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上人間,此去為縱橫 第一百一十二章 翠竹與桃花

星夜寧靜而純粹。

滿天繁星,仿若八九歲小姑娘的大眼睛,眨呀眨,眨個不停。

這是一個普通的農家籬笆小院。

小院不大,但很乾凈,院外植著一行翠竹,翠竹颯颯,院中種著幾株桃樹,桃華夭夭。

這樣五間房子的小院,雖說看著極為不顯眼……但若非陸北出了一百兩雪花紋銀,原來的主人也不會幹脆利落地轉讓給他的。

自然,也不會有遍地的六根清凈竹聚攏而成的靈機法陣,以及院中三聖公主隨意種下的桃樹。

其實,這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院子罷了,僅此而已。

院中,一隻椅把被磨得明光發亮的躺椅上,陸北靜靜地躺坐在上面,抬起頭,看著天上的一群小姑娘……眨眼睛。

他的雙膝自半身以上,蓋著一雙厚實棉被。

背後燈火通明,他卻在陰影中蜷縮成一團,在這樣的夏夜,正有一股來自靈魂的陰冷襲上心頭。

他知道,那是通過先天至寶崑崙鏡,施展了轉移時空的大神通,被觀音尊者生生打斷之後,引起的來自真靈層面的反噬。

原本,他以為並沒有多大的問題,但顯然,真靈方面的傷勢,實在是不能輕忽的。

這已經是他來到此地的第三天了。

念及此處,陸北不由輕輕一嘆。

原本,他以為自己擁有先天至寶崑崙鏡,可以在太乙金仙面前來去自如,轉進如風,從此以後……

現在看來,自己手段玄妙,別人也不是傻子。

這世間,怎麼可以存在絕對的事情,凡事一廂情願的結果,就是處處碰壁之後的心灰意冷。

好在,這傷勢只要以三光神水,配合一些先天養神靈藥精心調養,也能慢慢恢複起來。

原來,他還計畫煉化後天靈根黎椿神樹,邁入長生真仙境界呢。

而今,卻只能窩在此地,哪裡也不能去。

他殺了佛門鼎鼎大名的護法韋陀,得有多少曾經受其轉世護法恩惠的佛門大能追殺於他。

而那位觀音尊者也決然不會善罷甘休。

這也是,他先前沒有答應和楊嬋回返華山的原因。

甚至於,連長安也不能去。

從此,多半就得逃亡三界。

這時,就在陸北想著這些瑣事之際。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淡淡的香氣,隨即飄了過來。

不僅僅是女子身上的馥郁幽香,還有食物的香氣。

一個玉碗中,熬制的是一種養神靈藥,正是得自乾坤一氣先天無極界天的一種先天靈藥。

說來,這乾坤一氣浮生圖,他還未探究其中的秘密。

這時,楊嬋也邁著盈盈步伐走了過來,手中端著玉碗,輕輕放在一方小几上。

兀自拉起旁邊一個椅子端坐,看了看陸北的臉色,伸手撥了撥空氣劉海兒,那一雙春山黛眉下,粲然明眸微閃,輕聲道:「好些了吧。」

「恩,還好。」

陸北端過小几上的玉碗,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陸北。」

楊嬋見陸北目光失神,手中輕輕攪動湯匙,冷峻的側臉上,有著一種蕭索流露,心中生起不忍,就是輕聲道。

「怎麼了?」

陸北神色疑惑地看著楊嬋。

「我來吧。」

楊嬋說著,臉頰紅紅地端起玉碗,拿起湯匙舀了下,在陸北訝異目光的注視下,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吹,遞了過去。

陸北微微愕然之後,也不矯情,張開嘴吃了一小口,仰起頭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少女冰肌玉骨,端莊妍麗。

那一張肌膚白膩的鵝蛋臉上,有著一雙秀麗的柳葉眉,眸似星辰熠熠,瑤鼻如玉精緻,櫻唇檀口小巧……不遠處的燭火照耀在她的臉上,明光生暈,燦然如霞,隱約給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這時,正撅起小嘴兒輕輕吹著騰騰熱氣,彎彎的睫毛輕顫不止,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流轉著冰瑩玉潤的光澤。

他突然有了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便是笑了笑。

「你笑什麼啊?」楊嬋頓住動作,望著陸北滿是疑惑地道。

「沒什麼……就是突然發現,」陸北神色微頓,和煦笑道:「你不僅僅名字很好聽呀。」

「額?」

「恩,人也很……挺會伺候人的。」

陸北頓了頓,說道。

聞聽此言,楊嬋神色忽而怔了怔,目光詫異之後,就是羞惱。

她的心中漸漸浮現起二人第一次相見的場景,這人向來的可惡之處,繼而在心頭一一閃過。

這時,陸北眸光流轉,心中隱隱有所明悟。

卻不想楊嬋沒好氣地瞪了陸北一眼,突然將玉碗輕柔地放在几案上,輕聲道:「那,你自己來吧。」

見楊嬋氣呼呼地坐在一旁,陸北一時默然,神色無奈地端起玉碗,也不嫌燙,三口兩口,就是吃完。

「撲哧。」

明眸善睞的三聖公主,見得陸北狼吞虎咽,與平時大為迥異的樣子,就是忍俊不禁。

「別動。」

說著,纖纖素手將一方手帕遞到陸北嘴角,擦了幾擦,一剪秋水之中有著莫名神采流露。

……

……

灌江口。

一座佔地廣闊,園林深深的宅邸。

碧瓦朱檐,雕梁繡戶。

兩扇朱門之上,懸著一方匾額,『楊府』兩個大字,在晨曦中放出金色的光輝。

正是清源妙道真君的府邸。

這時,一個身穿鎖子銅甲,外披黑色大氅的青年,邁著堅毅的步伐,『蹬蹬』地連上三層石階,進了楊府。

「二爺呢?」

走在一個迴廊上,郭申攔住了一個婢女,瓮聲道。

婢女年紀約莫十六七歲,模樣標緻水靈,認清來人,就是柔聲道:「回稟郭將軍,二爺一大早就在演武場呢。」

院中,有著佔地十幾畝的一座演武場。

兩列兵器架子上陳設著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之物。

瑩瑩泛光的石階上面尚有著清晨落下的露水,然而上面卻有不嫌濕滑的三道人影,有來有往,正在交手。

兵刃的寒光,將偌大的演武場四面牆壁,映照的明晦不定。

另有兩個大漢站在廊下遠遠地觀看,雙目瞪的好似銅鈴,這副樣子似乎比比武之人還要聚精會神。

分明是不想錯過一個動作。

場中。

只見兩個麵皮一黑一白的青年,一執兩隻短戟,一執一對兒金鉞,對視一眼,就向中間白衣青年殺去。

半鉞寒光,盛如蓮花;戟尖毫芒,颯杳流星。

「鐺……」

隨著清脆而悠遠的金鐵交鳴聲響起,觀戰的兩個大漢臉色倏變,瞪得渾圓的大眼,就是微微眯起。

「啪」的一聲,姚公鱗和李煥章兩人齊齊跌坐在地,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

一柄三尖兩刃刀,橫掃而過,自寒芒之中,舉重若輕,霍然立起。

一個白衣錦袍的青年,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冷漠清朗的面容。

眉似刀鋒,鼻若懸膽,目光剛毅,氣質沉靜。

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洒然道:「還不錯,比上次多支撐了十息,看來你二人最近沒有偷懶。」

「那是,我二人自上次得了二爺教誨,可謂聞雞起舞,發憤圖強,頭懸樑,錐刺股……冬練三伏,夏練三九。」

這時,李煥章拍了拍屁股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泥土,站起身來,就是嬉皮笑臉地說道。

這廝麵皮白凈,五官端正,不過也不知是先天遺傳,還是後天幹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兩隻眼睛一個大,一個小。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姚公鱗性子沉穩,忍不住板著臉糾正道。

「都一個意思,嘿嘿。」

李煥章臉色訕訕,不過轉而就是一臉渾不在意地笑道。

姚公鱗那張微微發黑的面容上,有著一絲無奈流露,「可終究是比不上二爺,二爺還不用法力,唉……」

「老姚,你怎麼能給二爺比,二爺在三界當中的三代弟子中,都是數一數二的。」

李煥章說著,就是挑起了大拇個。

「唉,也是,也是。」

姚公鱗嘆了一口氣,撿起掉在地上的兩隻短戟。

「好了,武藝非一日可成,也無什麼速成之法,牢記日漸精進四字即可。」

楊戩一邊伸手接過康安裕遞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一邊無可奈何地說道。

擦了幾下,楊戩就是嘆了一口氣,神情恍惚,眼前不禁浮現一副場景。

「哥,你看你這一頭汗,還擦得哪兒都是……」

「還是我來吧。」

一個身高僅僅到楊戩肩頭的白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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