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靈台方寸,執劍覓長生 第十九章 三時辰不覺

寒冥玄冰獄。

又是三個時辰過去。

陸北眉頭緊皺,眼眸閃爍不停。

丹火之威仍然不足以奈何赤色圓環禁制分毫,而三昧真火神通實在是不具備修鍊的條件,也非一日可就。

無奈之下,陸北冷笑一聲,心中瘋狂念頭湧起。

既然如此,那麼陸某以天罡變化,導出陽元之氣,在丹田化作一道陽炎,與丹火裡應外合呢。

陰陽元氣,人之本源。

若以神念秘法大量燃燒,短時間之內,效果不下於四大神火。

然而此舉一出,就意味著損傷本源,半斬長生之基。

代價不可謂不大。

就在陸北漸漸導出陽元之氣,正待加以神念秘法引燃之時。

靈覺忽然有所感應,知道有人來此。

因此只得暫時止住一切動作,向寒冥玄冰獄外望去。

……

時間倒退到三個時辰之前。

玄幽十二葉界天,第十一殿。

謝秋荻端坐在一方巫柳木打造的椅子上,漸漸收斂飛揚的氣勢,舉止嫻雅寧靜,氣質清冷如玉。

而几案上尚有著還未用完的一株轉輪黃泉草。

卻是方才,已然被靈幽以此草為其塑了天魂。

謝秋荻螓首低垂,沉默不語,也不去看上首處,那一對兒不知檢點的兩女。

只見上首,粉紅帷帳輕挑,幽香馥郁迷醉,花雕鏤刻空紋,瓔珞珠簾輕漾的一方秀榻之上。

掌殿使靈幽,血眸半閉,神情慵懶地斜靠在雕玉闌幹上,而懷裡半摟著正一臉嬌羞難言的綠荷。

此時,綠荷一雙欺霜賽雪的藕臂輕舒,自一團錦簇花朵包圍的水果盤中,纖纖素手拿起一串紫晶葡萄。

柔軟無骨的小手,卻是將一個葡萄剝好,最終輕盈溫柔地遞到靈幽嘴邊。

素手新破鮮橙,漿液四溢橫流,嫣紅櫻唇晶晶,冰魄雪膚瑩瑩。

端得是旖旎無邊,撩人心弦。

謝秋荻見著這不堪一幕,氣得暗自跺腳,只想奪路而走。

但終究是對陸北處境擔憂更甚一層。

謝秋荻強壓煩悶雜亂的心緒,伸出蔥管纖長的手指,輕撩了撩額前的一縷劉海。

故作隨意地言道:「方才,我在遊方殿批閱文案之時,怎麼又見一隊鬼卒押著犯人從殿外經過。」

靈幽睜開血色眼眸,冷聲解釋道:「哦,一個自以為得了金丹大道,就依持神通的狂悖之徒,擅闖地府,亂我陰司。已經被我出手拿下,著人押往冰獄了。恩,沒嚇到你吧。」

靈幽輕描淡寫地說完經過,竟然最後還不忘向謝秋荻,殷殷關切了一句。

顯然,此女是打算將類似暖男的角色,給扮演到底了。

謝秋荻神情異樣無比,卻是淡淡一笑道:「靈幽姐姐,看那些人也不像壞人,而且既然修成金丹,必然來頭不小,你為何……」

謝秋荻心思靈動,知道若是直接出言詢問,必然引來靈幽懷疑或震怒。

她可不認為,真仙強者對自己另眼相待,她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畢竟真仙強者個個性情怪異,喜怒無常,以前的洞庭龍君如是。眼前這位執掌一殿,殺伐果斷的掌殿使,恐怕也不遑多讓。

聞聽謝秋荻此言,靈幽冷冷一笑道:「這些所謂的金丹修士,依仗著三教嫡傳背景,膽大包天,擾亂陰司秩序不說。更有甚者,擅自為他人還陽續命,殊為可恨。」

其實,此女還有個深層的原因沒有向謝秋荻說出,蓋因關係到此女的目前一些不能確認的秘聞,事關重大。

謝秋荻不動聲色地道:「可這些人背後往往有著師門長輩,若是被他們找上門來,豈不是給姐姐帶來麻煩。」

「若是別人,或許懼怕他們,但……」

說到此處,正兀自一臉不屑的靈幽突然停頓下來,似乎顧慮到什麼,卻是沒有將話說完。

「小謝,你不會認識那個闖殿之人吧。」

靈幽霍然坐起身來,一雙血眸冷冽地望向謝秋荻,目光之中,滿是狐疑之色。

「怎麼會呢……姐姐說笑了。」

謝秋荻暗自感嘆此女敏銳警覺,自己不過多說了兩句,就被其察覺到一絲隱秘異常。

「你最好不認識,此人被打入寒冥玄冰獄,必死無疑。」

一字一頓,透出不容置疑之意。

謝秋荻聞聽這冷冽之言,星眸微滯,玉容慘白,身形也是微不可察的一晃。

「此人擅闖轉輪殿,估計又是一個盜取轉輪草的,我觀其天魂遊離在外,躁動不安。說不得是,修鍊元神時出了什麼問題。」

說到此處,靈幽明麗的面容之上,輕睫撲閃,血眸冷爍,意味深長地看了此時已然芳心大亂,卻又強自鎮定的謝秋荻一眼。

最後一句,更是好似語氣十分隨意的說出。

以小謝漠不關心的清冷性子,竟然旁敲側擊了半晌,看來此事必有隱情,莫不是,那使劍青年是小謝在凡間的戀人不成。

還真是……值得期待啊。

說完,靈幽只覺困意上涌,就是心中長嘆了一口氣。

心中無奈道,唉,每到此時,自己都會困意上涌,做一些奇怪詭異的夢。

……那是一片莽荒蒼涼,天高地闊的大陸。

下大上小,懸浮虛空的山峰。

頂天立地,奔騰呼嘯的巨人。

一座氣勢雄渾的宮殿之中,隱隱傳來咚咚的聲音,好似巨人的心臟在跳動。

可下一刻,卻是一座宮殿變成十二座八角宮殿。

那直插天際,上接霄漢的山峰,也變作一根青綠瑩瑩的通天建木。

而咚咚之聲,也倏然變作擂起的戰鼓之聲。

而蒼茫遙遠的大陸,也自天而降……一大片翻湧不停,滔滔覆蓋的火海,好似滅世岩漿噴涌。流星齊落的隕石,宛若神罰之鞭揮舞。

夢境支離破碎,只能摸到一些頭緒,或許她還要去找一找奈何橋的那位尊者了。

以她真仙之尊,竟然還會做夢,真是可笑至極。

可更為諷刺的是,恰恰就是從她成就真仙之後,才開始做這些離奇荒誕的夢。

念及此處,靈幽無心多思,神情慵懶地伸了伸懶腰,玲瓏曲線曼妙修長,斜靠在寒玉闌幹上,竟然漸漸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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