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面談 下

黑水省,黑龍軍。

這六個字,瞬間將鄭士良給震暈了。

自從九月中旬,上滬南明日報社曝光黑龍軍在璦琿,同沙俄的數次大戰後,舉國上下,誰人不知黑龍軍,那可是能夠翻手間,滅掉數萬沙俄大軍的隊伍,想當初,南明日報剛剛刊登那些消息的時候,鄭士良和孫中山還正好在上滬呢,若非當初正是籌備起義的關鍵時期,孫中山和鄭士良當時可能還會親自去南明日報社詢問一下情況。

而作為革命黨人,鄭士良自然比普通了解的更多,於是越來越多的關於黑龍軍的消息不斷被收集,尤其是隨著六國觀察團抵達璦琿後,黑龍軍的神秘面紗,終於開始慢慢揭露出來。

當然,最近黑龍軍同沙俄清廷聯軍大戰的消息,也透過諸多消息渠道,在華夏廣為流傳,尤其是南明日報社,關於黑龍軍和沙俄清廷聯軍的戰鬥,更是直接設有專欄,每天都會都雙方的戰況進行通報,進行評價,正因為這個專欄的設立,南明日報現在在華夏算是徹底火了。

不過,據鄭士良所知,他最後一次收到關於黑龍軍的消息,是在惠州起義爆發前一天,依稀記得消息稱黑龍軍已經被沙俄連破數關,即將面臨絕境了,為此,鄭士良和孫中山都大嘆可惜啊。

沒想到,現在居然有個人站在自己面前,自稱來自黑龍軍,而且,若是如此的話,那麼那位叫帥宏的北佬,應該也是來自黑龍軍,那也就說明,其實黑龍軍早在數月之前,就已經在廣州布局了,若是如此的話,只怕黑龍軍所謂的面臨絕境,也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吧。

「敢問怎麼稱呼?」鄭士良愣愣道。

「鄭司令,莫非貴人多忘事,岳某岳濟民,剛剛可是已經告知了的。」岳維華笑笑道。

「岳濟民是你的真名?」鄭士良反問道。

「當然,鄭先生是革命志士,岳某怎麼會用假名矇騙你呢。」岳維華淡笑道。

岳維華這句話,讓鄭士良聽得格外舒服,怎麼說大家也算是同道中人,當然,黑龍軍的確是走在了前面,但是自己的確沒有必要表現的這麼驚愕,不過姓岳,不會是巧合吧,於是又詢問道:「據我所知,黑龍軍的創始人是岳家族人,莫非你也是岳家人?」

「呵呵。」岳維華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頓了頓後,才道:「其實,我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站在這裡,會對你們革命起義軍,有什麼幫助,這個才是重點,您說呢?」

岳維華避而不答,倒也在鄭士良的預料中,而且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岳維華剛剛會說,他的身份只能夠鄭士良自己知道,最多只能夠告知孫先生,如今看來,岳維華不僅是黑龍軍的,只怕還是岳家某位重要人物,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的身份會比革命黨更加危險了。

鄭士良消化了一下心中所想,平復了一下心緒後,才接著道:「您的身份,我的確沒有必要深究,不過,我還是有最後一個問題想要詢問,不知道能否實話相告。」

「呵呵,鄭司令儘管問,只要能夠說的,岳某自然會告知。」岳維華實話實說道。

「恩。」鄭士良點點頭,隨即詢問道:「敢問黑龍軍和沙俄最後一戰,結局如何?」

「結局如何?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啊。」

岳維華有些糾結,沉吟了片刻後,才緩緩說道:「有些話,實在不好跟你說,恩,這麼說吧,沙俄清廷組成的十幾萬聯軍,最終活著離開的璦琿,只有一萬多人,而我們黑龍軍嘛,當然,也會有犧牲,但要說絕境嘛,應該不至於,否則,我也不會這麼有閑情的來到這裡,同鄭司令你大談革命,你說呢?」

「果然如此。」

鄭士良深吸了口氣道,顯然,他對於黑龍軍和沙俄的戰鬥,也有過細緻的分析,在布倫山戰鬥,黑龍軍可以進退自如,一旦退入布倫山,沙俄哪裡可能找得到黑龍軍的人影,更別說,那邊早已經大雪紛飛,山路更加難行。

「好吧,咱們還是別糾結我的身份了,也別糾結黑龍軍了,咱們還是來談談你們的起義軍吧。」岳維華笑了笑道,暴露點身份,有好有壞,但是不管如何,這樣能夠最快的取得鄭士良的信任,也能夠解釋很多事情,比如說武器哪裡來的,岳維華怎麼知道那麼多情報。

「說得對,既然岳先生是從黑龍軍走出來的,必然是能征善戰之輩,而且,岳先生對我起義軍的處境,又是如此的了解,所以,還請岳先生多多指教。」鄭士良語言很誠懇,雖然他還不知道黑龍軍選擇插手起義軍,對於起義軍來說,是好還是壞,但是不管如何,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一切還都是要解決了眼前的困境再說。

「指教,談不上,不過看法倒是有些,當然,最終如何,還需要鄭司令自己拿主意。」岳維華言道。

鄭士良起身,鄭重給岳維華鞠了一躬,道:「還請岳先生指教。」

見到鄭士良又要鞠躬,岳維華趕緊將身子側到一邊,言道:「鄭司令,你這禮,我可受不起,雖然你我的信念未必一致,但是目標卻是一致的,所以,不管怎麼說,我們都算是同道中人,都是為中華之崛起而奮鬥之人,你說可對?」

「為中華之崛起而奮鬥之人,說得好啊,岳先生果然學識淵博,鄭某佩服。」鄭士良拱了拱手,又準備行禮了,弄得岳維華趕緊避開,鄭士良這才哈哈大笑,收起了這套。

鄭士良的舉動,讓岳維華不由大汗,史書上說的鄭士良可是從小習武,長大後也是廣交會黨,頗為豪爽之人,怎麼這還迂腐起來了,同時,心中也在跟敬愛的周總理禱告,一時口快,將您老人家的名言給挪用了,還請勿要見怪啊。

倆人又相互吹捧了幾句,才重新回歸正題,岳維華也不藏著掖著,直言道:「剛剛鄭司令言語中提及,目前起義軍面臨的最大難題是糧餉和武器裝備問題,可對?」

「的確如此。」鄭士良應道。

「首先,我覺得糧餉的問題,還是好解決的。」岳維華言道:「雖然我不太了解惠州這邊的情況,但是,據我所知,華夏各地皆有富戶,可能北地以地主惡霸為主,而南方則以商戶最富,我說的可對?」

「的確如此。」

「恩,既然有商戶,有富戶,那麼,想必富戶家裡的錢糧,定然是不缺的吧?」岳維華反問道,南方岳維華的確不熟悉,但是北方的地主惡霸,那家裡囤積的糧食可都時動不動數千擔,白花花的銀子更是個個堆積如山,富得流油啊。

「岳先生,咱們是革命起義軍,可不是土匪,洗劫富戶的事情可不能幹啊?」鄭士良急忙反對道。

很顯然,鄭士良聽出了岳維華的話外之音,也對,鄭士良的思想肯定是同孫先生的一脈相承,儘管孫先生的三民主義尚未正式提出,但是雛形肯定是有了,而孫先生代表的可是資產階級的利益,而富戶,正是他們最想要拉攏的團體,是他們需要代表的階級。

所以,岳維華想要讓鄭士良去打富戶和商戶的主意,鄭士良自然是反應比較激烈的,因為這是挖自己牆角的事情啊,若是這麼做了,那革命軍同那些農民起義,還有什麼區別,況且,他鄭士良的家族也是富戶啊,難道你要讓鄭士良卻打自家裡主意?

鄭士良的反應,也算是在岳維華的預料之中,不過倒也沒想到會反應這麼激烈,於是笑了笑道:「鄭司令不必著急,我說的並非是讓你們洗劫,而是去借嘛。」

「借?」鄭士良苦笑道:「這要有那麼容易借到,我還用得著這麼苦惱嘛,當然,沿途遇到的富戶,大部分都會提供一些糧食,甚至贈送一些銀錢給我們起義軍。」

面對鄭士良的不開竅,岳維華真是有些無語,於是只好進一步勸解道:「鄭司令,其實富戶也分兩種,一種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而逐漸致富,而另一種則是巧取豪奪,而富起來的,而且即便富起來後,也是為富不仁,對這兩種兩富戶,我想咱們的策略,是不是可以稍微變通一下。」

「區別對待?」鄭士良終於明白了一點岳維華的意思了。

「鄭司令,我知道你是擔心會壞了起義軍的名聲,以至於讓廣大百姓誤會革命,誤以為將革命軍當成了土匪,對吧?」岳維華言道。

「的確如此,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嚴令起義軍,不得劫掠百姓的原因,也正是因為我們起義軍與民秋毫無犯,才讓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我們起義軍。」鄭士良頗為驕傲道。

「恩,鄭司令這條嚴令下的好,不過對待為富不仁的富戶,怎麼能夠跟普通百姓一樣呢,而且,咱們確實也是有困難,正所謂江湖救急嘛,讓這些富戶,為了我們的起義成功,而付出點身外之物,也算是支援革命了嘛,當然,手段上,咱們可以稍微變換一下,只要不讓那些為富不仁的傢伙們知道,是咱們起義軍乾的,不就啥事沒有嗎?」

岳維華這一步步的諄諄善誘,真有點教壞小朋友的感覺,不過在聽到岳維華如此深入淺出的分析後,鄭士良還真是陷入了思索中,很顯然,岳維華引導還是很有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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