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或許還不清楚當海戰進入航空時代之後是個什麼樣子，但是張誠卻非常明白。那種場面他在電視和書上早就已經看的太多了。
哪怕是高速行進中的完備艦隊在沒有制空權掩護之下遇上攻擊機群的襲擊也會異常危急。更何況是一艘原地停泊，沒有任何防禦手段的靶船？
駕駛著這些新式飛機的都是最近一兩個月才接觸新式飛機的試飛員，不過他們畢竟訓練過投擲模擬彈。現在只是需要將平時訓練時候用的模擬彈換做實彈從陸地上的標記換做扔在海面上靜止不動的靶船上而已。
漢中號前甲板上的數十名觀眾幾乎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看向天空。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遠處天邊那些快速靠近的飛機群。
雖然在光學技術上是德國人獨佔鰲頭，不過大明的也不差。高倍數的軍用望遠鏡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天空之中的飛機狀態。
衝出雲層之後，十二架飛機迅速分開。四架戰鬥機開始加速向著靶船飛去，四架俯衝轟炸機機開始拔高尋找俯衝線路。而四架魚雷機則是快速降低高度，以掠海飛行的高度排成一列穩穩的飛向靶船的側舷。
「你是怎麼想出這種攻擊配合戰術的？」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情況的李翰元帥張了張嘴，輕聲開口詢問「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實戰威力如何，不過以一個老海軍的眼光來看，這艘靶船完了。」
張誠嘴角輕翹，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知道雲墨中將必然是已經將論海軍航空兵戰術上交了。笑了笑，應聲說道「也沒什麼的，隨便想想就有了。」
李翰元帥詫異的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側頭看著張誠，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搖了搖頭，舉起望遠鏡繼續緊盯著已經佔據位置的飛機。
速度最快的戰鬥機先是高速掠過靶船，將密集的子彈潑水般投向了靶船上面那些用木頭搭建的炮位模型。沒辦法，這艘無畏艦早就已經改成了一艘訓練船，船上的武器系統早就已經被拆除，現在只能是用一些模型來替代。
按照張誠編撰的那本論海軍航空兵戰術上所寫，在無須與敵方戰鬥機纏鬥的情況下，這些戰鬥機應該高速掠過敵艦，用機載火力猛烈掃射敵艦防空炮位和艦橋位置。為之後即將發起的攻擊創造良好條件。
不過今天上場的這些新手們明顯還沒到常年訓練之後的那種水平，大部分的火力都掃到了海面上。雖然看起來威勢十足，不過實際上的作用並不大。而且這還是在攻擊一艘靜止不動的靶船。
「還是訓練不夠啊。」李翰元帥搖了搖頭，輕聲開口「想要達到論海軍航空兵戰術上面規劃的要求，至少也需要刻苦訓練一兩年的時間才行。」
張誠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很快，當戰鬥機揚長而去之後。高空中的俯衝轟炸機帶著巨大而又尖銳的呼嘯之聲以大角度的姿態咆哮著，直直的俯衝撲向海面上的靶船。而遠處的海面上，四架魚雷機已經拉出了一條橫線，開始向著靶船側舷快速逼近。
高速俯衝的轟炸機有著強大的過載力，身體素質不佳或者經驗不豐富的菜鳥很容易在這個階段出現失誤。好在張誠重金招募的試飛員們各個都是擁有大量飛行時間的退役飛行員。他們還不至於出現簡單的失誤。
看著高度計上的指數快速下降，當指針指向800米的時候。打頭的領隊飛機駕駛員硬頂著強大的過載力扣動扳機射出了校射彈，確認彈道之後隨即鬆開了投彈器。
領隊機上的駕駛員和無線電員明顯感覺身子一松，機翼後方的減速板立刻發揮作用。駕駛員用力操控著飛機擺脫了俯衝線路。跟在他身後的三架飛機也接連投下了航空穿甲彈。
裝著螺旋穩定器的航空穿甲彈帶著巨大的動能從天而降。四枚500公斤級別的航空穿甲彈在靶船上空拉出了一條斜線，兩枚落在了海水裡成了近失彈，另外兩枚則是重重的砸進了靶船的艦體之中。
老式無畏艦的水平裝甲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阻擋住新式穿甲彈。在砸穿了兩層船艙之後，穿甲彈的引信被激活，炸彈猛烈爆炸起來。
「現在這艘靶船上既沒有海量的油料也沒有足以摧毀整艘戰艦的彈藥庫，所以看起來效果不是很好。可是一旦進入實戰，這種程度的穿透爆炸足以給一艘戰艦帶來無法挽回的巨大損失。」張誠看著遠處艦體殘骸衝天而起的巨大靶船，輕聲解釋著。
「我知道。」李翰元帥點了點頭，放下望遠鏡，抬手指向遠處已經在巨大的爆炸聲中殘骸橫飛的靶船笑著開口「這還叫效果不好？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至少有一枚命中了輪機艙。被摧毀了動力的戰艦在戰場上就是死路一條。就像你說的，如果有大量的油料和彈藥的話，破壞力更加恐怖。而且，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在海軍來說完全就是一個奇蹟。戰列艦主炮齊射有可能很多輪都沒有一次命中。就算是命中了也不一定能夠起到這種效果。」
張誠詫異的看了李翰元帥一眼，他完全沒有想到一位崇尚大艦巨炮主義的硬派海軍居然能夠說出這種話來。在張誠的印象之中，這種崇尚大艦巨炮主義的海軍高層應該天生就是海軍航空派的死敵才對。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如此理解新式科技。
海面上那艘靶船明顯受到了重創。不過畢竟是曾經的主力艦，兩枚穿甲彈在沒有誘爆彈藥庫和油庫的情況下還無法擊沉這艘堅固的戰艦。真正致命的威脅來自於掠海飛行的四架魚雷機。
因為沒有任何威脅，而且還是攻擊靜止目標。四架魚雷機可以在風浪不大的渤海灣里輕鬆穩定的飛行到距離靶船不過6、7百米的地方從容的投下魚雷。
四條魚雷鑽入水中之中很快就在海面上帶出四道白色的尾痕，直直的撲向靶船。沒過多久，在數十雙眼睛的注視下，靶船的左側船舷激起了四道巨大的水花！
長達一百多米的無畏艦側舷被撕開了四個巨大的口子。二十年前的裝甲無法抵禦新時代的強大武器。水線裝甲被撕裂之後，成百噸的海水洶湧而入，很快就將靶船的底倉淹沒，並且迅速向著其它艙室蔓延。整艘靶船都在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傾斜，下沉。
「好了。」李翰元帥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轉身看著四周的海軍高層們，面色冰冷的開口「現在所有人都看到了。以往咱們瞧不起的玩具現在已經能夠把主力艦打沉了。諸位有什麼想法就都說說吧。」
「只是靶船而已。」一個聲音悄然從人群中傳了出來。
「沒錯。」李翰元帥點了點頭「的確只是靶船而已。沒有防空火炮也沒有護航戰機。所以今天的試驗主要就是為了驗證飛機是否有能力擊沉主力艦。現在你們都看到了？」
「是。」將軍們很快就點頭應聲。
遠處的靶船還在緩緩下沉，這麼眼睜睜看著的事實誰也無法否認。哪怕是再強硬的大艦巨炮派系也無法否認現實。
「我不否認新式飛機對於海軍戰艦的巨大威脅。不過。」一直都很沉穩的劉斌中將開口說道「新式飛機還是有著缺陷的。我看了通用動力公司提交的性能資料，上面已經明確寫著這幾款戰機沒有在不良天氣條件下作戰的能力，也無法在夜間作戰。如果在這種極端天氣條件下遇上了敵軍戰艦怎麼般？戰機無法起飛的話，航空母艦就成了活靶子。」
「你的話沒有說錯。」李翰元帥點了點頭，隨即目光怪異的看了眼張誠，輕聲開口「不過具體的戰術張誠中校已經在論海軍航空兵戰術一文中有了介紹。我認為方法很好，在這裡就不多說了。你回去之後可以好好看一看。」
「是。」劉斌中將面帶不甘的退了回去。他這次算是倒了霉了。不但沒有落下好處，反倒是在海軍之中臭了名聲，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他現在的這種情況。此刻他心中對於張誠的怨恨已經比戰列艦的艦橋還要高。
「大力發展海軍航空兵已經是趨勢，我們必須追隨時代的步伐。」
「大明海軍之所以一直能夠保持著全球存在，世界第一的位置。非常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一旦有全新的科技技術出現，我們能很快的大規模普及應用。風帆戰列艦、鐵甲艦、無畏艦等等技術革新我們都緊緊抓住了時代潮流。既然現在已經進入了航空時代，那我們也不能落後。」
「這幾款飛機的性能非常優秀，如果數量足夠多。我認為他們甚至有可能全殲強大的太平洋艦隊！」
「飛機不才是最近二三十年才出現的嗎？當時誰能想到飛機可以擊沉主力艦？現在科技發展如此之快。夜間和雨天不能作戰的事情我想隨著科技的進步以後必然會被解決的。」
「現在已經是航空時代了。」
「主力艦還是很強大的。尤其是在夜間作戰與對陸支援的時候。不能輕易就放棄主力艦。」
「不僅僅是艦載機部隊，岸基航空兵也很重要。我們在世界各處都擁有大量的島嶼。如果在這些島嶼上建設機場，布置上大量飛機那就是一艘艘不沉的航空母艦。」
「……」
海軍的精英們開始了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