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算是一種情感共鳴,也是姜氏巨龍的一種命運抗爭。
單論控制許可權的話,沈浪是永遠都比不過姜離的,畢竟姜離在它剛剛出生還懵懂未知的時候,就已經簽訂了龍之契約了。
但是沈浪知道,這條龍是擁有情感和強烈的自由意志。還有它不是被圈養長大,而是自由生長的,從小到大都是它自己去捕捉獵物,去尋找各式各樣的秘密金屬,去火山吞噬岩漿的熱量。
當然或許有人想要說,巨龍吞噬岩漿的能量變強,不也是吞噬這個星球的生機嗎?和姜離的地獄晶體又有什麼區別?
這當然是有本質區別的,因為岩漿已經噴發出來了,而地獄晶體吞噬的是地殼深處的熱能,是地殼深處無數的元素。
這就相當於母乳雖然也是從體內分泌出來的,但嬰兒吃母乳長大是美好的事情。而若直接吸血,那就是一種極度可怕的事情。
龍之契約,某種程度上就是直接在龍魂上籤約,平常的時候彷彿也並沒有什麼,主人和龍依舊顯得平等而又親近。但這種關係本質還是不平等的,關鍵時刻,主人依舊可以通過強大的精神力,操控巨龍的靈魂意志。
這就相當於在電腦裡面安裝了木馬,必要的時候,黑客直接可以操縱你的電腦。
而此時,巨龍就是在強烈地對抗姜離的控制。
儘管絕大部分時候,這條巨龍把所有人類都視為螻蟻,甚至還直接摧毀了整座城市。但是對於有限的幾個人,它還是充滿了情感,比如曾經的鬼午。
因為它是鬼午養大的,在它嬰兒的那幾年,都是鬼午在照顧它。所以就算後來鬼午背叛了它,甚至偷取了它的龍魂之珠,巨龍也不願意殺他。
而巨龍和沈浪之間的感情,就不是鬼午能夠比較的了。
儘管單純從時間上巨龍和沈浪相處的時間要更短,但是卻絕對刻骨銘心。
沈浪和他簽訂了雙向契約,他放鬆了所有的精神防禦,讓龍魂在他腦子裡面留下印記。
從今以後,不但沈浪能夠約束巨龍,龍某些程度上也能夠約束沈浪的意志。
不僅如此,兩個人還同生共死,渡過了大涅槃。在上古龍池最恐怖的歲月中,就是沈浪陪伴它渡過的,雖然在現實中只有不到半年,但是在巨龍的精神世界中,那可是無數年。
「不,不,不……」
巨龍的靈魂嘶吼著,抗爭著。
「沈浪才是我的主人,他才是我高貴的夥伴,他才是我唯一的親人。」巨龍的靈魂拚命地咆哮著。
在距離白玉京穹頂還有一尺的地方,它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能量,阻擋自己的撞擊穹頂。
「主人,堅持住,我們一定不會輸的。」巨龍一邊抗爭,一邊給沈浪打氣道:「主人,我們生死與共,我們靈魂共存,我們簽訂過雙向契約,我們兩個靈魂加起來,一定可以超過這個魔鬼,一定可以……」
此時的沈浪和巨龍,兩個靈魂,竭盡全力,拚命地抵抗姜離。
但,還是輸。
這條巨龍化作的光影,依舊一厘米,一厘米地接近白玉京穹頂。
巨龍和沈浪,都彷彿已經耗盡了一切。
而姜離的靈魂,彷彿依舊閑庭信步一般。因為這裡有他取之不盡,用之不絕的能量。
而且他掌握著更高的龍之感悟,各種能量可以輕鬆轉換。
就這樣,巨龍光影還是一點一點撞向了白玉京穹頂。
距離三十厘米,二十厘米,十厘米……只要撞擊,就是白玉京穹頂就是灰飛煙滅。
沈浪和巨龍的靈魂,真的是用盡了最後一絲絲精神力。
但……還是失敗了,姜離的靈魂意志,徹底地壓制他和巨龍。
巨龍的自由靈魂意志,依舊飛快地淪喪。
他們要輸了,毀滅依舊要降臨。
但是……在距離白玉京穹頂還有一厘米的時候,巨龍光影竟然再一次定格,再一次停住了。
而這一次不是因為沈浪和巨龍的努力,而是姜離主動停止的。
「沈浪,這個世界最悲哀的事情是什麼?當你竭盡全力依舊做不到的事情,依舊達不到的目標,別人踮一下腳尖就能輕鬆做到,你和巨龍的抗爭,非常寶貴,金子一般的珍貴,就如同你的情感。但是……在更高的文明中,金子一文不值,所以你的情感,你的抗爭,也一文不值。」
姜離另外一隻手,在空中舉起。
緊接著,在九天之上一個光點亮起,無數地獄晶體釋放的能量在空中凝聚,很快時間內就凝聚成為了一條巨龍。
這……這是姬氏的那條巨龍。
當時它和沈浪姜氏的巨龍最後決戰輸了,彷彿徹底灰飛煙滅。
但還是那句話,想要消滅一條龍的身體簡單,但想要徹底消滅它的能量生命千難萬難,彷彿只有上古大涅滅級別的能量,才做到了這一點。
姜離淡淡道:「姬氏的這條巨龍,是在岩漿之海進行涅槃的,那裡面本就是地獄晶體的能量,所以……它早就徹底變化了屬性。那個姬什麼皇帝死了之後,更加使得它失去了龍之契約。所以……它就被地獄晶體控制了,也就是被我控制了。」
「呼!」
這條龍從九天之上猛地俯衝,撞擊向了白玉京穹頂。
這一次,沒有任何阻撓,沒有任何意外。
輕而易舉!這條姬氏巨龍,或者現在應該成為他地獄能量巨龍,猛地撞在了白玉京穹頂上。
瞬間,它的身體再一次灰飛煙滅。
而整個白玉京穹頂,出現了一個非常明顯的裂縫。
真的非常非常細微的裂縫,彷彿只有一兩米長,這對於直徑幾千里的穹頂有算得上什麼?
然而……下一個瞬間,整個白玉京穹頂,一寸一寸灰飛煙滅了。
為這個穹頂提供能量的所有核心,所有裝置,所有在地下深處的白玉京高手,全部灰飛煙滅。
僅僅不到一分鐘,幾千里直徑的白玉京穹頂,徹底崩碎了。
天地之間,一片安靜,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封鎖強大的地獄晶體,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封鎖無數的上古靈魂和地獄晶體。
整個世界,瞬間降低了溫度。
與此同時,整個星球都微微顫抖了一下,彷彿停頓了片刻。
整個世界,引起了可怕的颶風。
然後北極上空的極光,開始扭曲。接著整個地面,都開始釋放出詭異的光芒,直衝天際。
……
「看,就是這麼輕而易舉……」姜離淡淡道:「所謂堅不可摧的穹頂,如同肥皂泡一般脆弱,就這麼破滅了。」
穹頂破滅了,而此時白玉京女皇卻自由了。
之前的幾十年歲月,她都坐在這個控制中心椅子上苦苦支撐,時時刻刻都把精神力消耗到了極限,哪怕見到親生兒子,都不能有任何錶情,因為浪費不起。
因為它要控制整個白玉京穹頂,徹底封鎖地獄晶體的突圍和蔓延。
現在白玉京穹頂碎裂了,她也自由了。
「我們所謂的白玉京女皇,一代一代坐在這個鑽石一般的寶座上,控制整個穹頂,封鎖地獄晶體,一分一秒都不能離開。」白玉京女皇道:「原本能活二三百年,甚至更久的人,幾十年就死了。原來根本輪不到我坐這個位置的,但所有人都死絕了,所以所謂的白玉京女皇,竟然輪到了我的頭上。」
「大約三十幾年前,上一代白玉京女皇臨死之前,把一切都傳給了我,我就坐在這個位置上,整整三十幾年了,一毫米都不能移動,就彷彿是一個雕塑,身體就像是多餘的一般,僅僅只是靈魂的容器而已。」白玉京女皇緩緩站起來道:「現在我終於自由了。」
然後,她朝著沈浪走來。
「我的孩子,我剛才多麼想要抱你一下,但是我一動都不能動,現在我終於可以了。」白玉京女皇上前,輕輕將沈浪的身體抱在懷裡。
而這個時候,姜離竟然把身體的控制權讓給了沈浪,僅僅一秒鐘,然後又奪了回去。
「玉京,你接下來想要如何?」姜離道:「殺我嗎?再殺我一次?」
這個感覺非常詭異,沈浪的身體和面孔,卻是姜離的語氣和表情。
「當然你可能有點下不了手,因為這畢竟是你兒子的軀體。」姜離道:「但是玉京,我非常渴望你能下手殺之。因為我的靈魂也在這具身體裡面,你殺了他,某種程度上就等於殺了我。我是多麼渴望你能夠拋棄這種低俗的情感,進入高級文明的境界。」
白玉京女皇后退幾步,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望著。
「不動手,不殺?」姜離道。
「我來殺你,我來殺!」忽然後面傳來了一陣冰冷的聲音。
然後,一個身影閃電而至。
是白玉京使者,就是沈浪在東方世界見過幾次的那個女子。之前的她永遠都是冷冷冰冰的,彷彿不知道憤怒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