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悔不該當初

馬文采丟掉了舉人的功名,消息傳回來以後馬縣丞大為震驚。

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兒子和宗師大人的事情東窗事發,這裡面的責任太大了,不是他一個芝麻小官能扛下來的。

出乎意料的是縣尊大人並沒有趁火打劫,反而象徵性的安慰了馬縣丞幾句,並不是他心腸好,當今聖上實在是一個寬厚的人,多半不會過度為難宗師。

打蛇不死反被咬,縣尊也是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人,道理他還是懂的。

果然,皇上對宗師只是斥責了幾句,說他懈怠政務,識人不明白,降級使用,讓他到國子監教書育人,專心治學。

錢師爺也沒有被重罰,只是判了三年的刑期而已,他的名聲臭了,功名也全部被革除了,出獄以後只怕工作不好找。

馬縣丞這才將心放到了肚子里,不過依然不敢掉以輕心,親自向女兒訴說了其中的原由,懇求她嫁給宗師大人的兒子。

「女兒,若是宗師大人打定心思來個魚死網破,不但你哥哥性命不保,只怕為父也要被牽連啊!」

馬縣丞眼淚流的嘩嘩的,他是真的傷心啊,到手的鴨子飛了,本來兒子已經是舉人,可是到都來卻是空歡喜一場,李家那小子卻成了解元。

李閣老和王狀元親自裁定,多大的榮耀啊,怎麼就突然之間降臨到李家那小子的頭上?

「父親大人,您別說了,我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現在她還能說什麼?自從小七獨自逃離了應天府,她對愛情的幻想一下子全都破滅了。

她唯一期盼的就是將來的丈夫能夠善待自己。

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先前馬縣丞得意時,李父幾人一臉暗淡的離開了縣衙門口。而今得到李凌高中解元,整個李府乃至整個縣城都沸騰了。

李老爺懶散慣了,從來沒有過問過李府的事務,這次卻來了精神,親自主持迎接兒子的事情。

「你,那個誰,將凌兒所住的房間在刷新一遍!」

「還有你,快點將府門前的大街再打掃一遍,對,整條街道……」

所有下人都被調動了起來,大家非但沒有抱怨,反而做的熱火朝天。

大少爺中了解元,我是李府的奴才,以後在整個應天府走路頭都能抬高一點。

老爺子可是拿著錢袋子轉悠的,遇到幹活賣力的就會打賞一番,將下人們的勞動積極性充分的調動了起來。

李家的場面很大,不過這些和周氏沒有關係,她先前還鼓動兒子奪權來著。不料沒幾天的工夫就被人抽了個大耳刮子。大少爺中解元了。

「怎麼可能呢,難道李家的氣運都轉移到了李凌身上?我一定要找個寺廟拜拜,讓明兒也沾一點光才好!」

府上的人都在忙碌著,甚至連鹽鋪和鹽場都暫時停了下了,她卻成了一個閑人。

小廝們連從她身邊過的時候都離的遠遠的,生怕和她有任何的牽連。

周氏感到了一種可怕的孤獨,這是一種牆倒眾人推的絕望。

整個應天府文人之首,拜了王狀元和李閣老為座師,這可是真正的師徒關係,以後在官場上兩位大人一定會對他多加照顧的。

說不定皇帝也在皇宮中閱覽過他的答卷。

想到這裡縣尊大人就樂的合不攏嘴,這是政績,更是一種名望,也許不久以後他就不再是七品小官了。

李凌是自己的福星!

縣令匆匆的準備了禮品到李家拜會。

小八也向父親告了假,匆匆忙忙的從鹽場趕了回來。大少爺中了舉人,他們父子不能不有所表示。

遠遠的看到一輛馬車踏著飛揚的塵土賓士而來,他知道自家少爺回來了。

趕車的老劉頭將長鞭打的山響,在李家做了多年的把勢,還從來沒有如此暢快過,一進入縣城就有認識自己的人指指點點!

「是李家的老劉頭,車上八成坐的是解元公!」

行人眼望著大車,對老劉頭也高看了一眼。

李家的車把勢,老劉體會到了話裡面的尊敬。

「吁……」

大車行使到小八的跟前,老劉頭認出來了,這是鹽場老李頭家的孩子,八成是來接大少爺的,他們也真夠勤快的,這才剛進入縣城啊!

李凌獨自一人下了馬車,這裡距離李家還有一段距離,還是讓玲瓏坐車回去的好。

「大少爺,你辛苦了……」

小八大步走了上來,彷彿是後世軍隊當中迎接首長的小兵。

李凌忍不住回了句:「不辛苦……」

「大少爺一定勞累了吧,快上車吧,家中都已經準備齊全了,老爺和縣尊大人正等著為您接風呢!」

小八忍不住催促道,儘管老爺看起來很沉著,面對縣太爺的時候還是有些拘束,他這個才主動請命過來迎接大少爺。

「好的,我們馬上回去……」

小八話不多,但是李凌卻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由衷的恭敬。相比哥哥小七,他顯得有些老練,平時里只知道跟在父親身後默默的做活兒,能讓他感情流露已經很不容易了。

「滴答……」

李大少爺剛想坐回車裡就聽到一陣嗩吶的聲音。

小八眉頭一皺,真是冤家路窄!

「怎麼回事兒?」

遠處一隊送親的隊伍緩緩離去,似乎走的是東門,那邊臨近貿易市場,李凌為了輕鬆才沒走東門,沒有想到去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看小八的樣子,這裡面似乎另有文章。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秋季天高氣爽,聲音也傳播的很遠,他這才將嗩吶聲聽的清楚,本來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沒有想到卻問出了一件重要的消息。

「馬小姐要下嫁給宗師的兒子,今天是他們送親的日子!」小八一陣苦笑,馬小姐原本可能成為他嫂子的,現在卻成了宗師的兒媳婦。

李凌臉色一變,二話沒說就奪過了小八手中的馬韁繩,翻身上馬,向東門而去。

「大少爺……」

小八大叫了一聲,慌忙帶著幾個夥計追了上去,大喜的日子,馬縣丞能讓人觸了眉頭?

馬文采騎著馬緊緊的跟在妹妹轎子後面,心潮起伏,這次能夠平安過關,全賴妹妹捨身相救。

宗師果然守口如瓶,對馬家的事情隻字未提,欽差大人才將他當做一個普通學子,革去了舉人的功名。

他已經想好了,從今以後就做個富家翁算了,再不奢望在學業上有所成就。父親留給自己的財產足夠揮霍一輩子。

「停下,停下……」

李凌終於追上了送親的隊伍,他陰沉著臉,大聲吆喝起來。

馬文采很是尷尬,沒有想到省城一別,兩人再見時已經身份懸殊了,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會允許對方阻撓妹妹的婚事。

「李凌,這裡沒有你的事情,別多管閑事!」馬文采沒了以前對上李凌的那種氣勢,他很清楚,鄉試過後,李解元已經進今非昔比。

「我就是看不慣你拿自己妹妹的命運做籌碼來迎合上官!馬文采,你這是會害了你妹妹的!」

對李凌的指責馬文采只能在心裡苦笑,他不是要迎合上官,而是為了保命。

馬文采無言以對,整個迎親隊伍卻停了下來,馬姑娘在轎門之內說道:「多謝李公子挂念,不過文鳳卻是真心的,小七逃離本縣的時候,我倆的恩情就已經斷絕了!」

「起轎!」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轎內傳出,馬小姐已是淚流滿面,蓋頭都被沾濕了。

「這都是命啊……,少爺我們回去吧!」

不知什麼時候,小八出現在李凌的身邊勸慰道。

望著迎親隊伍逐漸遠去,李凌穿越以來第一次感到了悔恨,不該勸小七離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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