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進房,難得糊塗看了雪槐道:「色空小和尚,我先警告你,這裡是尼姑庵,眼要看得正,可不要見了漂亮尼姑就滿眼亂瞧啊。」

他這話有些過火了,雪槐終於忍不住,沉下臉道:「老前輩,我敬你是前輩,你說話卻請自重。」

最初遇到難得糊塗,難得糊塗騙酒喝的情形讓雪槐覺得很可愛,後來得天眼神劍可說也全是因他的指引,所以雪槐這次遇到難得糊塗就格外的親切,然而這一路下來,卻感覺越來越不對,這老糊塗實在太難打交道了,難打交道也罷了,少說多聽就是,但眼前這話可就太過了,雪槐便是泥人,終也有火。

「喲喲,還上火了。」難得糊塗看雪槐,雪槐卻沉下臉不看他,難得糊塗忽地撲哧一笑,到雪槐面前一揖,叫道:「行了,算我不對,給你賠罪好不好?開個玩笑嘛,男子漢大丈夫,卻跟個女人似的,一句話也受不起嗎?」

得,還是他有理了,別人生氣反成了小女人,雪槐氣極反笑,心中自忖:「也是,為一句話又何必生氣,當沒聽見不就完了嗎。」這麼想著,倒不生氣了,腦子一清明,突地覺出不對:「老前輩明明說找我來有急事,怎麼又會來這尼姑庵借宿?他每次現身見我都有目地,這次必也一樣,卻又故意借言語惹我生氣讓我難以察覺他的真意,我倒是真糊塗了。」明白了,重看向難得糊塗,心中復又湧起敬意,難得糊塗也回眼看向他,卻是一厥嘴道:「小氣鬼。」

雪槐微微一笑,抱拳道:「是晚輩小氣了。」

話未落音,難得糊塗猛地伸指到嘴邊一噓道:「噤聲,呆會無論有什麼事都不要動,尤其不要撥你那長眼睛的劍,只管乖乖的做俘虜就好了。」

就他說話的中間,雪槐心中靈覺也生出感應,有人正借遁術急掠而來,而且人數不少,這正映證了他心中的想法,難得糊塗找他來,確有深意,但難得糊塗叫他不要動當俘虜他卻又不明白了,不過即知難得糊塗有深意也就不再多問,且運劍眼察看來敵,他怕來敵生出感應,將大部份劍氣收斂,只以一線微光看去,卻見來的是一群蒙面人,約有二三十之數,卻只最前面一人功力最高,這人身材高大,右手執一把金背大刀,卻少一根中指,只九個指頭。

看了這群蒙面人,雪槐腦中第一個想的便是七殺教的,他在尋找夕舞中發現,七殺教突然之間銷聲匿跡了,他正奇怪呢,想不到在這裡碰上了,正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但心中興奮之餘卻又有些失望,因為這九指在這一群人中雖是功力最高,卻遠不能與天風道人紅娘子等相較,可見不是七殺教中的重要人物。

九指一群人來得極快,只一瞬便到了山門口,直接上了牆頭,而庵中尼姑中功力高的也已驚醒,出聲示警,一時刀劍聲響成一片,但雪槐靈覺感應到尼姑中功力最高的也還比不上那九指,人數雖差不多,整體實力卻是差得遠了。

「出房看戲去,記住我的話了。」難得糊塗說著當先出房,到房外,見眾尼姑都已執劍立在院中,九指一群人卻四面站在牆頭,圍了個水泄不通,這時群尼中一個可能是住持的中年尼姑執劍喝道:「何方邪魔,敢夜犯我水月庵下院。」

「這浮塵庵竟是水月庵的下院?」雪槐大吃一驚,念及鏡空師太的恩義,心中頓時殺氣狂涌,耳中卻猛傳來難得糊塗的聲音:「我說過你不要動,才出門就不記得了。」

雪槐這才記起難得糊塗的話,只得強抑殺氣,這時那九指一聲狂笑,道:「水月庵已經完蛋了,識相的就棄劍投降,否則休怪我不客氣。」說著金背刀一揮,直撲下來,一刀斬向那中年尼姑,四面的蒙面人也紛紛撲下。

那中年尼姑仗劍相迎,刀劍相交,功力不敵,一個踉蹌,九指大笑一聲,一步跟上,舉刀再劈,中年尼姑知道硬拼不是對手,劍走輕靈,疾刺九指左脅,九指回刀一格,猛地橫掃,勁風激得塵土飛揚,中年尼姑不敢硬接,再退一步,但院子本就不大,又擠滿了人,哪有多少空地,這一退便靠在了一個年青尼姑身上,九指哈哈狂笑,再一刀劈下,中年尼姑無可再退,只得舉劍硬架,情知一隻手接不住,雙手舉劍,儘力上格,再想不到的是九指這一招竟是虛招,刀劍相交,刀上力道竟是輕飄飄的,全不受力,中年尼姑力道打空,反帶得自己身子往前一栽,九指金背刀往前一伸便架在了中年尼姑勃子上,大聲喝道:「都不要動,動一動她腦袋就搬家了。」

中年尼姑的功力相對於九指其實差得也不是太遠,但出家人少與人爭鬥,格鬥的經驗卻是天差地別了,所以僅僅數刀便被制住,雪槐在一邊冷眼看著,不由暗嘆,住持被制,眾尼姑都沒了鬥志,紛紛棄劍受縛,這倒也是好事,否則真若是一場苦戰,死傷太多,雪槐還真會忍不住插手,難得糊塗叫他不要動手老老實實做俘虜必有深意,一動手可就壞了難得糊塗的計畫了,雖然雪槐迄今猜不出難得糊塗葫蘆里到的賣的什麼葯。

九指制住群尼,取一張網,將包括雪槐難得糊塗兩個在內一網裝了,然後命五個蒙面人提了網,九指去這五人腳上各畫一道符,喝一聲起,五人腳上生風,將連帶雪槐兩人在內的二三十人一網提了起來,掠空而行。九指所使術法名五鬼搬運術,因為憑九指功力,無法以遁術帶這麼多人走,其他屬下功力更次,更帶不了人,所以只有借五鬼搬運術,五鬼搬運術出自道家,乃是以符咒召來鬼魂的陰靈加以役使,所以有一個鬼字。

網一起,所有人頓時擠作一堆,雪槐和難得糊塗在一起,一擠,難得糊塗大叫:「臭小子,你想擠死我啊。」

雪槐忙說對不起,可他也是身不由己啊,只得勉力後仰,後面是兩個年青尼姑,難得糊塗可又叫了:「幹什麼,想占人家小尼姑的便宜啊。」

得,前不對後有錯,都是他一個人的話了,雪槐腦子不轉筋,想不出第三條路,索性眼一閉,聾子的耳朵,好看不進風,隨他說去。

飛掠了一個多時辰,前面出現火堆,火堆附近坐了不少尼姑,旁邊還站了不少蒙面人,那情形一看就明白,都是被蒙面人制住的。九指向提著大網的五條蒙面漢子腳上一指,落在火堆前,撤網放出群尼,而眾尼姑早已互相叫了起來,彼此相識,竟都是水月庵弟子。

九指落下地來,向火堆前一個蒙面老者拱手道:「吳大人,小人將浮塵庵下院尼姑全拿來了,一個不漏。」

竟然叫大人,這可太奇怪了,只有官府中人才叫大人啊,七殺教叫什麼大人?雪槐心中迷惑,暗暗思忖:「難道不是七殺教的,而是哪一國的官府中人,可又是怎麼回事,官府中人怎麼會蒙了面來拿水月庵下院的弟子啊,即便是犯了事官府要拿,也該是明火執仗啊?」百思不得其解,看那吳大人,功力明顯在九指之上,其他的就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聽了九指稟報,那吳大人哈哈大笑,看旁邊一個老者道:「五處下院的弟子全給人拿刀子架在勃子上,焦大人,你說鏡空那老尼姑還能不能犟下去?」

那焦大人年紀功力都和這吳大人差不多,也是哈哈大笑,道:「再犟,就把這些尼姑全殺了,看老尼姑孤家寡人怎麼撐她水月庵的門面。」

「都殺了你捨得嗎?」吳大人嘿嘿笑,瞟向尼姑群中,道:「這裡面可著實有幾個小美人呢。」

「那咱兄弟就每人先挑兩個留著。」焦大人嘿嘿淫笑。

雪槐勃然大怒,難得糊塗看到了他臉上神色,微微一笑,將一縷聲線送到他耳朵里道:「呆會兒你可以大開殺戒,不過不要用天眼神劍。」雪槐就耽心難得糊塗仍不讓他動手,聞言大喜,將眼光去焦吳兩人脖子上磨了一磨,他眼光若有實質,焦吳兩個腦袋早已落地。

異聲忽起,乃是高手遁術掠風之聲,直往這面而來,來勢極快,雪槐一抬眼,來蹤已現,共三個人,前面是兩個蒙面老者,各執長劍,後面追的是則是鏡空師太。從飛掠的身法中雪槐可以看出這兩個老者單個的功力不如鏡空師太,但兩人合力該在鏡空師太之上,反給鏡空師太追著打,顯然不是真的打不過,而是要誘鏡空師太過來。果然,看到火堆,兩個蒙面老者左右一分,同聲長笑,其中一個老者道:「鏡空老尼,不要逞能,且看前面。」

鏡空師太自然早看到火堆前被制的眾弟子,收術落地,臉色鐵青,眼光如劍,雪槐已明白這些蒙面人是想要借眾尼的性命逼鏡空師太投降,念及當日鏡空師太對碧青蓮的恩義,心中殺氣狂涌,不過難得糊塗早招呼要他不要著急,便強自抑制。

那兩個蒙面老者也收術落地,哈哈狂笑,鏡空師太厲叱一聲:「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兩老者收了笑聲,左面老者道:「很簡單,我們費這麼大力氣,就是想請師太加盟,師太若念及眾弟子性命,便服了我手中忠心丹,至於我們到底是什麼人,服丹後一切自明。」他說著伸出手,掌中一粒小小的紅丸子,殷紅如火。

「你們是七殺教的?」鏡空師太眼睛微眯,劍一般射著那老者。

「七殺教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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