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敬擎天沒想到雪槐真箇一動不動靜挨他掌力,一時間又驚又喜又怒。驚的是雪槐真的是存心等死,喜的是這一掌叫雪槐受了重傷,怒卻是怒的自己,他疑心雪槐是使計賺他,所以用了心機,又擔心雪槐的逆星流,掌力也只用了六成,如果早知是這樣,以十成勁實拍在雪槐頭頂,雪槐腦袋便是鐵打的,也會給他一掌拍碎。

敬擎天心中悔恨欲死,急要上前再補一掌,猛聽得勁氣破空之聲,急扭頭,乃是一珠急打過來,勢勁力急,後面更有一群人飛掠而來。

來的是冷靈霜三女及定天公主雲山六友幾個,他們遁術雖趕不上雪槐的天星遁魔和敬擎天的血煞遁,但一路死跟,挨了這一段時間後,終於趕了上來,恰好看見雪槐給敬擎天一掌打飛,急怒之下,更是如電飛掠,而這打來的一珠自然便是狐女的霹靂珠,靈蛇珠本來就蘊有巨力,此時狐女悲痛之中更激發出了全部潛力,豈同等閑,敬擎天想不顧靈蛇珠的轟擊而直取雪槐,絕對做不到,若待閃得靈蛇珠,眾女已近,知道已錯過機會,只得含恨而走。

冷靈霜功力略高,搶先一步將雪槐抱在懷裡,碧青蓮狐女隨後也撲了上來,三個圍著雪槐,一齊哭叫,冷靈霜察覺雪槐心脈未斷,心神略定,將靈力輸入雪槐體內,過了一會兒,雪槐慢慢醒來,睜開眼,叫道:「義父。」

他蘇醒過來,三女懸著的心始才放下,一腔怒火卻從冷靈霜心底勃勃升起,怒道:「你還叫他義父,你跪著給他打他也下得了手,簡直已經沒有半點人性了。」

「義父以前不是這樣的。」雪槐眼中熱淚湧出,叫:「義父。」心中一痛,又一口血噴將出來。

狐女忙捏一捏冷靈霜的手,看了雪槐道:「好了槐哥,你義父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先養傷要緊。」

碧青蓮抱了雪槐,一直只是流淚,這時略一凝神,食指一彈,現出一朵青蓮花,將雪槐抱入青蓮花中,冷靈霜狐女也跟著躍入,梅娘等在外面,一起回到天安城。

回城,天早已亮了,定天府中一場大戰,這時死屍還到處都是,根本住不得人,不過雪槐的大將軍府倒是現成,當下住了進去。

雪槐不忍看碧青蓮三個擔心哭泣,在青蓮花中借神劍靈力療傷,他功力高於敬擎天,雖完全未運功抗拒,但敬擎天掌力打來時,護體靈力仍自動發揮作用,且敬擎天本來就只用了六成力,因此受的傷不是太重,差不多在回到天安城後,傷勢就好了,但心中的悲痛卻始終難以化解,只是默默喝酒,一句話也不說。

碧青蓮三女知道他心中傷痛,也不知怎麼勸他,就讓他一個人呆著。

敬擎天等首腦逃走,天安城中數十萬七殺教弟子也就紛紛作鳥獸散了,定天公主收拾殘局,請大皇帝詔告天下,民心漸定。不多久鎮海軍龐大的艦隊也到了京中,天下諸候攝服,紛紛上表請安,定天公主趁勢請大皇帝頒布詔令,讓天下諸候各守本份,不許互相征伐,四時納貢,共尊天子,諸候紛紛上表臣服,天朝亂了千年,至此方暫時進入了略微安定之局。

無花孫熒也隨艦隊來了京中,雪槐見了無花夫婦很高興,但心中抑鬱始終難解,無花來時強顏歡笑,一走,卻又是悶悶不樂,碧青蓮幾個想著花樣逗他開心,卻收效不大,後來冷靈霜出主意,讓定天公主和仁棋完婚,讓雪槐去幫著仁棋操辦婚禮,引開他的心思,眾女齊聲叫好,和定天公主一說,定天公主早已對仁棋暗生情素,當下含羞應了,跟仁棋說,仁棋自然高興,當下便來拉雪槐幫忙替他操辦,冷靈霜三女則滿世界打招呼,誰也不許自告奮勇來拍仁棋馬屁,一切讓雪槐操心去。

巨犀之王娶天子之女,這排場大,事情之多,真可以說是千頭萬緒,仁棋得了冷靈霜幾個招呼,一切託付雪槐,萬事不理,便是定天公主府中的事,定天公主也命一切聽雪槐吩咐,因為局勢未定,七殺教餘孽尚存,定天公主要坐鎮京中,不能迎娶到巨犀完婚,婚禮放在定天府,所以問雪槐也有道理,定天公主吩咐大小管事:「大小事情,都要請雪將軍定奪,不要怕煩了他,他煩了,罵人你們就豎起耳朵聽著,罵完了,該問的照問,回來我有賞,雪將軍罵誰一句,我賞十兩銀子。」

挨罵可以拿銀子,這下人人奮勇,本來事就多,芝麻大的小事也都來問,雪槐一個腦袋一時間脹得有籮筐大,天沒亮就一大堆人候著,臨上床還有無數的事情要處理,腦子裡嗡嗡嗡嗡,象有無數只馬蜂在亂轉,再不能想別的。

看著雪槐忙得暈頭轉向,冷靈霜三女暗暗高興,本來女人在這些事情上最愛湊熱鬧,尤其是冷靈霜和狐女,可都是獨擋一面的人物,要處理這些婆婆媽媽的事情,還真比雪槐拿手,但三女約好了,一聲不吭,不但不出主意,反而傻問,真就跟三個傻大姐兒似的,總之是不留半點空兒給雪槐去閑想,攪得雪槐差點要喚她們作姑奶奶。

婚期漸近,又是一個夜晚,雪槐忙完了一天,剛剛上床,而在遙遠的十八地獄,有兩個人卻已是雲收雨散,這兩個人一個是敬擎天,另一個是七里香。

敬擎天讓七里香躺在自己身上,嘿嘿笑:「滋味怎麼樣?」

七里香輕打他一下,一臉嬌媚道:「討厭,教母沒當上,便宜倒全給你佔盡了。」

七里香雖為女子,野心卻是極大,當日雪槐誅殺天音聖母,神功絕世,一氣尊者寒九重拱手認輸,七里香獨立難支,也只有放手,心裡卻實是不甘,後來七殺教瘋狂擴張,自然也想打三教主意,敬擎天親筆修書,說雪槐遠征矮子國必敗,孤家寡人再不能成事,請三教加盟,許以副教主之職,一氣尊者與寒九重婉言拒絕,惟有七里香欣然接納,親來見敬擎天,敬擎天見她艷色,又生歪心,而七里香眼見七殺教勢大,敬擎天又魔功了得,也自動心,竟就勾搭上了手,只不過她又愛面子,先不肯公然跟著敬擎天,要七殺教成功受封國教後,敬擎天親去聞香會迎娶她,然後才肯在敬擎天身邊公然現身,因此正教魔門聯手攻打定天府時,她不在府中。

提起舊事,敬擎天心情又黯淡下去,咬牙恨聲道:「又是壞在雪槐手裡,我真恨不得生吃了他。」

七里香見他不高興,忙道:「算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說的了,也怪我,當時我若在定天府,你我聯手,不信殺不了雪槐,他那逆星流再了得,終究只是個人,人力有時而窮,我就不信他能把我兩個聯手之力全逆轉回來。」說到這裡,略微一頓,看了敬擎天道:「其實你也是太小心了,當時若以十成勁在他頭頂上拍上一掌,何至有今天。」

「我怎麼知道啊。」敬擎天搖頭,一臉悔恨。

「我覺得我們還有機會。」七里香忽地半支起身子,看著敬擎天。

敬擎天卻顯得有些心不在耶,眼光落在七里香尖挺豐盈的乳房上,伸手輕撫,道:「還有什麼機會,難道雪槐還會閉著眼睛任我再打一掌,他再傻也不會傻到這個地步吧。」

「象上次一樣毫不還手讓你打固然不可能,但從他不惜一死以求讓你回到從前的決心上來看,你在他心中實有著極重要的地位,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讓他再上一當。」

他的話終於引起了敬擎天的興趣,停了手,抬眼看她,道:「你的意思是——?」

七里香看著他眼睛,道:「我們可以找一個人,去跟雪槐說,說你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受了一種邪物或邪魔的控制,要想讓你回到以前的樣子,必須從你體內除掉這種邪物,而要除掉這種邪物,必須要藉助血狻的內丹才行。」

「血狻?」敬擎天低呼一聲:「你是說化血澤中的血狻?」

化血澤在天朝西南,澤中生一怪獸,名為血狻,人面獅身蛇尾,兩脅還生有雙翼,體若堅鋼,口能噴火,力大無窮,但叫敬擎天驚呼出聲的,並不是血狻本身,而是血狻的主人計吳,計吳乃是特立於正邪之外的一個奇人,練有一口化血神霧,號稱「毀天絕地,無靈不滅」,所謂「毀天絕地,無靈不滅」,是說天地間但凡有血肉的生靈,只要給他的血霧罩上,一時三刻,必定身毀靈滅,化為濃血,功力再高再有奇技異能也是全無用處,恐怖之至,化血澤也是因此而得名,而血狻實際上是計吳的坐騎。

「是。」七里香微笑點頭:「就是血狻,你不是說你的血煞箭烈性不夠,所以難以成功嗎?血狻口能噴火,其血最烈,如果雪槐打不過計吳,死在了計吳的化血神霧之下,那是好事,如果雪槐打死了計吳取來了血狻內丹,你可以借之練成血煞箭神功,同樣是好事,可以說兩全其美。」

「只怕雪槐不肯相信。」敬擎天皺眉。

「你放心。」七里香一臉自信:「這條計策對付別人不靈光,用來騙雪槐卻是剛剛好,他為了你能變回到從前甚至不惜一死,放著這樣的機會怎麼會不抓住,我跟你打包票,只要找個人去一說,雪槐必定上當。」

「但找誰去說呢?」敬擎天仍是眉頭不展:「雪槐到是最信夕舞的話,但夕舞惱了我要娶你,正拗著性子呢,必不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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