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萬諾夫，是你嗎？」幽暗骯髒，充滿了各種刺鼻氣味的下水道里，一名嘴角上的絨毛都還沒有褪乾淨俄國大男孩雙手緊緊握住一把從明軍手中繳獲的衝鋒槍，半蹲著身子在下水道的一處岔道的陰暗處，小聲的向著對面滿是骯髒污水的地方低聲詢問。
「是我，瓦西里。」陰影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讓男孩稍稍鬆了口氣，不過他並沒有主動走出去，而且繼續出聲詢問「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路上遇到了點麻煩。」那名叫做伊萬諾夫的人一邊抱怨著一邊從岔道上走了出來。是一個與瓦西里差不多年紀的大男孩，身上的衣服非常破爛骯髒，原本金色的頭髮此刻就像是被潑了一盆油污一般糾結在一起。身後背著一把同樣繳獲自明軍的半自動步槍。
「我被明軍的巡邏隊堵住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那名叫做伊萬諾夫俄國人踏著步子走到了瓦西里的身邊，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了一盒已經被抽掉一半的中華煙，掏出一根遞給明顯還是未成年的瓦西里。
「嘶……」點燃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後，滿臉陶醉之色的瓦西里晃了下腦袋，有些關切的出聲詢問「你沒事情吧？自從咱們上次伏擊了明軍的巡邏隊之後，那些明軍就像是瘋狗一樣在這一帶到處掃蕩咱們的駐地。要是被他們找到了咱們的基地那可就麻煩大了。」
瓦西里和伊萬諾夫都是莫斯科當地的居民而且還是鄰居和同學。在明軍發起攻擊莫斯科的軍事行動之後沒有什麼太大背景和財富的兩人很快就被強行編入了市民突擊隊，或者說是他們就讀的學校裡面的學生全都被編入了正規或是非正規的軍事組織之中。
原本只是學生的兩個大男孩很快就在彈雨橫飛，鮮血與生命齊舞的戰場上成長起來。不成長也不行，不成長起來的人現在基本上都已經是死人了。他們隨著部隊一路敗退到了莫斯科城內，之後他們所在的街區被明軍團團包圍，許多人被打死炸死或是被埋在了無盡的廢墟之下。還活著的人不是被明軍俘虜就是逃進了下水道之中。
下水道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這裡的面積很大。而且到處都是迷宮一般的岔道路口，誰也無法完全摸清楚這裡的全部地方。更重要的是，這裡到處都是成群結隊，眼睛泛著紅光的老鼠群和無窮無盡的蟲子。污水橫流，骯髒不堪不說，那種讓人聞之即吐的臭味簡直就是能夠熏死人。這裡可是作為骯髒代名詞的下水道。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夠和附近的街區聯繫，畢竟只要通過下水道就能夠走到別的地方去。可是隨著明軍不斷的推進，大片大片的街區被佔領，他們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而且，隨著明軍也開始進入下水道進行巡邏和封鎖，這些躲入下水道的俄國人很快就面臨困境。
因為宣傳方面的原因，許多俄國人都認為明軍是無惡不作的匪徒，他們都很害怕被抓獲失去一切。因此許多人寧願躲在下水道裡面整天提心弔膽的聞著臭氣熏天的味道也不願意去投降。
「我們回去吧，瓦蓮京娜她們還在等著呢。」抽完香煙之後。瓦西里笑了笑與伊萬諾夫一同向著自己人的基地走去。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同學兼戰友的眼神有些飄忽。
瓦西里和伊萬諾夫是一同被徵召進入軍隊的，與他們同一批的可不僅僅只是他們兩個人而已。他們就讀的學校當時被軍隊封鎖，所有人的人，包括老師，工匠，門衛甚至是年邁的花匠都被徵召入伍。而學生們也不例外，無論男女全都被拉上了戰場。整個學校只有有著背景的校長帶著兩名漂亮的女學生離開學校登上了前往聖彼得堡的火車。
經歷過戰場的洗禮之後，這間學校出來的人大部分都已經死在了戰場上成為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只有瓦西里和伊萬諾夫以及七八名女學生此刻還在下水道裡面苟且偷生。
很奇怪的事情。戰場上的男人，尤其是熱血上涌。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們甚至會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同學不惜犧牲自己。因此這些人之中女人倒是活下來不少。如果是三十歲之後的男人基本上就不會有人會這麼做。還是年輕啊。
在下水道裡面什麼都沒有，最重要的是沒有吃的東西。他們總不能天天活剝老鼠吃吧？在四面八方的逃竄道路都被封鎖之後，這些餓急眼的前學生們膽大妄為的襲擊了一支明軍巡邏小分隊。
說是襲擊其實還是用了一些計謀的。幾名女學生假裝投降引誘幾名帶著防毒面具的明軍巡邏隊官兵放鬆警惕，然後瓦西里和伊萬諾夫帶著其他人從躲藏的陰暗處摸過來突襲殺掉了這幾名明軍巡邏隊的官兵。
他們從明軍的身上得到了大批的武器彈藥，食物物資當然了還有香煙蜂蜜茶葉這種奢侈品。瓦西里等人獲得了渴求的物資，但是他們的行動卻觸怒了明軍。
擁有普世價值觀和接受過良好教育的明軍一般是不會向手無寸鐵的平民開槍的。相反。他們還會適當的給予其幫助。可是當這些善意被人肆意踐踏的時候，明軍就會化身為狂暴的戰爭機器。
當那幾名被剝光了衣服和一切裝備物資，像是光屁股的白豬一般在骯髒至極的污水池裡面載起載浮的明軍官兵屍首被找到之後。暴怒的明軍立刻就封鎖了整個區域內的所有下水道，同時派出巡邏隊在規模龐大的下水道系統之中搜尋兇手。
不少同樣躲藏在下水道裡面的俄國平民或是軍人都因為這件事情被牽連。只要敢抵抗或是不配合，甚至是身邊有明軍的裝備物資。那所有在附近被發現的俄國人都將被殺死作為報復！在這種情況下，瓦西里和伊萬諾夫他們的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過。
「你們回來了？！」一處非常幽深的下水道深處，一塊面積不大的小平台裡面，七八名俄國女孩在聽到動靜稍稍觀察之後就跑了出來迎接瓦西里和伊萬諾夫。這兩個男人是出去弄吃的東西的。只可惜，這次出去什麼都沒有弄到。
「明軍的封鎖越來越嚴密了。他們的巡邏隊至少都是一個班的兵力。而且很多道口都被水泥給封死了，根本就無法移動。我們這裡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找到。」瓦西里的話讓周圍的人全都沉默了。她們或許並不害怕死亡，畢竟之前在戰場上已經見識和經歷了太多的死亡離別。他們只是不願意接受這種死亡來臨之前的痛苦折磨而已。明知道自己要不了多久就會死掉的那種感覺對任何來說都是一個無法承受的巨大折磨。
「沒關係的。」擁有一頭金色長髮，身軀婀娜多姿的瓦蓮京娜，也是伊萬諾夫的女友笑著出聲安慰兩人「莫斯科的下水道非常非常的大，甚至有人說他們比地面上的道路還要寬敞還要複雜。那些明軍想要找到我們簡直就是做夢。只要我們熬過這段時間，等到明軍撤除封鎖之後就可以逃的其它區域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只要扮作普通市民鑽出去就好。」
「啪啪啪……」一陣掌聲突然間突愕的在有些空曠的下水道裡面傳了過來，一聲低沉的俄語響起「說的真好，計畫也很完美。只可惜，你們已經沒有機會去實現了。」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所有人的神色頓時大變。年輕的瓦西里想都沒想的直接就端起了自己手中的衝鋒槍。可是沒等他看清楚形勢，突然間就聽到了耳畔傳來凌厲的風聲和女人們的驚呼！
「咚！」伊萬諾夫用手中的步槍槍托狠狠的砸在了瓦西里的頭上，頓時就讓自己的同學和戰友噴著鮮血軟倒在了地上。
「都不準動！」雙目之中泛著紅光，面色異常猙獰的伊萬諾夫端著自己手中槍托上還染著鮮血的步槍指向那些驚慌失措的女人們，大聲嘶喊「都別動！！！」
幽暗的下水道之中燃起了火光，一群全副武裝的明軍大步走了過來。當先的一人就是明軍特戰部隊的指揮官張達。此刻一身戎裝的張達手中擺弄著一個打火機，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眼前的這些俄國人，勾了勾嘴角，將目光投向一旁的伊萬諾夫，用熟練的俄語說道「你做的不錯。」
「叛徒！你這個叛徒！！」幾名俄國女兵們無法接受眼前的這個情景，情緒崩潰，聲竭力嘶的向著伊萬諾夫厲聲嘶喊。
「閉嘴！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神色激動，身子都在微微顫抖的伊萬諾夫看向自己的女友瓦蓮京娜大聲喊道「我是為了你！為了你！！！他們答應可以放過我們兩個人！讓我們能夠安全離開莫斯科去鄉下。難道你想一輩子都像是老鼠一樣生活在這個地方嗎？！我是為了你！」
瓦蓮京娜愣住了，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之中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在戰場上經歷過槍林彈雨的同伴會選擇背叛，眼前發生的一切讓她感覺精神崩潰。看著倒在地上鮮血泊泊流淌的瓦西里，幾個月前還只是一名普通中學生的瓦蓮京娜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