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裝作不懂的樣子

「哦……沒什麼……」嬌娃瞥了一眼自己的上衣下擺,又迅速移開了目光,「沒什麼……」

雪琪沒有說話,只是順著剛才嬌娃目光所至的地方搜尋過去,卻見她上衣下擺處斑斑泥點,雖然不仔細看確實不容易注意到,但是如果看到了還是挺惹眼的,至少對於嬌娃、雪琪這種極其注重自己外表的美女來說,這絕對是不能容忍的,更何況是在一個男人面前,而且似乎兩人對這個男人都挺有好感……

嬌娃見雪琪和彭岳此時都注意到了,便也不再做遮掩,輕聲嗔道,「姐姐,都怪你,非要讓我走偏門,你看看這衣裳,可笑……可笑我還在這站了老半天,肯定都瞧見了……」嬌娃邊說邊睨了彭岳一眼,又把目光微側,轉移到自己肩頭後面,「哎呀,這竟還有點土渣,是了,方才推門的時候……那肯定頭髮上也有……」嬌娃邊說邊又摸上了自己那柔順黑亮的髮絲,就差拿個鏡子照一照了。

「不行,我得去梳洗一下,換件衣服……」嬌娃說著,便要作勢出門,「大人寬坐,賤妾去去便回……」說罷,便也顧不得多看一眼,一陣風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其實彭岳對於這種行為是有些不能理解的,他不知道為何幾個泥點子、幾粒塵土就能惹得一個女子如此。記得嬌娃走路的時候總是款款而行,腰肢輕擺,翹臀慢搖,真是好不風情,饒是彭岳剛才在來的路上定定看了一會,便有些臉紅心跳了。可現在卻是連走路的姿勢都顧不得了,風風火火的,不免缺了平日那般嫵媚味道,不過其實她剛才快步走起來,腿形也挺好看的……

雪琪瞧著嬌娃走了出去,心中不免也覺好笑。誰知道她這是因為剛才的事情而不好意思,故意找個由頭躲出去呢,還是真的女為悅己者容呢?不過她出去也好,嘰嘰喳喳的,省得一會兒壞了「大事」,她在這裡自己還不放心呢。

「大人,就先由賤妾陪您坐一會兒吧,嬌娃說是去去就回,不過以賤妾對她的了解,她一時半會……是回不來啦……」雪琪笑得有些柔媚,此時彭岳向她望去,卻見她娥眉上挑,朱唇微啟,一雙眸子彷彿要說話一般,彭岳心中一動,一個念頭一下子蹦了上來:她們到底是因為什麼叫我來這?

此時彭岳與雪琪獨處一室,他才真正開始思索起這個問題。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嬌娃費盡心思地拉到這來,也不清楚為什麼還要走一個小偏門。現在細細回想,自己甫一進門,便是寒暄談天,話題似乎也一直在被自己引領著,但是她們把自己「請」到這來不可能沒有什麼目的,而只是單純地想找自己閑扯一會兒,自己看似主動,實際上正陷入一片未知。譬如她們主動提出資助學堂,事情真的只有那麼簡單嗎?彭岳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大人可是在想些什麼?」雪琪手托香腮,在一旁柔聲細語道。她刻意離彭岳又近了些,彭岳能夠數得清她長長的閃動的睫毛,也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有些灼熱的氣息,「難道嬌娃妹妹一離開,您就覺得不自在了么?」

「嗯?沒有沒有,姑娘說笑了……而且我也沒想什麼……」彭岳不知怎地,嬌娃這一離去,只剩雪琪在這裡,彭岳倒有些緊張。雖然上次色誘自己的是嬌娃,但是彭岳知道這個女子並沒有什麼心機,甚至還帶些孩子氣,但是眼前這個雪琪就不一樣了,她相比嬌娃來說聰明得多。

彭岳不欺心地說,他第一次見到雪琪的時候,對她是非常有好感的,這種好感遠勝於嬌娃,甚至甚於同樣抱有好感的那個顧婉兒。不僅僅是因為她長得漂亮,而且是因為她周身自帶的那股氣質,好像紫菱和仇青歌為自己所喜歡的地方,都在雪琪身上或多或少的有所體現,這種熟悉感要比她的美麗更具有殺傷力。

當然,只是見那麼一面,而且是在如此機緣巧合的狀態下,甚至彭岳根本就沒有想過以後還會有什麼機會再和雪琪見面接觸,所以也就沒對雪琪抱什麼想法,只是單純的欣賞而已。而且當時彭岳知道雪琪是一個青樓女子,雖說彭岳對她這種身份沒有太多偏見,但是他也沒有想過娶一個青樓女子做自己的老婆。

後來彭岳知道了嚴世藩是雪琪的恩客,心中就更是警惕異常了,理性與自控力讓彭岳沒有對雪琪產生什麼情感,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嚴重的防範心理,但是現在這種情景卻又讓彭岳有些不知所以,他不知道雪琪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看她現在這副樣子,莫不是要學嬌娃色誘自己一次?可是想想雪琪也不是如此蠢鈍的人,聯想到幾次接觸下來的種種,彭岳更加疑惑了,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彭岳的餘光注意得到雪琪正在幽幽地盯著自己看,而且那神情嬌俏動人,說不出的美妙,道不盡的風情。可偏偏她今日穿得又白凈素雅,布料輕柔,與她曼妙的身材相得益彰,彭岳似乎嗅到她髮絲間散出的淡淡的清香……自己今日這是怎麼了?為何總想這個,難不成這茶中放了什麼葯?可這種暗暗滋生的感覺卻不受控制地蔓延開來,讓彭岳有些心煩意亂,意亂神迷……她只不過是長得漂亮些罷了,何況她是嚴世藩的人,彭岳又在心中提醒了自己一遍。

「大人心中似有憂慮之事?」雪琪在一旁柔聲探問道,「是不是朝中又有什麼煩心事?」

「嗯?沒什麼煩心事,一切都還好……」彭岳眼眉微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是么?」雪琪輕咬紅唇,目光閃動,斜睨了彭岳一眼,「難道大人這次不需要從賤妾這裡知道什麼事情,也沒有什麼消息需要賤妾代為傳遞了么?」

彭岳聽到這,心中忽地一動,眉頭也微不可抑地皺了起來,不過他還是迅速地舒了口氣,沖雪琪輕鬆一笑,「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真沒聽懂……」

雪琪莞爾一笑,似是意料之中,不過她很知趣地沒有再看彭岳的眼睛,「大人是聰明人,賤妾呢……也不糊塗,大人既說沒有明白賤妾的意思,那麼賤妾也就不糾結於此事了,其實賤妾剛才的話也不一定非要大人聽明白,只要大人能明白賤妾的心意就好了……」雪琪說罷,便又微微一笑,睇了彭岳一眼。

彭岳聽雪琪說著,也不接話,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但雪琪那句「只要大人能明白賤妾的心意就好了」實在是令彭岳有些納罕,說實話,彭岳現在還真不敢確定雪琪到底是個什麼心意。

「大人可知今日為何由著嬌娃帶您由偏門而入?」,雪琪揀一顆紅紅的櫻桃放入嘴中,又笑笑地看著彭岳發起問來。

「這個……這個嬌娃姑娘和我說了,說是為了我的清譽著想……」彭岳舔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這也沒什麼,來這麗水院……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不用如此遮掩,還害得嬌娃姑娘把衣服弄髒了……」

「大人是真的不知道我們為何如此么?」雪琪睫毛翕動,閃動的大眼睛竟給人一種有些無辜的感覺,「賤妾也不清楚大人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就容賤妾把真實目的給大人說了吧,我們之所以這樣,自然是想替大人隱瞞行蹤,後面那條巷子沒什麼人,方便遮掩嘛,不該知道的人也就很難知道了……」雪琪故意把「不該知道的人」幾個字加重了語氣,彭岳自然也是聽出了端倪,她這「不該知道的人」難道指的是嚴世藩,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一切的種種彭岳似乎又能理出一條線,明白個大概了。

「朝中是不是有位叫王廷相的官員?」雪琪又說話了,不過這次她卻是坐直了身子,表情也異常嚴肅,好像是要向彭岳表明自己確實是要說正事了。

「對啊,姑娘為何要提到這個人?」彭岳此時對於雪琪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提問非常不解,同時也有些微微的慍怒,他很不喜歡這種被一個人完全操控,而自己卻毫無預知與應對能力的感覺,尤其是對方是一個女人。

「王廷相曾得罪過嚴氏,因此這次嚴氏想趁機告倒王廷相……」雪琪頓了頓,目光微凜,「王廷相是郭勛的人對吧?」

「姑娘這話是從何處聽說的呢?」彭岳對於雪琪說出這話來,不禁倒吸了口涼氣,眉頭也不自覺地皺了皺。

「大人這不是明知故問么?」雪琪沒有看彭岳,那秀氣的眉毛不經意間的一撇也被自己抬起的手擋住了。

「那姑娘為何要告訴我這件事情?」彭岳仍然沒有放棄追問,他也不確定到底能否從雪琪那裡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但是他覺得自己總歸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的,畢竟現在自己確實沒有什麼頭緒。

「因為……我想從大人這裡得到一份信任。」雪琪緊緊地盯著彭岳,一字一頓地說道。

「哦?信任?」彭岳笑了笑,桌下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難道我對姑娘有什麼不信任嗎?剛才我們不是還暢聊一番嗎?」

「大人,我知道您現在的心思,也理解您現在的心思,但是賤妾希望您回去能夠綜合前事,好好地想一想,賤妾方才的那兩個問題也不是隨意提及的,希望大人能夠明白賤妾的心意……」此時雪琪的語氣也變得有些軟膩,眸子似含著些水一般,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大人應該清楚賤妾今日說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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