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17

就在馬文和李芹眉目傳情頻送秋波的當口,楊欣出了點事兒。事兒要說也不大,但噁心。王大飛公司一老客戶,姓林,一見楊欣就跟楊欣犯葛,楊欣躲了他好幾回。後來,有一次,王大飛帶著楊欣去回訪林總,楊欣作為大飛的助理,總不好意思說不去,不過她想當著大飛的面,那個姓林的總不至於動手動腳吧。

結果,還就在飯局上,當著一桌子人的面,林總非要灌楊欣的酒,楊欣連喝了三杯,喝到第三杯的時候,楊欣覺得有人摸了她屁股。楊欣也是仗著酒勁兒,回手就給姓林的一個大耳刮子。全場鴉雀無聲,都傻了。楊欣揚長而去。

當天楊欣就離職了。她給王大飛發一簡訊,說不幹了。

王大飛收到簡訊,一個字沒回。他想先跟李芹溝通一下。看看李芹的意思。

李芹接到大飛電話,明明是一臉的喜出望外,卻非得把語氣弄得冰冰涼透心涼:「有事嗎?」

「有。楊欣給我發了個簡訊,說不幹了。」

李芹心裡「咯噔」一下:「沒有鬧什麼不愉快吧?」

王大飛猶豫片刻,說:「具體原因是什麼,她沒跟我說,就發了個簡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另有高就,還是什麼別的想法。我就跟你說一下這個事情。沒別的。」

李芹有點生楊欣的氣:「她什麼都沒跟你說就走了,她這人怎麼這樣?」

王大飛說:「也不怨她,反正她要是什麼都不跟你說,你也就裝糊塗,當不知道。有事隨時聯繫。」

李芹追根刨底:「大飛,你別因為她是我弟媳婦,就什麼話不好說……」

王大飛不想再跟李芹討論這些問題,也是手機響有急事,就對李芹匆匆忙忙說:「我有一個電話,回頭再細聊。」掛了。

李芹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覺得肯定不是一般的辭職。但是她了解大飛,如果再打過去,再死乞白賴地打聽,不僅打聽不到,還得招大飛煩。

李芹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給李義打個電話。李義一聽說楊欣又辭職了,心裡的小火苗騰地竄到頭頂心!他這幾天還在到處看樓盤呢,哪裡想到,楊欣說不幹就不幹了。

李義急火火地趕回家,一進門就看見地上一堆購物袋,楊欣一身新買的衣服,坐在鏡子跟前不緊不慢地化妝,從哪兒也看不出是辭職了,倒像是要陪什麼重量級的大客戶。

李義壓住心頭的怒火,他不想直接問楊欣辭職的事兒。李義心思縝密,他知道如果他問,楊欣必然反問他怎麼知道,那麼勢必要牽扯出李芹。沒必要。

李義假裝醋意盎然地問:「喲,這是要跟誰出去啊?」

楊欣認真地說:「你。」

「誰?」

「你啊。」

「喲,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你想去哪兒咱就去哪兒唄。」

「有高興事?」

「對。」

「升職了?」

「辭職了。」

李義急了:「你怎麼說辭職就辭職了?」

楊欣說:「你嚷嚷什麼呀?你怎麼不先問問我為什麼好端端的說辭職就辭職呢?」

馬文進門的時候,楊欣一臉秋霜,李義一腔怒火。誰也不搭理誰。馬文現在跟李義基本混成了哥們兒,也是他跟人家姐姐這眉來眼去的,對李義當然也得說得過去了。

馬文問:「怎麼啦這是?」

楊欣沒好氣地說:「你少在這兒幸災樂禍!」

馬文說:「我幸災樂禍了嗎?」

楊欣說:「你就是幸災樂禍的人。」

馬文點點頭:「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麼一個形象。」說完,換好鞋,要往自己屋裡走,忽然停住,自己咧嘴一樂,說:「這麼說,你們是有什麼災了?」

李義對馬文:「楊欣又辭職啦。」

馬文說:「好事兒啊。從此不再受那奴役的苦,這算什麼災?上班才是人類的災難和不幸呢。」

楊欣對馬文說:「你沒自己的事兒啊?」

馬文說:「我跟李義說話呢。李義,是吧?」

李義就跟總算找到了知音似的,滔滔不絕把楊欣辭職的來龍去脈反反覆復說了N遍。之所以說N遍,是因為沒有一遍他能說完整,每次都是剛說兩句就被楊欣打斷。最後,李義急了,對楊欣說:「那個叫什麼王八蛋的林總固然無恥,但他無恥,您不能不職業啊,對吧?您看看人家阿慶嫂是怎麼周旋的?您要實在不願意周旋,您也別當場給人家下不來台階啊,一大耳刮子上來就招呼!再說,人家王大飛本來是看著我姐姐的面子,給您的這份差事,您說不去就不去了,您替我姐也想想……」

馬文聽明白了,不冷不熱地丟給李義一句:「你這個前姐夫也真夠逗的啊,他這是給你姐面子嗎?噢,給面子,讓弟媳婦干三陪?」

李義腹背受敵:「那叫三陪嗎?」

馬文說:「別管那叫什麼啊,今天這事,楊欣要是告那個王八蛋性騷擾,當時是一桌子客人,都是人證,那個王八蛋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李義說:「你說什麼呢,這種事兒告性騷擾?不嫌寒磣呀。」

馬文說:「誰寒磣?你寒磣還是那個王八蛋寒磣?」

楊欣冷冷地說一句:「當然是我寒磣了。」

說完,回屋了,「砰」一聲關上門。

李義毒辣地掃馬文一眼,說:「以後我們倆的事,你少摻和!」

馬文急了,道:「你當我愛摻和呢?剛才是誰先跟我說來著?我還真就沒見過你這種男人,平常倒是會哄女人高興,女人真遇到點事兒,挨別人欺負了,你就跟個縮頭烏龜似的,不給人家出頭不說,還說人家不職業!你說,這事兒怎麼著才叫職業?」

李義聽得心頭火起,對馬文:「你管得著嗎?這是我們家的事,楊欣是我老婆,她挨人家欺負了,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動哪門子氣,上哪門子火啊?」

馬文一股子邪火騰地凌空升起,手握成拳頭,一拳砸到李義臉上。李義「哎喲」一聲,捂住臉。楊欣在房間里,聽著動靜不對,跑出來一看,倆男人正互相揪著脖領子,楊欣大叫一聲,衝上去。

這事兒過後,仨人彆扭了一陣子。李義跟楊欣是第二天就沒事兒了,早上李義去上班,晚上回來就有說有笑的了。這讓馬文看著彆扭。楊欣雖然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但畢竟這不是現在跟李義過著呢嗎,兩口子之間,誰給誰服個軟就服個軟唄,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

馬文不一樣,馬文可是一個要里要面的人,他出來進去如入無人之境,壓根不搭理這兩口子。楊欣對馬文是能躲就躲了,尤其不願意跟馬文打照面,只要馬文在家,她就在自己屋裡呆著。也是,一個是前夫,一個是現任,倆人打了一架,楊欣夾在中間,超級為難。李義有一回問楊欣,是不是看著馬文為她的事跟自己動手,特有成就感?楊欣細一想,還真是。李義是一個「反芻」類動物,無論什麼事,他會翻來覆去地琢磨,有的時候,事情本身沒把他氣得怎麼著,但他琢磨出的那個東西會把他氣著。比如說關於「成就感」。他琢磨出楊欣的成就感之後,就話越說越難聽,甚至能對楊欣說:「你這輩子也就這麼點成就感了!還得在中老年離異男性身上才有可能性。說實話,我都懷疑,怎麼人家滿桌子的人不騷擾,專門騷擾你呢?」把楊欣氣得面如土色渾身發抖。

李義小心眼歸小心眼,但他還是想盡一切辦法,能跟馬文和好就跟馬文和好。這一方面是為了自己姐姐李芹,眼看著李芹跟馬文越走越近,他這個做弟弟的反而跟馬文搞得行同冰炭,顯然是不合適的,另一方面也是李義確實覺得沒必要就真跟馬文掰了,馬文身上還是有很多可愛的優點的。但不管李義怎麼努力,馬文就是不給面兒,這讓李義很惱火。

有一天,馬文加班,到家快9點了,家裡空無一人,這種狀況是很少見的。馬文拿出一袋速食麵,要泡,可是暖壺裡沒有水,馬文只好自己去燒。李義和楊欣就是這會兒進門的。李義手裡還拎著打包的快餐盒。馬文冷著張臉,當他們是空氣。楊欣照例是一低頭進了自己屋。李義則在廳里磨磨嘰嘰,顯然想找個茬跟馬文冰釋前嫌。

水燒開了,馬文關火,拿著速食麵就要泡。

李義悠悠地來了一句:「別吃速食麵了,這兒有韭菜盒子,你湊合吃點,比速食麵強。」

馬文不理睬李義,繼續泡自己的速食麵,李義看著,覺得有點尷尬,但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剛動過手。李義腦門上還貼著邦迪,馬文則一邊沖泡速食麵,一邊拿一瓶冰牛奶冰敷眼睛。他的眼睛上被李義砸過一拳,青了。跟李芹見面的時候,李芹問起,他說撞電線杆上了。李芹就說電線杆沒長眼睛你也沒長啊?

李義這人喜歡鑽牛角尖,他總覺得這麼著跟馬文不是個事兒,後來特意找了一天,把馬文堵在了樓門口。馬文一出樓門就看見了李義,但他故意裝沒看見,挺胸抬頭往前走,李義早做好準備,來個迎面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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