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達在張然的世界中除了老丈人的身份外，他扮演最多的就是，頂頭上司這個角色。
可對於這個角色的把握，不得不說，元達稍微有點小小的失敗。
不怎麼在乎往日情面，不擅長變通之法，對於一切事物他都要秉公辦理，用一個比較貼切的形容詞來說，元達的做法就是一本活的教科書。
一板一眼，有條不紊，讓人無法輕易的挑出來毛病來。
可就樣一個人，在如今他做了一件與自己風格及其不符合的事。
西洋人在去年該交的稅種裡面，他們一個沒少交，甚至有些不用交的稅，他們也是裝做聽不懂，伸手隱晦的塞給了記錄稅務的官員手中。
對此西洋人這些舉動，元達那時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有看見，不過在事後，元達就立刻將那兩個收了好處的官員，按照律法作出的相應的處罰。
而隨後西洋人要是做了違反律法的事件，不管是不是自己所管轄的範圍，元達是都派人在暗中有所留意，並且記錄了下來。
因為從前一直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意圖，元達除了注意他們的舉動之外，他能做的也是不多。
但如今得知西洋人的真實意圖，再加上方唐身陷囹圄之後，元達也是感覺，自己是時候，和他們新帳舊帳一起算了。
張然此行前去的找茬，就是元達邁出的第一步，而至於第二步，第三步，西洋人也是會在不久之後會看到。
對於元達剛才的態度，張然看的十分透徹，而對於找茬一事，張然也是十分的熟練。
在昔日年幼之時，張然街上與其他貴公子互相傷害的時候，一切的苗頭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搞頭，這其實都是由張然的傑作。
找茬，對此張然有著不小的把握。
既然自己前去要去找茬，那麼人手首先要帶齊，張然沒有選擇在戶部駐的士兵，他們在張然眼中過於善良。
而且張然和他們之間也是沒有什麼默契可言。
一會演的可不是只會一場戲，如果想要把那群西洋人徹底唬住，和張然沒有默契的人，這還真的辦不到。
而至於人選，張然覺得秦湯就可以，有了決定之後，張然也是快速往城管所趕去。
……
晉王府。
當晉王得知了方唐因為炸彈，而身陷囹圄的消息後，他也是有點詫異。
對於方唐火器局監正的身份，晉王也是明白，他如今沒有想到方唐居然在自己製作上的炸彈之上翻了一個跟頭。
稍微幸災樂禍之後，晉王也是將府中謀士程度叫了進來。
「方唐如今被抓捕到大理寺之內，程度，你覺得本王應該怎麼做？」
晉王直接向程度詢問著應對之法，謀士程度聽聞後，他眼睛快速一轉，開口說道。
「殿下，如今您還想將方唐招攬到麾下嗎？」程度的開口讓晉王點了點頭。
「方唐此人頭腦聰明，如果有了他的投誠，那麼本王以後面對他人，也會多一份底氣出來。」
對於方唐，晉王很是看重，雖然以前方唐隱晦的拒絕了自己，但對此晉王並沒有在意。
若有若無的示好，晉王做過不止是一次，而他的原因還是那一個，他想將方唐收到麾下為己所用。
而此時，有可能是方唐一生中最為落魄的時刻，擅長把握機會的晉王，如果不在此刻做點什麼的話，他事後都有可能會責怪自己。
晉王的態度很明顯，很直白，明眼人一眼都可以看的出來，那就更別提心腹程度了。
而程度如今要做的也是及其簡單，他幫助方唐，並讓方唐對晉王產生好感即可。
可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方唐如今身陷囹圄的原因，是因為唐京宗懷疑火器局有炸彈外泄丟失。
而對於結果，如今知道的，也只是有唐京宗等少數人而已，
對於此次消息控制到這種地步，足可以看出唐京宗對此事是何其的看重，而唐京宗越是看重此事，那麼晉王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需要更加小心才行。
關於唐京宗對此事的看法，程度如今不得而知，但憑藉從事發到現在這幾個時辰，甘露殿仍舊沒有動靜的情況來看，方唐日後應該沒有什麼性命之憂。
「進宮諫言，替方唐說求情……」
程度感覺有些不可取，這裡面風險實在太大。
方唐沒有性命之憂，只是程度的推斷而已，如果自己判斷失誤，方唐其實真的有問題，那麼唐京宗執意要處罰他，這個時候晉王出來幫他說話，那晉王不是吃飽了撐的慌沒事找事嗎？
本來晉王在唐京宗心中形象，因為當初勾結戶部尚書楊閑私吞稅銀一事受到了詆毀，如果沒有分辨出具體情況就站隊，這未免太衝動了。
思索再三，確認無誤之後，程度開口對晉王說道。
「殿下，因為如今形式尚未明朗，所以建議殿下明面之上，暫時不要對此事表露出任何的態度。」
「繼續說下去。」看到程度還有話要說的樣子後，晉王繼續追問道。
「殿下，屬下覺得您應該在暗中調查此事為好，如果日後證明方唐是被陷害，那麼殿下可以將，自己在此之間搜查到的證據盡數交給他。」
「如果方唐選擇要報仇，並出手要藉助殿下您的力量，這樣的話，那在無形之中，方唐就和殿下您有了牽扯。」
「如果他選擇息事寧人，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麼殿下也是會有所收穫。
您費勁心思，為他查明真相的這份情意，我想方唐也是不會無視下去。」
「可要是方唐真的有問題，那麼本王做的這些……豈不是沒有了意義？」
晉王是一個十足的真小人，他每一次出手都是看上了某些利益，或者是某些他覺得對自己有用的事物，他才會選擇出手。
而對於如今身陷囹圄的方唐，雖然晉王也是看重，但如果方唐真的觸犯天顏，最後被唐京宗一刀砍腦袋，那自己豈不是在他身上白費功夫了嗎？
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居然是花在了一個死人身上？晉王對於這種結果，他有點接受不了。
而對於自己主子晉王，事事都要過於計較的性格，程度也是在心中略微嘆了一口氣。
古話說，細節決定成敗，而做大事的人對細節的把握那更是嚴苛，一個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很有可能會成為人一生的轉折點。
而晉王在細節之上的把握，他也是十分的嚴格，甚至嚴格到了對於一個決定會產生何種後續的情況，這些他也要必須要全部思考過後才有選擇。
做了會讓自己得到什麼好處，不做，自己又會損失什麼，每一件事的結果，他必須要盡數得知可以。
說的好聽叫做謹慎，說的不好聽，這叫做沒有擔當。
當真正可以決定成敗的細節出現後，它留給人們選擇的時間，往往只有短短的幾秒。
你在這幾秒之中作出的決定，將會決定你的成敗，沒人給你意見，沒人會對你伸出一切援助之手。
僅憑自己的本能，天性和判斷，作出了對的選擇，成功了這叫梟雄，作出了錯誤的選擇，失敗這叫英雄。
而對於晉王，英雄和梟雄，程度感覺他兩者都不是，或者他兩者都是。
有著英雄那吞吐天下的雄心，卻沒有梟雄對事物果斷的決意。
而梟雄和英雄，二者之間的界限也是十分的模糊，但日後成就大業者皆為梟雄，而英雄可為將，可為王，但不會成為霸主。
性格上的差距這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差距，體現在了對事物的態度之上。
一心為了自己，寧我負天下人，這是梟雄。
猶豫不決，最後捨生取義，寧願天下人負我，不願我負天下人，這是英雄。
而看到，如今臉上還有猶豫之色的晉王之後，程度感覺他更像是後者。
「殿下，屬下不久前得到消息，陛下已經召太傅劉天南進宮，相信陛下也是要與太傅商討此事，屬下猜測，不久之後想必陛下就會有定奪。」
程度的訴說，也彷彿是在間接告訴晉王不要繼續在糾結這些問題。
而聽到太傅劉天南進宮的消息後，晉王也是不自覺的點了一下頭。
「一切就按你說的辦。」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的糾結和徘徊，晉王終於有了定奪。
而這時，對於幫助方唐查明真相的方向，程度無法做主再次開口詢問著晉王。
而心裡已經有了人選的晉王，沒有猶豫，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揚露出少許微笑後，他開口說道。
「泰王。」
泰王的名字的開口，讓程度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的神色。
作為如今和晉王爭奪，東宮之位的主要對手，泰王這個人，程度也是了解。
不僅是一個他了解，如今兩個王府中的人，對與彼此的情況，甚至比自身都要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