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放我出去,要來不及了!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猴爺面目猙獰的拍打著大陣屏障,但卻根本無法突破。引了山川地脈、星辰日月之力為鎮守的蜀山大陣,根本不是人之力可破。
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猴爺始終被關在這個地方,與世隔絕。與他作伴的只有那隻小黑狗和每日坐在大陣門口與他下棋和給他送飯的姬星與青蓮。
「小弟……我沒辦法放你出去啊,除了流蘇姐,誰也沒辦法送你出去。而且她只給我和姬星下了印記,別人甚至連進都進不來。」
蜀山大陣已經啟動,它的力量讓流蘇門的內宅變成了相位迷宮,不論是誰走進後宅那扇拱門,不管走多遠,都一定會在一炷香時間內重新出現在門外。
猴爺可以說是徹底被關了起來但同時也被保護了起來,用了這個世界本源的力量……
「青蓮,我跟你說。他們是在胡來,他們不可能贏的……不可能贏的。」猴爺癱軟在大陣口:「你告訴他們,放我出去,只有我能有辦法。如果我消失了,那麼他們就會毀滅這個世界,這裡的一切都會不存在的……」
青蓮沒說話,只是走到裡面把飯菜放到桌上,再給猴爺沏上一壺熱茶就默默退了出去。
不用試了,猴爺出不去的,青蓮因為身上帶有流蘇的印記,所以才能自由出入大陣,猴爺根本無計可施。
「不值得,你們不值得為我這麼做,代價太大了。這不划算。」
「流蘇姐說,她不求值得不值得,她本就是守護這方水土的靈,這是她應盡之責。端木先生也說了,他從學藝以來便得師父教誨,俠者乃衛士,只是自古名門多渣男他才選擇當個特令獨行的琴魔。」青蓮坐在門外,看著痛苦萬分的猴爺:「無怨即無悔,即刻身死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
青蓮說話的時候眼裡帶著淚花,她低下頭輕輕嘆了一聲,幾次欲言又止卻最終沒有出聲,默默的抬起腳離開了這裡。
房間里很快安靜了下來,剩下的只有一隻肥肉肉的黑狗子卧在那,頭枕在猴爺的腿上,什麼都不在乎。
與世隔絕的猴爺,現在感覺到了近乎極端的痛苦,但卻始終沒有辦法擊破大陣,對外面所發生的事,他一無所知,但心頭卻無時無刻不在忐忑。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流逝,不知道又過了多少日子,青蓮照樣每天送飯、姬星照例沒日陪他下棋。
因為大陣里的光線恆定,他無法用日出日落來計算時間,也因為沒有四季交替,他甚至不知道現在是冬是夏,唯一能夠計量的單位就是自己的鬍鬚了。
他的鬍鬚算是長得比較快的,一個月時間大概能有一厘米多一些。他被關進來的那天剛剛好被建剛颳了個乾乾淨淨,而現在……他的鬍鬚已經有一根手指長,大概十二三厘米的鬍鬚,算起來已經被關了差不多整整一年。
「外頭……情況怎麼樣?」
猴爺現在說話越來越少,哪怕是面對青蓮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因為青蓮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再回答他任何問題了。
「他們都好嗎?」
「他們還活著嗎?」
「有誰還活著嗎?」
日復一日,猴爺的眼神越來越疲憊,問題也越來越絕望。他知道戰爭肯定已經開始了,但究竟怎麼樣,他這個風暴中心的人卻一無所知。而他做出這些推斷的唯一根據就是青蓮送來的飯菜越來越粗糙,份量也越來越少。
「端木……端木公子,給你留……留了話……他說……」某天,青蓮涕淚交橫的走了進來:「他說……來世輪迴攜手闖蕩,他先走了,別忘了找他。」
猴爺腳下晃了三晃,沒有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雙手劇烈的顫抖,讓他難以摸出口袋裡剩下的唯一半截煙,幾次摸索最後還是讓那截煙掉落到了地上。
青蓮把食物端了進來,猴爺默默的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塊干餅和一碗能夠洗臉的稀粥,而從青蓮虛晃的身形來看,小姑娘可能連這個都沒的吃。
「你吃吧。」猴爺匍匐在地上,摸索著那根掉落的香煙:「我不……不餓……」
「你吃……你吃……」青蓮的聲音顫抖著:「劍蘭公主說,只要你能活下去,能贏。那麼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說這,青蓮突然跪倒在地上,重重的朝猴爺磕起頭來:「求求你,活下去!為紅蓮報仇!為她報仇啊!!!」
猴爺緊閉著眼睛長出一口氣……靜靜的坐在那一動不動,彷彿真的變成了一塊石頭……
時間一直在流逝著,他完全切斷了自己的六識,就那麼像一棵樹似的不動不搖。他不知道青蓮是從什麼時候再也沒有過來,也不知道黑狗什麼時候跟著姬星跑掉的,甚至不知道大陣什麼時候一次又一次的被人進攻。
他就那麼坐著,一直坐著,像死了一樣。
很多年後吧,也許是吧……不知道究竟過了多少年,他已經枯槁的身體突然發出了一聲悠長渾濁的呼吸。
睜開眼看著昏暗的房間,桌子上的碗筷還在,但給他送飯的女孩卻早已不在。
站起身,身上的衣裳竟化作碎片,片片風化而落。
「老子,贏了。」
猴爺睜開毫無神採的雙眼,像屍體一樣走到大陣口,伸手摸去,竟發現毫無阻礙。他撞撞跌跌的走出門外,卻發現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荒蕪。
風吹起,四野一陣寂靜。
繁華的鎮子沒有了,巍峨的蜀山成為了一攤碎石,地上枯骨滿地,分不清誰是誰的,就那麼縱橫叫做的躺著。
「建剛!」
「流蘇!」
「端木!」
「青蓮!」
……
空蕩蕩的山谷里只剩下他毫無潤色的聲音在回蕩,斷壁殘垣在瀰漫的藤蔓之間露出昔日的榮光。
「如你們所願,我贏了……我贏了!!!」
枯瘦的猴爺跪倒在地,發出沙啞的嘶吼……
早就聽說,人在悲傷的極致是無法流出眼淚的,猴爺此刻深切感覺到了那種刀削斧劈的痛楚,讓他連思考都已經無法進行。
「勝負判定!」
突然,他耳邊傳來了一聲毫無感情的聲音,接著他就那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許多許多年前的那個屏障之內,閉著眼睛,一切如常。
「大破壞者,勝。」
聲音再度傳來,猴爺此刻才慢慢張開眼睛。而當他張開眼睛時,他的眼睛卻像一頭野獸,直勾勾的盯著大仲裁者。
他的對面,是同樣一派枯槁的老陳,他的狀態並沒有比猴爺好,眼神中透著一股心如死灰的蒼白。
「請提出你的要求,大破壞者。」
猴爺輕輕翻起眼睛:「我要你死。」
「抱歉,條件不……」
大仲裁者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他的規則屏障生生被猴爺捏爆並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你忘記了嗎?」
猴爺上身的衣裳熊熊燃燒起來,隱藏在傷疤後的引起綻放出炙熱的光芒:「對,你肯定忘記了,忘記了老子是誰。」
每走一步,他踩過的地面都會被溶解,形成一塊腳印形的熔岩漩渦。
空氣中的不詳,瀰漫到了極點。世界的維度隨之開始坍塌,時間、空間、規則、物質、精神、思維、意識都在一瞬間被吞噬進了碩大的黑洞之中。
「請你保持冷靜,你這樣會遭到至高者的懲罰,我是你的同伴。」
「同伴?」猴爺噴火的雙目中冒出了灼目的火星子:「我的同伴名單里,可沒有你啊,小朋友。」
伸手,按在了大仲裁者的屏障之上,雖然沒見怎麼用力,那足夠抵消規則之力的屏障居然開始像被急凍的玻璃一樣產生了細密的裂紋。
「你是沒有辦法傷害到我的,大破壞者,我是……」
一隻手在她還在說話時就捏住了她的脖子,像提小雞一樣把它捏在了手裡,然後重重的摔到了地面。
「你的能力很好,我喜歡的很。」猴爺用一隻腳踩住大仲裁者的頭:「我用了二十年來思考,怎麼破你的局。我想,我大概有辦法了。」
說完,他探出手,直接插入了大仲裁者的胸膛,並像攪合漿糊一樣在她的身體內掏著:「你能感覺到疼嗎?」
「可以,但我能夠壓制住疼痛。不過我的器官已經開始衰竭,很快這副身體就不能夠使用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冷靜一下,你是至高者最喜歡的兒子,他會原諒你現在的所作所為。」
「是嗎?」
猴爺眯起眼,用力一拽,從她身體里掏出一塊淡藍色的六角結晶體:「那麼這樣好了,你回去給我傳達一下,他兒子要跟他斷絕父子關係了。請他震怒吧,趁你還有意識,好好看著我,記住爸爸的臉和我乾死你時的姿勢,尋仇別找錯人了。」
瞬間緊握住那塊結晶體,大仲裁者頓時化作能量束飛向了宇宙深處,而猴爺再次張開手看著熒熒發亮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