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非常牛逼,能夠決定任何一個考生的命運。
但是真正作為考官閱卷的時候,大概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想吐。
加起來總共就六個考官,而且主考官還不怎麼參加閱卷,總共五個人才是閱卷主力。
而國都又是一個大考區,這次差不多有三千人參加考試,平均每人要閱卷六百份。
關鍵百分之九十九考生的文章寫得都平淡無奇。
尤其是策論,立意的重複概率超高,甚至用詞斷句的重複率也很高。
可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文章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這就像是試吃。
別管是川菜,湘菜,粵菜,讓你試吃三五口,不管怎麼樣都是美滋滋的,畢竟能夠參加這一級科考的,除非是太學裡面的超級學渣,要不然都有幾分真本事。
但是要讓你試吃五六百份,你是什麼感覺?
直接吃吐了有沒有。
有些是一些力度比較大的文章,多看了幾篇之後簡直會讓人麻木。
就像是部分麻辣味的川菜一樣,剛剛入口驚艷無比。
但是吃多了,整個嘴巴都麻了,味覺都會退化。(當然我還是很愛吃)
所以貢院裡面的閱卷現場是無比沉悶的。
「啪啪啪啪啪……」
別誤會,不是有人在閱卷現場啪啪,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蘭瘋子一樣的。
這是在落卷。
考官閱卷的時候,只要稍稍看不過眼的,就會一目十行,然後將考卷重新裝入紙封裡面扔在地上。
沒錯!
真的就扔在地上了,所以才叫落地啊。
當然了,從程序上來講,這些落在地上的考卷還是有機會的。
因為還有複審,還有交叉閱卷。
但那只是理論上的,實際上一旦被落卷的,基本上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性。
那麼被扔在地上的考卷冤枉嗎?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不冤枉。
這群考官不管德行如何,水平是絕對有的。
而且這一次恩科,因為有祝紅屏這樣天之驕子的存在,也基本上徹底杜絕了作弊的可能性。
這次恩科文試錄取多少人?
並沒有定數,但是一般來說不會超過一百人。
三十取一。
按照潛規則第一輪就要扔掉百分之九十的考卷。
所以,每一個閱卷考官心中有數,第一輪十取一。
「啪啪啪啪……」
一份又一份考卷都被扔在了地上。
氣氛非常沉悶。
這群考生真是一屆不如一屆。
這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全部在幾位考官的臉上寫著呢。
這次的主考是禮部右侍郎,級別非常高了。
他也在閱卷。
這位侍郎大人下手更狠,全部都是一目十行,稍稍不行就直接落卷。
啪啪啪啪……
連續扔了三十幾份後,終於留下了一份,放在右邊桌子上。
這位侍郎大人是二十年前的探花,水準絕對一流,考生的策論和詩賦,他只看一眼,只看一段就知道有沒有水平。
所以科舉難啊。
百里挑一的人才,甚至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在州試就被刷下去了。
千里挑一的人才,勉勉強強才能來到這個考場。
而想要高中,差不多要萬里挑一了。
國都城內,再加上下轄的城縣,差不多三百五十萬人口呢,平均三年一屆,每屆取一百個。
簡直比北大清華還要難考。
這位侍郎大人速度超快,他一直在翻找祝紅屏的考卷。
當然這是出於見獵心喜,而且也是想要拍宰相大人的馬屁。
他也算是祝系的。
當然了,一般來說他是不會舞弊的。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文這種東西比較主觀,只要不出現現象級的作品,一般都很難出現一個權威的第一。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名聲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祝紅屏的才華天下聞名,絕對的國都第一。
上一屆科考,他雖然沒有參加,但是卻也在家根據考題作答了一份,然後幾位考官還專門為他批改了。
結果是如果祝紅屏參加那一屆考試,一定會得第一。
上一次秋試是去年,祝紅屏十六歲。
上上次秋試是四年前,祝紅屏才十三歲,他雖然沒有參加,但是拿到考卷後也在家中作答。
幾個考官也批改過了,還是第一。
也就是說,祝紅屏十三歲的時候就能奪得國都省試第一了。
當時可謂是聲名大噪,不僅僅主考官判定他能得第一,就連國君看完之後還說了一句,吾家有千里駒。
國君對祝氏家族的人很好,甚至把祝氏的孩子當成自己家的孩子,對於這個祝紅屏他也是非常偏愛。
所以前兩屆的秋試魁首心中超級不爽,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
祝紅屏你什麼意思啊,你要參加就來參加,不參加就不要攙和。
你在家中考試,然後把考卷交給考官批改,但是最後也不列入榜單。
你這是什麼意思?
顯擺嗎?
結果人人都說如果祝紅屏正式參加國都省試(鄉試)的話,一定會拿頭名解元。
也就是說,那兩屆解元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其實這也算是一種養望。
畢竟祝氏子弟是天之驕子,你若參加科考直接拿了第一,就算沒有舞弊,別人也會覺得你舞弊的。
祝紅屏在家中考試,兩次都能拿第一,結果卻不拿。
那麼第三次真正來考試拿第一,就顯得名正言順,天下無人敢說這是徇私舞弊。
而且還能成為美談。
祝公堂堂宰相,竟然壓了自己孫子兩屆科考,這難道還不夠公正嗎?
所以這一次的頭名,祝紅屏志在必得。
而這位主考大人當然也樂意成全,不過總共三千多份考卷呢,想要抽中祝紅屏的也不容易。
閱卷工作就這麼苦悶地進行著。
除了啪啪啪之外,幾乎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只有到非常偶然的機會。
才會有一個考官看到一篇好文章,然後招呼其他考官一起共賞。
同樣這樣的文章,基本上能夠進入前十。
幾個時辰,才能出現這麼一次。
「好,好……」
忽然,有一個考官猛地一拍桌子,頓時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其中一個考官手一抖,手中的考卷直接落地了。
他有心撿起來,畢竟這份考卷的文章還算不錯,進入第一輪是可以的。
禮部侍郎道:「落地那份考卷的文章,很好嗎?」
考官乙道:「也談不上很好,還不錯。」
主考禮部侍郎道:「那落了就落了吧。」
於是某個倒霉蛋就這麼被落地了。
這位翰林學士院的考官,算是這一科的第一副考官了。
「主考大人,諸位同僚,大家放下手中的考卷,都來看看這份考卷,絕對驚艷,絕對驚艷!」
然後這位第一副考官拿著考捲來到主考的桌子面前。
頓時其餘幾個考官紛紛放下手中的考卷,簇擁了過去。
只看了一眼。
眾人心呼:終於找到了。
這就是祝紅屏的考卷,這個字跡大家太熟悉了,一眼就能看出來。
其實不僅僅是主考大人在找,在場所有的考官都在找。
一方面固然是想要拍祝氏家族的馬屁,但更重要是出於挖寶的心思,看誰最幸運。
然後,考卷在主考大人手中,後面五個考官湊上來,一起閱卷。
「好,好……」
「祝紅屏公子真是天才,帖經九十道題,竟然答對八十八道,明算三十道竟然答對了二十九道,真是天才啊!」
「明算加上帖經總共一百二十道,之前幾次科考最多有人答對了幾道?」
「一百一十五道,十五年前的會試,當時的狀元郎張子旭,如今天北行省大都督府長史。」
張子旭,祝系的另外一個天才了,今年才三十九歲,就已經做到了總督府長史,品級幾乎和張翀相當,但是足足比張翀年輕了十幾歲。
還真湊巧,兩人都姓張,不過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
「真是後浪推前浪,這祝紅屏竟然打破了幾十年的可靠記錄,比張子旭狀元都要厲害。」
帖經和明算,在大炎帝國科考的比重很低。
而且是典型的五十分萬歲。
一百二十道,如果加起來答對沒有超過六十道,那證明你基礎知識非常差,就算你後面的策論和詩賦寫得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