「杜大人您請問,下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劉繼安儘管心裡不喜歡錦衣衛,但是作為一個低層的官員,他內心還是非常羨慕杜重的。

錦衣衛威權很重,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百戶都比他這個刑部提牢廳的頭兒強多了。

人家那走在街上,一呼百應,威風的要緊。

「你這人昨天是不是關押了一個年輕的犯人,個子不高,但人很精神?」杜重問道。

「年輕犯人,昨兒個並無犯人轉押至刑部呀,杜大人,您是不是弄錯了?」劉繼安回憶了一下道。

「本官再說的明白一下,這個年輕人是跟松鶴樓的聞小雨掌柜一起來刑部大牢探監的?」杜重冷冷的問道。

「松鶴樓的聞小雨?」劉繼安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一聲不好,這聞小雨的能量好大,居然把錦衣衛給惹來了,幸虧他昨兒個沒有動手對聞小雨硬來,否則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過,劉繼安並沒有害怕,這好歹也在刑部幹了這麼多年,大小場面也算是見過了。

「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杜大人您這一提醒,下官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年輕人,跟聞小雨掌柜一起過來探監的,不過,這個年輕人不是什麼好人,他是刑部通緝的要犯,被本官識破了,所以就被下官給扣下了!」劉繼安解釋道。

「刑部通緝的要犯,是什麼要犯?」杜重肺都氣炸了,孟岩可是錦衣衛南衙司庫百戶,皇帝欽賜麒麟袍服,奉正大夫,昭信校尉。

「是一樁通姦殺人案的姦夫!」劉繼安道。

「哪一樁通姦殺人案的姦夫?」

「杜大人可記得去年轟動全城的白素心一案?」劉繼安嘿嘿一笑,反問道。

「劉大人是說這男子是白素心的姦夫?」

「然也!」

「劉大人,本官可是聽說這白素心一直都不肯招供姦夫的姓名,沒想到他卻被你給抓到了,你這是要立功了?」

「承杜大人吉言!」劉繼安不禁得意的一笑。

「能否帶本官瞧一瞧這姦夫長的何等模樣?」杜重壓下心中的憤怒,問道。

「這個……」

「怎麼,是不是本官沒資格進這刑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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